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葉雲揚預料的一樣,李孟奇剛剛率隊衝出兩側伏兵的攻擊範圍,正對面的地方突然亮起數百隻火把,隨着清脆的弓弦聲響起,數百隻箭朝着他們迎面射來。
在火把的照耀下,對方至少有三四百人,而李孟奇的手下只剩下二百多,跟對方的兵力對比是一比二,佔據絕對劣勢。
另外,戰鬥一旦陷入膠着,敵人兩側的伏兵會馬上朝這邊趕來,將他們團團圍住,盡數將其消滅在包圍圈之中。
李孟奇用長刀撥開一支羽箭,咬着牙說:“所有人朝右急轉彎,從原路衝過去。”
“香主大人,敵人有幾百具弓弩在那邊呢,咱們就這麼撞上去,傷亡會很大。”一名小隊長說。
“正面之敵勢大,我們根本不是對手,傷亡大總好過於全軍覆沒,不要再說了,所有人按照本香主的命令行-事,敢有違背者嚴懲不貸。”他第一個撥轉馬頭朝着右前方轉彎,身後的人紛紛照做。
臥虎鎮的人沒有主動出擊,而是對着正在轉彎的敵人繼續射箭,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
直至南山賊們完成轉彎,臥虎鎮的人才開始追趕,這是一種很有效的策略,致使敵人只顧逃命毫無反抗之心,不但能大量的殺傷敵人,而且還能保證己方的傷亡降到最低。
從開戰到現在,北土香堂已經損失了半數以上的人,再看臥虎鎮這邊,只有幾個人受了點兒輕傷。
李孟奇氣的雙眼冒火,卻又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他想不明白敵人爲什麼會在這裡設伏,而不是找地形對己方有利的地方。但不得不承認,敵人的策略很高明,讓他以爲剩下的路上不可能在有埋伏,從而產生輕敵的想法,繼而吃了大虧。
左、右、後三面受敵,羽箭不停的射過來,由於出發的太急,很多人都沒有帶盾牌,一個個全都成了活靶子。
“負責殿後的第六小隊呢,他們是不是逃命去了,本香主一定饒不了他們!”李孟奇發出怒吼。
路邊,十幾個人全都用崇拜的目光看着葉雲揚,其實從一開始他們就想調頭逃跑,是葉雲揚說不能跑,香主很有可能把失敗的罪責強加在殿後不利上,到時候背黑鍋的就是他們。
葉雲揚高聲迴應:“香主大人,我們都在呢,你們趕緊通過,後面的事情交給我們就行了。”
李孟奇老臉通紅,說實話他真打算讓第六小隊背黑鍋,誰想人家竟然沒有逃走,而是真的留下這裡負責殿後任務。
好在是夜裡,沒人看到他的臉紅的樣子,他沉聲說:“你們一定要把追兵攔住,等回到駐地給你們第六小隊記頭功。”
葉雲揚鄭重其事的說:“香主大人請放心,我們一定完成任務。”
李孟奇等人匆匆逃走,葉雲揚數了一下,三百人只剩下不到一百,在兩裡地的路上除了一百多具屍體之外,還有幾十個哀嚎不止的人,很顯然他們已經沒有逃走的可能。
一名同伴驚恐的跟葉雲揚說:“就咱們這十幾個人,能擋住對方几百人嗎,恐怕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吧,年輕人啊,你真不應該答應香主大人斷後,兄弟們全得賠上性命。”
葉雲揚冷聲說:“你願意死那是你的事情,我可不願意死,你們要是也不想死的話就聽我的,我保證帶你們全須全尾的回到駐地。”
爲首的幾個傢伙把牙一咬:“我們聽你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好,咱們往側面跑,一邊跑一邊射箭。”葉雲揚一夾馬腹,說:“你們不是帶着白磷箭的嗎,每跑出去幾十米就射一支,不要往敵人身上射,而是往他們前面的路上射。”
衆人不解,但全都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三股追兵匯合一處,總兵力接近千人,前方的道路上每隔幾十米就插着一支燃燒的羽箭,爲首之人馬上命令隊伍停下來。
“怎麼回事,爲什麼不追了?”有人不明白的問。
“都看到了吧,敵人在發信號呢。”爲首的中年人分析說:“他們這是在通知後援部隊,我們要是貿然追上去,肯定會跟他們的主力部隊遭遇,一旦陷入混戰,情況對我方將極爲不利。咱們雖然有上千號人,可六成以上都是沒有武者等級的普通人,埋伏在路兩邊放冷箭還行,近戰是要吃大虧的。”
“你怎麼就確定對方有後續部隊?”
“你傻啊,剛纔那批人最多有三百,北土香堂有一千號人呢,怎麼可能只派來這麼點兒人,所以一定是負責打前鋒的先頭部隊。”
“有道理,咱們還是趁着敵人沒有合兵一處,趕緊返回臥虎鎮,帶着鄉親們一起往北邊走,區區一個北土香堂是不敢深入到大漢腹地的。”
千把號人的隊伍開始調頭,順便將哀嚎的山賊殺死。
葉雲揚回頭看了一眼,笑着說:“兄弟們,敵人退了。”
大家都想不明白,爲什麼區區幾支白磷箭就能把強敵嚇走,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他解釋說:“對方就是一羣烏合之衆,原本我以爲他們敢造反是有官兵在背後撐腰,經過仔細觀察發現,他們的兵力配比極爲不合理。從表面上看有一千人之巨,但實際上武者只有三四百人,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把這些人集中起來使用,而不是平均分配到三股部隊中,負責兩側偷襲的隊伍只需要有幾個武者坐鎮足以,剩下的全放在正面,這樣就可以無所顧忌的向我們的人發起衝鋒,而不是把弓箭作爲主攻武器,給了香主大人調頭逃走的機會。正因爲他們是烏合之衆,所以我們表現的越是沉着,他們心裡越是沒底,放白磷箭的做法會讓他們覺得咱們在做記號,通知後續部隊敵人的位置,爲反攻指明道路,他們心裡沒底,一定會選擇撤退。”
大家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一起不緊不慢的朝着駐地而去。
李孟奇一路逃回北土香堂,驚魂未定。經過清點人數,三個小隊只剩下八十二個人,加上第三小隊的損失的八十一人,相當於三個整編小隊羣軍覆沒,如此重大傷亡數字,在北土香堂的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
看着眼前的殘兵敗將,李孟奇心中除了不甘還有一絲恐懼,發生這樣的事情無法跟上面交代。
這時,葉雲揚帶着第六小隊十九人趕了回來,對着他一抱拳:“香主大人,本隊人馬無一傷亡,敵人已經退回臥虎鎮。”
這是李孟奇唯一感到欣慰的事情,馬上下令擢升葉雲揚爲第六小隊的賊勇,會盡快幫他小隊補充兵員。
就這樣,葉雲揚在半天不到的時間裡,先是成功打入南山賊北土香堂,接着從賊兵升爲賊勇,這樣的升官速度是不多見的。
十八個賊兵對香主的這項決定表示百分之百的支持。
第二天,北土香堂的其他幾支小隊迴歸,李孟奇沒有食言,抽調了三十個人率先補充到第六小隊。
到中午的時候,一隊人馬來到這裡,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葉雲揚拽住一名手下問:“什麼情況,那幾個人全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什麼來路?”
“賊勇大人,您連他們都不認識……哦我忘了,您是昨天才來咱們這邊的。”賊兵解釋說:“爲首的那人是舵主大人,咱們香主大人的頂頭上司,估計是知道了咱們昨晚吃敗仗的事情,看來咱們香主逃不過一頓嘴巴子。”
話音還沒落下,李孟奇的房間裡就傳出清脆的耳光聲,以及一個怒不可遏的聲音:“李孟奇你這個白-癡,腦殼裡裝的是漿糊嗎,一個小隊吃了虧馬上帶着三個小隊去報仇,人家怎麼可能不在路上打你的伏擊!短短一天的功夫,就賠上三百條性命,你怎麼有臉活着回來?”
李孟奇解釋說:“舵主大人您聽我說,造成這麼大的傷亡,是卑職的失誤,但臥虎鎮的確很強,他們有官兵撐腰,不然的話卑職不會吃這麼大的虧。”
啪啪啪……
耳光聲比剛纔更響了,舵主怒吼:“事到如今你還在爲自己狡辯,以爲本舵主不知道嗎,什麼官兵撐腰,明明是一羣烏合之衆!你輸在一羣烏合之衆手裡,造成那麼大的損失,要不是看在你還有點兒用處的份兒上,本舵主非得宰了你不可。”
“不可能吧,對方的數量超過一千呢。”李孟奇驚恐的說。
“瞎了你的狗眼,只顧逃命都沒有仔細觀察!”舵主哼道:“探子回報,臥虎鎮在今晨已經人去樓空,要是有官兵撐腰他們跑什麼?要是有官兵撐腰,你昨天晚上能安全的逃回來嗎?別以爲我不知道,是你的一個手下用計嚇退了他們,不但保住了你的小命,而且把對方嚇的不輕,這纔有了他們連夜出逃的事實。”
外面,葉雲揚皺了皺眉,隨口問:“咱們這位舵主大人脾氣不小嘛,對了他叫什麼名字?”
手下回答說:“舵主的大號是葛正良。”
葉雲揚眼眉一挑,這個名字他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