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圍觀的人逐漸躲起來,當人們知道對峙雙方是當朝丞相和武英侯的時候,不由自主的竊竊私語。
丞相是什麼人,位列三公之首,主管百官和其他各項事務,稱得上二人之下萬人是想。
哪二人之下?
自然是皇帝和太子,除了他倆之外,還真沒人能敢在丞相面前指手畫腳。
武英侯葉雲揚,大漢帝國新晉貴族,深受皇帝和太子的信任,作爲南山和南蠻兩次大捷的首功之臣,他絕對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就算老百姓們不瞭解朝堂上的事,但是對這兩個人絕對不陌生。
綜合來說,百姓對李甫臣更多的是敬畏,對葉雲揚是羨慕。
丞相手握大權,對老百姓們來說只有仰望的份兒,李家在帝都的名聲不太好,皆因類似李承恩之類的子弟太多,大家敢怒不敢言。
對於葉雲揚,百姓們更多的是崇敬。
他雖然年少,但已經爲大漢創造兩次大捷,將多年來困擾帝國的南山賊和南蠻盡數收復,說他是民族英雄,一點兒都不爲過。
最主要的是葉雲揚沒有官職,與百姓並無直接衝突,也沒有囂張跋扈的惡名聲,所以深受大家的愛戴。
正因爲如此,大家更願意站在葉雲揚一邊。
雖然李甫臣氣勢洶洶,但是有百姓們無言的支持,葉雲揚並沒有落下風。
老頭兒氣的吹鬍子瞪眼,剛纔的話不止是口頭上的威脅,他真準備把這件事鬧到皇帝那邊,跟葉雲揚新賬老賬一起算。
雖然就算是爲孫子“沉冤昭雪”,也不能挽回被皇室拒婚的結果,但至少能爲李承恩和李家挽回一些顏面。
這幾天,他正想着怎麼做才能達到目的,剛好葉雲揚撞上來,時機也就到了。
作爲在朝堂上長袖善舞的人,李言輔最大的優點就是善於抓-住機會。
葉雲揚的臉上沒有出現任何的慌張,反而帶着微笑,很顯然他沒把對方的威脅當回事兒,語氣輕描淡寫的說:“李丞相,去找皇帝陛下評理我不反對,就算是再加上朝廷的文武百官,本侯也奉陪到底。可是在這之前,你得先搞清楚一件事,本侯什麼時候說你貪污受賄了?”
“你怎麼沒說……”李甫臣突然說不下去了,回想對方剛纔說過的話,的確沒有提過貪贓枉法,只是說證明了心中所想。
所謂法不誅心,怎麼想是一回事兒,說出來是一回事,做出來又是一回事兒,法律只對後面兩種行爲有制約能力。
就算是心裡想造反,只要不說出來,皇帝都沒轍。
葉雲揚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丞相大人,我們是不是現在就去找陛下評理?”
李甫臣氣的臉色鐵青,心道自己縱橫朝堂數十年,居然栽在一個乳臭味乾的小子手裡,不甘心啊!
怪不得孫子李承恩不是對手,當初被葉雲揚玩兒的團團轉,最後不但丟了臉面,還得心甘情願的賠銀子。
能收復南山和南蠻,葉雲揚當然不是一般人。
到此時此刻,李甫臣纔開始正視葉雲揚,之前他總覺得葉雲揚是因爲受到皇帝的信任,才幸運的完成任務,現在看來他能被皇帝器重,靠的是真本事。
朝堂之上,最重要的是知進退,李甫臣雖然心裡不甘,但也不得不做出讓步:“是本相唐突了,還請武英侯不要介意。”
本以爲自己低頭,對方就會順坡下驢,誰想葉雲揚一點兒面子都不給,哼道:“兩次被你家的車擋路,我很介意。”
李甫臣深吸一口氣,壓制胸中怒火,咬着牙說:“實在抱歉,武英侯意欲如何?”
“不是本侯意欲如何,你的車擋了路,阻礙正常交通,難道不應該向大家賠禮道歉嗎?難不成丞相大人覺得只是當了本侯的路,所以只需要向我一個人道歉嗎?”葉雲揚不依不饒的說。
李甫臣臉色再變,他悄悄的瞄了一眼,回家拿工具的隨從還沒有回來,就是想找理由都找不到。
習慣了二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李甫臣從未把老百姓看在眼裡,但是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放下姿態,說:“今天的事情,是本丞相的不對,我馬上將馬車移走,恢復交通。給大家帶來不便,實在是不好意思。”
因爲他知道,如果自己不低頭的話,葉雲揚肯定還會借題發揮,將囂張、無視百姓死活等等帽子扣在自己腦袋上。
他在心裡一遍一遍的跟自己說,忍一時之氣,先過了眼前的這一關再說,待日後定讓對方十倍、百倍的還回來。
他覺得以自己的手段,對付葉雲揚是小菜一碟,對方現在雖然有榮耀無比的爵位在身,卻沒有官職,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葉雲揚沒想到老傢伙會這麼快低頭,本來都做好了再與之鬥法的準備呢,好比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處受力的滋味不好受。
李甫臣轉身走到馬車旁邊,伸開雙臂抱住車廂,將馬車側面擡起,不顧前方駿馬驚慌失措下的掙扎,硬生生的朝旁邊挪動三尺距離,道路馬上變得暢通起來。
放下馬車,他臉不紅氣不喘,到底是聚神境武者,還是有幾分實力的。
“武英侯,你的馬車可以從這裡通過了。”李甫臣瞪着眼睛說。
“好。”葉雲揚轉身登車。
看着馬車從身邊走過,李甫臣的眼睛裡盡是怨毒之色。
回到聖廟,東方伊雪已經列好了單子,各種生活用具一應俱全,因爲北方寒冷,所以被褥、氈帳、暖爐等物佔很大比重。
葉雲揚粗略的掃了一眼,東方伊雪辦事很讓人放心,點點頭說:“很好,面面俱到,我抽個時間送進宮裡去,讓他們照着兩倍準備。”
“兩倍,爲什麼?”美女不理解的問,她認爲這些東西已經足夠多的了,再加一倍,用的完嗎?
“當然要兩倍,天知道咱們得在戎狄待多久呢,總得有個替換吧,我只要求加一倍,已經算是很有良心了。”
“千萬別跟我提良心。”
“爲什麼?”
“聽了難受!”
“呃!”
很顯然,東方美女覺得這兩個字跟他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
北方,鬼面軍團主帥大營。
贏琪從外面走進來,徑直來到鬼面駙馬身邊,壓低聲音說:“有消息了!”
鬼面駙馬擡起頭,示意她繼續說。
這說明帳篷裡很安全,不用擔心隔牆有耳。
贏琪繼續說:“剛從大漢那邊傳來的消息,漢帝劉啓對白狄王起了疑心,欲派遣葉雲揚出使戎狄,對其進行安撫和震懾。”
鬼面駙馬眼睛放出光芒:“我們引蛇出洞的計劃奏效了?”
贏琪點頭:“是的。”
之前,是贏琪放出風,說鬼面駙馬意欲重金收買白狄王,供大秦驅策,從內部瓦解戎狄人,加快結束戰爭的步伐。
“太好了。”鬼面駙馬一拍桌子,他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壓低聲音說:“你把這個消息透漏給誰了?”
贏琪皺了皺眉,回答說:“王偉超。”
“怎麼會是他?”駙馬皺眉。
王偉超很早的時候就跟着他了,多年來南征北戰,勞苦功高且少有怨言,除了上回被俘一事讓他耿耿於懷之外,多數情況下都是任勞任怨的。
正因爲如此,他多次被委以重任,一直被鬼面駙馬當做心腹,而且是地位很高的那種。
“你確定沒有搞錯?”他反問。
贏琪正色道:“不會錯的,那個消息我只告訴了他一個人。當然了,他有沒有再告訴別人,我就不知道了,但可以肯定他的嫌疑最大。”
鬼面駙馬沉吟片刻,做出決定:“這件事本帥給你專權,你可以動用任何手段,對王偉超進行監視、偵查,放手去做,姑父爲你撐腰,務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贏琪明白。”她正色道。
她能看得出來,鬼面駙馬的心情有些低落,身邊出現了奸細,而是還是他一直都信賴有加的人,換成誰都會很難接受。
她繼續說:“雖然我們放出的是假消息,目的是爲了釣出奸細,誰想漢帝竟然相信了,還派出葉雲揚出使白狄,我們是不是該做點兒什麼?”
鬼面駙馬瞬間恢復神采:“當然!大漢征伐南蠻的時候,我們沒有從背後搗亂,輪到咱們征討戎狄,漢帝就坐不住了,想要偷偷的捅刀子,這可不是君子所爲。”
贏琪用嘲諷的語氣說:“劉啓從來都不是君子,他眼裡只有利益。”
“沒關係,既然他不仁,就別怪咱們不義。”鬼面駙馬沉聲說:“他想在這個時候插手戎狄事物,簡直是異想天開。等着看吧,劉啓很快就會知道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滋味。”
見姑父恢復往常的自信,贏琪心中高興:“既然您已經有主意了,是不是派我去對付葉雲揚,正好報上次的一箭之仇,我讓他也嚐嚐當俘虜的滋味。”
上回被葉雲揚敲走十萬兩金子,導致將士們緊衣縮食了很長時間,要不是正好趕上對戎狄開戰,藉機向皇帝伸手要了大量物資和軍餉,估計苦日子還得過很久。
對此,贏琪一直耿耿於懷,發誓要找葉雲揚報仇,也宰大漢一筆錢。
鬼面駙馬搖頭:“你不能去,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查奸細,此事過於重要,所以你不能分心。至於對付葉雲揚,我親自出馬。”
好不容易又有父子相見的機會,他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贏琪一臉失望,但仔細想想抓姦細的確比較重要,事關整個鬼面軍團的安危,絕對不能有一絲馬虎大意,那就暫時放葉雲揚一馬,下次再找他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