大漢帝國,皇宮議政大殿。
大殿裡坐滿了勳貴和大臣,外面的太監高聲宣號:“南蠻王孟霍,攜二子孟準、孟圖朝見大漢皇帝陛下。”
裡面的人全都不由自主的直起腰,做出正襟危坐的樣子,以此表達大漢官員的風貌。唯一一處不和諧的地方,是柱子後面兩個正在大眼瞪小眼的人。
他們分別是身穿紫金圖案縣公服的葉雲揚,以及男扮女裝的劉雨蒔,二人都看上了這塊風水寶地,誰都不願意退讓。
柱子的直徑在三尺以上,算得上巨大,但最多能擋住一個人的身體,葉雲揚選這裡是出於低調,不想太張揚,主要是怕皇帝注意到自己,萬一再讓他出主意可怎麼辦,上回的推恩令已經讓他吃了不少苦頭。
劉雨蒔因爲是男扮女裝偷偷溜進來的,更不希望被皇爺爺和太子爹看到,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塊好位置,卻有個不長眼的傢伙先自己一步跑過去,她當然要過來搶。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的對手是葉雲揚,吃驚的問:“你怎麼會來這裡?”
“廢話,當然是你皇爺爺下旨讓我過來的,你以爲我願意來嗎,待在聖廟裡多爽,一幫徒子徒孫們伺候着,快活似神仙。”他沒好氣的哼道。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他被聖祭司賀玄遠收爲關門弟子這件事,已經在聖廟裡傳開了,霍鴻、屈平原等人的徒弟全都得叫他小師叔,這些人的徒弟更慘,明明比葉雲揚年齡還大,每次見面都得畢恭畢敬的叫一聲小師爺,讓他心裡覺得……特別的爽,以至於沒事兒了就在聖廟裡溜達,哪兒人多去哪兒,就爲了聽一聲小師叔和小師爺。
沒等劉雨蒔回答,他把眼睛一瞪:“丫頭,別光問我,你怎麼敢來這裡,議政殿不是不讓女孩子接近的嗎?”
小丫頭把下巴一擡,傲氣道:“我這不是換了男裝嘛,南蠻王朝拜皇帝這麼有意思的事情,我當然要過來湊個熱鬧!別說廢話了,蠻王就要進來了,你趕緊讓開我要坐在這裡。”
“憑什麼?”他眼睛一瞪,將坐墊往地上一扔,快速坐上去。
他速度快,小丫頭也很快,結果兩人勢均力敵,每個人佔據一半的坐墊,繼續大眼瞪小眼。
“我不管,要是讓皇爺爺和父王看到了,他們肯定會治我的罪,到時候我就說是你讓我過來的。”小丫頭開始耍賴皮。
葉雲揚針鋒相對:“隨便,他倆那麼聰明纔不會相信呢,我可是一接到聖旨就馬上來皇宮的,一路上都有人陪伴,只要隨便查一查,就會知道不是我向你通風報訊。這個地方是我先看上的,你再去找個地兒,別跟我搶。”
“本郡主既然已經坐在這裡,就不可能離開,你往旁邊去一點兒!”
這時,響起某位大臣疑惑的聲音:“咦,本官的坐墊兒哪兒去了?”
他的目光很快轉到柱子這邊,葉雲揚和劉雨蒔同時瞪着他,齊聲說:“看什麼看,沒見過兩個人坐一個墊子,再看挖你的眼睛。”
大臣是認識劉雨蒔的,頓時嚇的趕緊低下頭,老老實實坐在硬-邦-邦、涼颼颼的地板上。
孟霍領着兩個兒子邁步走上大殿,三人的腳步都有些發飄,不是被氣勢雄偉的大殿給鎮住了,而是因爲餓的。
三人穿過大殿中間的通道,來到距離丹墀十米遠的地方,一起擡起右臂放在胸口處,彎腰對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和太子行禮,孟霍朗聲道:“小王攜二子拜見皇帝陛下、太子殿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很多大臣都變了臉色,孟霍作爲大漢附屬國的國王,見到皇帝竟然不行跪拜大禮,實在是太過分了。
再看皇帝和太子,二人一臉的平和,這不奇怪,因爲他們已經做好了坑面前父子三人的準備,自然不會因爲一些細微末節生氣。
“蠻王和兩位王子平身,無須多禮。”皇帝語氣隨和的說。
孟霍心裡有底了,其實他和兩個兒子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如果皇帝和太子出聲呵斥的話,他們會馬上跪下行大禮,既然二人沒有這麼做,說明他們對南蠻還是心有餘悸的,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
他直起腰,從兒子手裡接過羊皮卷,雙手舉起說:“陛下,這是小王呈奏給您的正式國書,請陛下御覽並且批准。”
所謂正式國書,專指使團呈送的文書,文書的具體內容其實早就以文件的方式送交皇帝看過了,如果沒有異議的話,直接在國書上加蓋玉璽即可。
太監接過國書,恭恭敬敬的送到皇帝面前,皇帝拿過來之後隨手放在書案上,既不表示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而是語氣溫和的說:“蠻王,你身後的便是二位王子嗎,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孟霍傲聲介紹道:“這個是小王的長子孟準,這個是次子孟圖,都是我南蠻不可多得的勇士。”
孟準和孟圖傲氣十足,皇帝笑了:“果然都是英武之輩,只是既然蠻王你有這麼優秀的兒子,爲什麼不立儲君呢?是二位王子太過優秀,你無法從中做出選擇,還是因爲……咳咳,因爲其他什麼原因?”
孟霍鬧了個大紅臉,沒想到皇帝會當衆提及這件事,老子立不立儲跟你有一毛錢的關係嗎,你丫立儲的時候也沒問過我的意見,所以就別管我們家的閒事了。
孟準和孟圖相互對視一眼,兩人臉上都出現些許恨意,不是恨皇帝,而是恨對方,正是由於對方的存在,所以父王才遲遲不能下決心。
太子也笑着說:“二位王子果然是英氣十足,剛纔你們的父王已經遞交了國書,二位就沒有什麼要求嗎?”
兩人的眼睛同時一亮,這就好比正打瞌睡呢馬上有人遞過來枕頭,正愁着怎麼開口向皇帝求親,太子就主動讓咱們說話,那還等什麼。
大王子孟準率先開口:“啓稟皇帝陛下,本人希望您能我賜婚。”
老二孟圖也不甘寂寞的說:“陛下,我也希望您能賜婚。”
皇帝和太子對視一眼,很有興趣的說:“二位王子是看上我們大漢國的女子了吧,不妨說出來聽聽?”
孟準傲聲道:“我看上的是帝都聖廟的東方伊雪,她是剛被調來當三級院士的。”
孟圖緊隨其後:“我喜歡的是貴國的小郡主劉雨蒔,希望陛下可以賜婚,招我爲駙馬,要是能如願的話,我一定聽從陛下的差遣,上刀山下油鍋萬死不辭。”
這傢伙比他大哥要聰明的多,知道表忠心纔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傻乎乎的只要求賜婚,還不知道放低姿態,就跟人家欠你似的,能引起皇帝的好感纔怪。
皇帝皺了皺眉,太子的臉色變的很難看,反應最大的是柱子後面的兩個人,要不是葉雲揚死死地抱着劉雨蒔的腰,她肯定已經跳起來衝過去了,不把孟圖牙全部打掉誓不罷休,竟敢打本郡主的主意,你活的不耐煩了吧。
“稍安勿躁。”葉雲揚小聲勸道。
“姓葉的你還是不是男人,那個孟準在打東方姐姐的主意呢,你居然連個屁都不敢放。”小丫頭氣呼呼的說,極力掙扎卻無法解脫。
葉雲揚正色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人多了,可是最後如願的有幾個?難道他們提出要求,你和伊雪就必須嫁給他們嗎,你皇爺爺和太子爹都沒表態呢,你着什麼急?”
小丫頭氣憤道:“敢打本郡主的主意就是大罪,他們也不撒泡尿照一照自己的長相,黑不溜秋跟挖煤的似的,自稱勇士就已經很不要臉了,居然還敢異想天開。”
蠻人的膚色比大漢人要深的多,兩位王子也不例外,呈深棕色,雖然五官和臉型挑不出什麼毛病,但是跟大漢女子的傳統審美觀是有區別的,他們更喜歡喜歡儒雅一些的小白臉兒,而不是這種黑炭頭。
兩個兒子提出要求,孟霍忍不住嘴角上揚,等着看皇帝怎麼答覆。
皇帝劉啓很快舒展眉頭,臉上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微笑,說:“二位王子的眼睛很毒呢,直接挑中了我大漢帝國的兩朵金花,東方院士和雨蒔郡主是大漢齊名的兩大美女呢。”
二人見皇帝和顏悅色,心裡不由自主的激動起來,看來這事兒有門兒。
但皇帝很快話鋒一轉:“可是你倆雖然貴爲王子,但除此之外別無他物,連個儲君都不是,怎能配的上我大漢美女?”
此言一出,孟準和孟圖的黑臉成了大紅臉,被人當衆嘲諷的滋味不好受,更何況這個人是大漢皇帝,還當着的是羣臣的面,肯定會被罵做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果然,下面的衆臣們哄黨大笑。
孟霍臉上掛不住了,不肯嫁就不嫁,委婉的拒絕也就算了,竟然當衆羞辱我的兒子,欺我南蠻無人嗎?
他剛要提出抗議,太子先一步說:“大家不要笑,你們誤會陛下的意思了,陛下是說蠻王的二位王子如此英雄,怎麼能只有王子這一個身份呢,陛下是想要封賞他們。”
皇帝點頭說:“沒錯,太子深知朕的意思。”
孟霍疑惑不解,孟準和孟圖有些不敢相信,難不成皇帝要先敕封我倆,然後在賜婚嗎?
皇帝的目光掃過孟準和孟圖的臉,說:“想要娶我大漢美女,就必須有極高的身份才行,王子太低達不到要求,看在你倆如此誠心的份兒上,朕就封你們當……也當王吧。”
這回輪到衆臣疑惑不解,皇帝爲什麼要對蠻人這麼客氣,這不像是他平日的風格啊!孟準和孟圖心花怒放,孟霍興奮之餘察覺到事有蹊蹺,兩個兒子也封了王,自己這個當爹的還指揮的了他們嗎?
劉雨蒔更加激動,葉雲揚用一條胳膊死死地抱着她的腰,一隻手捂着她的嘴巴,在她耳邊說:“稍安勿躁,你皇爺爺是在坑他們,不是把你往火坑裡推,一會兒你就明白了。”
皇帝繼續說:“大王子孟準封爲東蠻王,二王子孟圖封爲西蠻王,不錯不錯,這樣一來你們孟家就是一門三王了。”
孟準和孟圖激動的就要跪下來謝恩,孟霍突然大喊一聲:“陛下不可,不能封他們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