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邊戎人沒閒着,他們四處結交朋友,做出一副久留此地的樣子。
於此同時,他們摸清楚了白狄駐地的各種情況。
主將撒圖克坐在帳篷裡,手下拿着一副手繪的地圖過來,上面標着紅色和藍色的線。
紅線一共兩條,藍線有七八條之多。
手下鋪開地圖,說:“將軍大人請看,我們一共有兩條進宮大漢營地的路線,因爲只有幾百米的距離,兩條路線所用的時間差不多,選擇任何一條都可以,麻煩的是撤退路線,”
薩克圖眉頭一皺:“不是有八條可選路線嗎,爲什麼說麻煩?”
手下解釋說:“在這些路線上,全都有白狄人的崗哨,多則上千人,少的也有三五百,對我們的撤退會起到一定的阻礙。我們要是被這些崗哨纏住的話,不消一刻,白狄大軍就會聞訊趕來,將我們團團圍住。”
薩克圖笑了:“放心,有本將軍和林帥大人負責開路,誰能擋住咱們的去路!只要離開白狄駐地,外面就是一望無際的平川,沒有人能追上咱們的邊戎騎士。”
“有林帥大人在,自是不用擔心,他有着接近耀空境的武者實力呢。既然進攻和撤退都不是問題,接下來便是選擇動手的時機。”手下也笑着說。
薩克圖沉吟片刻,說:“就定在今晚吧,晚上白狄王設宴,待宴會結束之後,他的部將們肯定又是酩酊大醉,咱們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動手,他們一定來不及做出反應。”
“將軍大人英明,卑職這就去安排一切。”
晚飯,因爲還沒有給出明確表態,葉雲揚仍然不在宴會被邀請的人員名單中。
其實就算是魯紂讓人來請,他也不會去的。
陳世萊走進帳篷,壓低聲音說:“鄭國師讓我告訴公子,邊戎人有動作了,他們吃完晚飯後,開始分發箭支,很多人都在磨刀。”
葉雲揚放下筷子,笑着說:“看來,他們準備在今晚動手。”
“邊戎人是要偷襲魯紂嗎,我們要不要給他們父子提個醒?”陳世萊問。
“是針對咱們的。”他輕描淡寫的說。
陳世萊瞪大眼睛:“什麼?那您怎麼還這麼沉得住氣,他們有三千人呢,我們只有一千!不行,我得馬上去通知白狄王,讓他派人過來……不對,應該是派人去滅了邊戎人。”
葉雲揚搖頭,說:“沒用的,邊戎主將薩圖克這幾天上跳下竄,跟白狄衆將打成一片,加上他溜鬚拍馬的本事,魯紂對他很是信任,你無憑無據的過去告狀,他能相信纔怪。”
陳世萊急了:“那怎麼辦,就眼睜睜看着邊戎人殺過來,我們這一千人根本不可能擋住他們,對方可是精銳的騎兵呢。”
一千對三千,本就很吃虧,加上薩圖克的手下全是久經沙場的老兵,漢軍毫無勝算可言。
但葉雲揚一點都不着急,他已經想好對策了,說:“讓士兵們全都進營帳,只留下外面的守衛,營帳裡的人在三個小時內悄悄離開,混進白狄人或者是降兵當中,讓邊戎人撲個空。”
陳世萊點頭:“明白。”
三個小時,是魯紂每次擺酒宴的最短時間,葉雲揚算準邊戎人會在酒宴結束後動手。
在這段時間裡,一千漢軍士兵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撤走。
至於留下充當守衛的人,葉雲揚會讓他們在敵人發起衝鋒之時撤走,留下一座空營地給邊戎人。
兩個半小時後,酒宴漸漸進入尾聲。
幾乎每次酒宴,魯紂都會要求客人們不醉不歸,這已經成爲一種習慣。
部將們都喝的不少,魯紂也快到極限了。
唯一例外的是他的兩個兒子,魯直和魯克,二人保持清醒,是爲了在酒宴結束後送衆人回營帳,外加每天晚上的巡夜任務。
陳世萊走進王帳,徑直來到魯直身後,小聲說:“大王子,我家公子請您去一趟。”
“可是酒宴還沒結束呢。”魯直有些不高興的說。
陳世萊又說:“是關於白狄王晉位戎狄王的事情,經過我家公子的一番斡旋,皇帝陛下基本上答應了,是剛剛接到的信件。所以他想請大王子過去,商議一下細節,他的意思是要搞就搞的聲勢浩大一些。”
魯直眼睛一亮:“真的?”
“千真萬確。”
魯直站起來,對着旁邊的魯克說:“弟弟,爲兄要去見武英侯,這裡就交給你了。”
魯克點頭說:“好,你放心的去吧,這裡的事情我一個人能搞定。”
魯直興沖沖的來到使團營地,因爲心裡過於興奮,竟然沒有察覺到這裡很是冷清。
還沒跨進大帳,他就扯着嗓子喊:“武英侯,大漢皇帝答應我父王的請求了,對嗎?”
葉雲揚坐在帳中,等他進來之後,笑着說:“沒錯,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加封的聖旨很快就會送過來。”
魯直樂的合不攏嘴,盤腿坐下問:“貴國的王爵一共分爲三級,我父王會被封到哪一級呢?”
葉雲揚挑了挑眉毛,說:“第一級的藩王就不要想了,只有皇室宗親才能被冊封,第三級的郡王明顯低了一些,至少得是個諸侯王吧,享受親王待遇。”
諸侯王!
葉雲揚接着說:“按照大漢的規制,諸侯王要立長子爲世子,享受國侯待遇。”
魯直興奮不已,然後問了個很傻的問題:“國侯是什麼級別?”
葉雲揚指指自己:“本侯就是一等國侯,在大漢的十級爵位中排名第五,除了上面還有個國公之外,就是最頂層的王爵了。”
老爹被封爲諸侯王,自己也能跟着享受國侯待遇,魯直那顆心已經飄到九霄雲外去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他纔回過神兒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讓武英侯見笑了。”
葉雲揚擺擺手:“無妨,很多人在加官進爵的時候,都會有這樣的表現。不過大王子,你能不能把哈喇子先擦一下,都快滴到桌子上了。”
魯直趕忙伸手擦口水,臉也更紅了。
“哈哈,大王子還真是爽直的人。”葉雲揚話鋒一轉,說:“對了,前陣子皇帝陛下給本侯送年貨的時候,裡面有幾套暫新的國侯官服,大王子與本侯身形相當,不如本侯提前送給你,算是一份心意。”
“那怎麼好意思呢。”魯直太想要了,雖然自己是白狄王的兒子,因爲部落太窮,平時只能穿麻衣,跟葉雲揚穿的綾羅綢緞根本沒得比。
就算是擔任隨從的陳世萊,在衣着方面都超出魯直一大截兒。
人靠衣裝馬靠鞍,因爲穿的不好,每次來使團營地的時候,他都會不由自主的產生自卑心理。
穿上大漢國侯的官服,他就可以在族人面前盡情的顯擺了。
葉雲揚話音剛落下,陳世萊就捧着三套衣服走過來,葉雲揚攛掇魯直:“大王子,快試試吧,要是不合適的話,可是找人修改一下。”
魯直樂的合不攏嘴:“你我身高體型差不多,應該會很合適的,既然武英侯如此慷慨,在下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收下收下,快試試!”
魯直經不起誘-惑,三下五除二脫下外衣,將贊新的官服穿在身上,臉上的神氣勁兒就別提了。
“嗯,不錯不錯,大王子天生就是當國侯的料。”葉雲揚開始拍馬屁,然手對着陳世萊使個眼色。
陳世萊會意,附和說:“要不說龍生龍、鳳生鳳呢,大王子是白狄王的兒子……不對,馬上就是戎狄王世子了,這套行頭穿在身上實在是太合適了。就穿着吧,反正已經是你的了,別脫下來了,怪麻煩的。”
這時,外面響起高手騰空的聲音。
主僕二人交換一個眼神,陳世萊邁步朝外走,還一邊說:“您二位繼續聊,我就不打攪你們了。”
他快步走出帳外,對着值夜校尉使耳語幾句。
校尉一臉,慌忙轉身朝着士兵們奔去。
帳篷裡,葉雲揚拎起魯直脫下來的衣服,很隨意的披在身上,問:“大王子,本侯現在像不像戎狄人?”
魯直仔細觀察,說:“乍一看很像,但是仔細看就不行了。”
“爲什麼?”他不理解的問。
“因爲武英侯的髮式,跟我們戎狄人很不一樣。”魯直摘下頭上的氈帽,指着自己的腦袋說:“這纔是我們的髮式。”
“簡單啊,我戴上帽子不就行了。”他伸手將對方的帽子拿過來,直接扣在腦袋上,問:“現在怎麼樣?”
魯直給出很中肯的評價:“現在很像,至少有九分像是白狄人,只要武英侯不開口說話,就更像了。”
這時,外面的邊戎人營地上,三千兵馬已經準備好了,主將薩圖克翻身上馬,舉着長劍說:“勇士們,咱們的任務是衝進大漢使團營地,斬殺漢人!都不要戀戰,只需要斬殺漢使葉雲揚之後,便可突圍!”
有人問:“將軍,漢使長什麼樣子啊?”
“當然是漢人模樣,穿着代表侯爵的大漢官服。”撒圖克想起魯直有可能還在葉雲揚的帳篷裡,說:“儘量不要傷害白狄大王子,免得跟魯紂結下死仇,對我們撤退不利。大家放心,對方的耀空境高手已經離開營地,中了葉帥的調虎離山之計,沒有人能擋住邊戎鐵騎,衝啊!”
“衝啊!”
三千人一起衝鋒,氣勢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