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朝陽,一輛馬車駛出帝都東門,疾馳而去,
車裡坐着的是葉雲揚,趕車的是陳世萊,也就是原本的孫世萊,擔任跟班兒。
在東平國結案的時候,葉雲揚本來是要給他一筆錢,讓他找個地方做點兒生意,算是對他這段時間忠心耿耿的獎賞,但他死活不要,寧可選擇當個下人。
“過分啊,讓我去收買海盜,卻一分錢都給,拿什麼收買?”葉雲揚坐在車裡小聲抱怨。
錢沒有就算了,封賞聖旨也沒有,皇帝真是摳門兒到家了。
主角王八之氣一放,加上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對方納頭便拜,這樣的情況只會出現在YY小說裡。
陳世萊聽到他的抱怨之語,說:“公子不用擔心,皇帝不是說到了警備隊之後,會有人協助您的嘛,總不至於讓您單槍匹馬的去賊窩吧。”
葉雲揚面色一黑:“怎麼不可能,上回去南山,就是我一個人,連怎麼打入南山賊的內部,都是我隨機應變想出的主意。咱們這位皇帝陛下,是出了名的人精,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如果海盜們表示願意歸向,他纔會送出金銀財寶和其他封賞。不過呢,這次比上回好多了,最起碼有你陪着,就算是被海盜關進大牢,哥也不會覺得寂寞。”
陳世萊開始苦笑,本想勸主子安心,沒想到連自己搭進去了。
一路上還算順利,二人於第三天來到吳國,穿過吳國主需要再走半天,就能到達警備隊大營。
天色已晚,葉雲揚研究完地圖之後,給陳世萊指路,馬車朝着吳國北驛駛去,今晚住驛站。
吳國北驛,是吳國境內四大驛站之一,位於北方與大漢交接十里處,專門用來迎送朝廷大員,這是吳王籠絡大臣們的一種方法。
在這裡,凡是擁有大漢官職的人,都會受到高等級的待遇,如果是諸侯國的官員,則享受不到這種特權。
馬車在天擦黑的時候來到北驛,驛卒看到車廂上有大漢朝廷的徽章,熱情無比的迎上來,點頭哈腰:“歡迎大人來到北驛,請問大人官居何職,到此地有何公幹?”
陳世萊拿出葉雲揚的官憑,說:“車裡是南山郡公葉雲揚大人,司職海岸警備隊巡察使,去檢查海岸警備隊的備戰情況,途經此地。”
驛卒聽到葉雲揚這個名字,眉毛不由自主的挑了挑,但還是畢恭畢敬的接過官憑,客氣的說:“請大人入驛站,小的這就去請驛丞大人。”
很快,官憑送到驛丞的手中。
驛丞皺着眉看完官憑,哼道:“從六品的巡察使,芝麻綠豆大的官兒!”
驛卒馬上說:“大人您可不能這麼說,人家雖然官不大,可是還有個南山郡公的頭銜呢,就算是咱們的吳王殿下見到他,也得給幾分面子吧。”
“屁!”驛丞眼睛一瞪:“殿下能給他面子纔怪,你不知道嗎,削藩的主意就是這小子想出來的,各諸侯王對他恨之入骨,吳王殿下也不例外。”
驛卒連連點頭:“大人說的對,那就降低對他的接待規格,讓他知道咱們吳國不是好惹的。”
另一名驛卒衝進來,語帶焦急的說:“大人,良城公來了,趕緊出去迎接吧。”
“良城公?他怎麼會來咱們北驛,這裡距離國都有數百里之遙呢。”驛丞有些吃驚的說。
驛卒回答說:“良城公出來打獵遊玩,前幾天都是在外面野營,今天特意來到咱們這裡,說是要領略一下北驛的風光。”
“那還等什麼,趕緊隨本大人出迎。”驛丞快步奔出房間。
良城公肖亭良,是吳王的同胞兄弟,受封良城縣公,此人仗着自己是國君的弟弟,平日裡囂張跋扈,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在國都被稱成爲三害之首。
驛丞等人衝出大門的時候,葉雲揚的馬車正好來到門口,他笑着點點頭:“不錯嘛,怪不得人家說吳王會做人,用四個高規格的驛站,將過往的官員伺候的舒舒服服,雖然本人不喜歡排場,但驛丞親自出迎,咱得表現的客氣一些……咳咳……”
話說不下去了,因爲驛丞根本沒有搭理他,而是衝向後面,對着剛出現的幾輛馬車點頭哈腰。
很明顯,人家根本沒把他這個從六品巡察使當回事兒。
驛丞親自爲肖亭良牽馬,車隊朝着大門而來,他看到有輛車堵在門口,便扯着嗓子喊:“前面的那輛車,沒長眼睛啊,還不趕緊把路讓開!”
“狗官,太過分了!”陳世萊欲跟對方理論,葉雲揚將他攔下,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們只是在這裡住一晚而已,沒必要跟對方起衝突。”
陳世萊點頭,揮動馬鞭將車趕入院內,把道路讓開。
車隊陸續進院,肖亭良趾高氣揚的從車上跳下來,瞄了一眼葉雲揚的馬車,問:“驛丞,哪兒來的官兒?”
驛丞回答說:“大漢那邊過來的,芝麻大的一個從六品巡察使。”
“哦,這麼小的官兒也來咱們北驛湊熱鬧?”肖亭良邁步往裡走。
驛丞陪笑臉說:“誰不知道咱們這裡的接待規格高,都想着過來佔點兒便宜,別說是從六品,下官還接待過從八品的小吏呢,仗着自己是大漢官員身份,對咱們頤指氣使,別提多氣人呢。”
這是很明顯的指桑罵槐,葉雲揚皺着眉頭從車上下來,心裡一遍一遍的念着大人不計小人過,老子不跟你一般見識。
驛丞安排他二人坐進半封閉的房間,隔壁是豪華包間,肖亭良和一幫手下坐在裡面。
幾分鐘後,驛卒們端着各種珍饈美味,從葉雲揚的面前經過,送進裡面的房間,而他倆面前的桌子上,除了兩幅碗筷和一壺開水之外,別無他物。
陳世萊忍不住了問:“驛丞,怎麼回事,爲什麼不給我們大人上飯菜。”
驛丞走過來哼道:“後廚正在做呢,你們急什麼?”
又等了十幾分鍾,驛卒端着四菜一湯走過來,三個主菜不見一點兒葷腥,全是素菜,那盆湯比刷鍋水還不如,根本就是白開水裡放了幾片菜葉子。
再看兩碗米飯,是喂牲口的糙米,夾雜着穀殼和石子,這樣的飯嚼上一口,非得硌掉兩顆牙不可。
陳世萊一拍桌子:“驛丞你什麼意思,我們大人可是欽封的南山郡公,外加從六品的巡察使,你就給我們吃這種東西?”
驛丞冷笑:“覺得不好,不想吃是不是,不想吃可以不吃,沒人逼着你們吃。本驛站有着嚴格的接待規定,小小一個六品官,只配吃這樣的東西。”
陳世萊火大了,指着裡面的房間說:“爲什麼給他們上山珍海味,裡面不過是個諸侯國的縣公而已,連世襲罔替的資格都沒有,跟我們大人有的比嗎?”
驛丞哼道:“你們是大漢的官兒,裡面是咱們吳國的貴族,受到的待遇當然不一樣!實話告訴你們吧,給你們吃的就已經算是天大的面子了,別以爲本官不知道,這位巡察使葉大人,便是給皇帝出主意削藩的人,我們諸侯國恨他入骨,按照本官以前的脾氣,一定會把你們轟出去!”
“驛丞說得好!”裡面的包房傳出肖亭良的聲音:“就應該把他們轟出去,本公回到都城之後,一定向王兄舉薦你,這樣的忠義之士留在驛站簡直是屈才,把你調回去當大官。”
驛丞笑逐顏開,對着裡面抱拳行禮:“多謝良城公擡舉。”
葉雲揚皺了皺眉,心道怪不得小小驛丞能說出那樣的豪言壯語,原來是演給裡面的人看,他笑了,說:“聽驛丞大人的意思,針對朝廷六品官的接待規格,不是眼前的四菜一湯。”
驛丞用鼻孔對着他,說:“當然不是,六品官雖然不高,但是按照本站的規定,能夠享受到四葷四素、外加四冷盤的待遇,雞鴨魚肉是必須有的,外加牛羊肉和兩種飛禽,主食是珍珠米飯,湯是熬煮兩個小時以上的滋補老湯,還有甜品、點心若干。誰讓你是葉雲揚呢,活該享受不到這樣的待遇。”
陳世萊拍桌子站起來,喝道:“小小驛丞,竟然狗眼看人低!”
驛丞仍然很囂張:“我就看你們低了,你們能把我怎樣?這裡是吳國的地盤,不是你們的大漢。”
啪……
驛丞被葉雲揚一巴掌抽飛,重重的砸在牆壁上,然後掉落地面,張開嘴巴吐出三顆牙齒。
“狗奴才!”葉雲揚怒罵道。
驛丞歇斯底里的叫喊起來:“良城公,大漢官員無故毆打下官,您可要爲下官做主啊。”
嘩啦,包間門被人從裡面打開,肖亭良一臉怒意的走出來,喝道:“葉雲揚,你有什麼資格打我們吳國的官吏?發生這樣的事情,身爲國君的親兄弟,本公不能視而不見,既然是你動手在先,就別怪本公心狠手辣。來人啊,把這個大膽狂徒給我拿下,交由國君發落!”
七八個狗腿子衝過來,葉雲揚冷笑:“看來你們真的很恨我,只是你們的等級也太低了點兒吧,最高的不過玄光境初期,很久沒有跟人打架,正好今天過過手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