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揚目送劉雨蒔和谷正祥進船艙,東方伊雪小聲問:“剛纔蒔蒔都跟你說什麼了,你不會答應她了吧?”
他聳聳肩:“我答應,不代表別人會答應,你放心吧!對了,上次在南蠻你煉丹用錯藥,是她偷偷動了你的藥箱,因爲怕責備就沒跟你說,是她打亂了一些藥材的擺放位置。”
東方伊雪瞪眼:“我就說嘛,明明記得仙靈草的擺放位置,怎麼可能拿錯!蒔蒔也真是的,竟然爲了躲避一次責備,就不說實話,造成那麼嚴重的後果。”
葉雲揚苦笑一下,心道後果的確是夠嚴重的。
至於之前跟劉雨蒔的談話內容,他不準備現在就告訴東方伊雪,因爲場合不合適,時機也不合適。
陳世萊過來問:“公子,我們還走得了嗎?”
“應該問題不大。”他很有信心的說:“只要梵天國師不阻止咱們,就不會有問題,你們知道的,他欠我一個人情。”
陳世萊點頭:“那就好!不過雨蒔公主唱的是哪一齣啊,梵天國師平時她極其溺愛,不會答應她的要求吧?”
“不可能!她可以胡鬧,谷正祥會胡鬧嗎?”葉雲揚擺擺手說,但他突然眼睛一瞪:“不好,那丫頭要是使出殺手鐗的話,谷正祥很有可能做出讓步!”
根據以往的經驗,谷正祥很少拒絕劉雨蒔的要求,雖然這次的事兒有點兒嚴重,可如果她說出自己跟葉雲揚有了男女之實,老頭兒爲了徒弟的幸福着想,會不答應嗎?
怪不得剛纔她信心十足,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東方伊雪和陳世萊同時問:“什麼殺手鐗?”
葉雲揚只剩下苦笑了,千算萬算,最後還是着了小丫頭的道兒,簡直是陰溝裡翻船。
果不其然,兩分鐘後劉雨蒔一臉傲氣的走出船艙。
但是葉雲揚分明看到,她的眼睛略微發紅,剛纔肯定哭過,傲氣十足的假象之下,還掩藏着少女特有的嬌羞。
完了,這肯定是搞定了。
等她出來之後,谷正祥才走出船艙大門,他面沉似水,眼睛裡裡帶着些許憤怒,
劉雨蒔徑直走到葉雲揚身邊,用帶着挑釁意味的目光瞄了他一眼。
谷正祥見狀,長長的嘆了口氣,心裡肯定是在想類似女大不中留的話。
他直視葉雲揚的雙眼,幾秒種後開口說:“武英侯,以後蒔蒔就跟着你了,你得照顧好她。”
事已至此,葉雲揚只能咬牙接受,點頭說:“梵天國師請放心,我會的。”
谷正祥深索的眉頭微微舒展,又說:“不可讓她受一點兒委屈,否則的話,就算是天涯海角,本人也要找到你爲她出頭!”
葉雲揚苦笑:“小子謹記梵天國師的交代。”
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所以也不敢插嘴。
谷正祥輕哼一聲,本想對着徒兒交代幾句,但是剛纔在船艙裡,該說的全都說了,實在是沒什麼好交代的了。
他看了徒兒一眼,再次長嘆,然後伸手像拎小雞崽兒似的,拎起兩名飛翼駕駛員,身體騰空而起,直接飛到碼頭上。
陳世萊面色一喜,問:“公子,我們是不是可以起航了?”
“當然,待在港口裡有什麼意思,再說都快下雨了,趕緊起航吧。”劉雨蒔代替葉雲揚說。
葉雲揚瞪了他一眼,小丫頭一點兒都沒有示弱,也瞪了他一眼。
碼頭上,戴經緯對着谷正祥一抱拳:“梵天國師……”
“行了,用不着跟本座客氣,你可是一軍主將,外加着獵陽島的掌舵人,本座受不起。”谷正祥沒好氣道。
見戴經緯滿臉尷尬,他又說:“你小子倒是挺會辦事,爲武英侯準備了這麼好一條船,也沒有向朝廷告密,算是個講情義的人!放心,好人是有好報的,本座回到帝都向皇帝稟報的時候,會幫你開脫罪責。”
戴經緯大喜,急忙又抱拳說:“梵天國師大恩,末將謹記在心,日後必報。”
谷正祥輕哼一聲,轉而看着兩個不知所措的飛翼駕駛員:“還愣着幹嘛,難道想讓戴將軍請你們吃海鮮大餐嗎?回到帝都之後,你倆要是敢亂說一個字,本座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還不快去找船,難不成我們游泳回大漢嗎?”
兩個人快委屈死了,到現在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卻被劈頭蓋臉一頓臭罵,我們招誰惹誰了?
戴經緯很有眼色的說:“末將馬上爲梵天國師派船,送三位回大漢。”
葉雲揚的大船緩緩離港,他站在船頭,對着戴經緯揮手,此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東方伊雪感到疑惑,問劉雨蒔:“梵天國師怎麼會選擇坐船走,而不是直接開着飛翼返回帝都,那多快多方便啊。”
劉雨蒔嘻嘻一笑:“是我要求他把飛翼留下,既然我們的船上專門設置了起降甲板,怎麼能沒有飛翼呢!有了飛翼之後,不但可以用來偵查,還可以隨時返回岸上,何樂而不爲。”
葉雲揚哼道:“恐怕你的主要意思不是這個吧?”
他能想到,小丫頭執意留下飛翼,是爲了增加谷正祥返回帝都的時間,等皇帝和太子知道詳情之後,大船早就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了,再想要找他們,談何容易。
小丫頭笑了:“就你最聰明!”
南邊陰雲密佈,正好藉着向北吹的風,大船降下所有的風帆,很快消失在戴經緯的視線中。
又在港口站了一會兒,戴經緯才轉身離開。
到下午的時候,陰雲將獵陽島完全籠罩,繼而電閃雷鳴,然後是瓢潑大雨。
要知道現在剛剛入春,雷雨天氣可是不多見的。
因爲下雨,原本從獵陽島出海到大陸的時間,從十七個小時增加爲二十五個,下船的時候,谷正祥小聲罵罵咧咧:“什麼鬼天氣,海上在下雨,岸上也在下!”
海岸警備隊爲他們準備了馬車,但谷正祥堅持要騎馬,說這樣能更快趕到最近的官府,調撥飛翼返回帝都。
他這個決定,讓兩名駕駛員遭了罪,一路上大雨滂沱,蓑衣很快被雨水淋溼,加上天黑路滑,那滋味就別提了。
等到他們降落在帝都的時候,距離大船起航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個小時。
看着面前宏偉無比的宮門,谷正祥心裡有些沒底,正如現在的天氣一般,晦暗而且毫無生機。
奇了怪了,爲什麼路上在下雨,帝都也在下雨。
御書房裡,皇帝皺眉問太子:“剛入春就電閃雷鳴,外加瓢潑大雨,這樣的天氣以前出現過嗎?”
太子回答說:“兒臣讓人詢問過欽天監的官員了,他們說自從大漢立朝之後,並未發生過這種奇怪現象,至於立朝之前的事情,由於資料損毀嚴重,已經無從查證。”
“天現異象,不知是福是禍。”皇帝喃喃自語,他突然把頭一擡:“蒔蒔呢?她還沒有回來嗎,天氣這麼差,駕駛飛翼會有危險的。”
太子也嚇了一跳:“是啊,她不會出什麼事吧,有梵天國師在,應該沒問吧?”
這時,太監尖着嗓子喊:“梵天國師谷正祥,求見陛下。”
皇帝面色一喜:“谷正祥回來了,蒔蒔肯定也回來了!”
太子回頭說:“讓梵天國師速速進來。”
谷正祥穿着往下滴水的衣服,跪倒在皇帝面前:“谷正祥拜見陛下,見過太子殿下。”
皇帝興奮的問:“是不是找到雲揚了?”
他點點頭。
太子也跟着高興起來:“蒔蒔果然能找到他,梵天國師一定把他帶回來了,是吧?”
谷正祥搖搖頭。
皇帝察覺到不對勁兒,問:“蒔蒔呢?”
按照劉雨蒔的性格,回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皇爺爺彙報情況,可是谷正祥都出現了,她卻沒有出現。
谷正祥深吸一口氣,說:“我們在獵陽島找到了葉雲揚,他偷了一艘船,正要起錨出海,被我們攔住了。”
他很厚道的替戴經緯遮掩,免得對方因爲幫助葉雲揚而受到牽連。
“好,好啊,你們出現的很及時。”太子並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的地方,仍然是一臉的興奮。
谷正祥苦笑:“人是找到了,但微臣沒能將他帶回來,而且還賠上了雨蒔公主。”
父子二人同時變色,皇帝喝問:“什麼意思,什麼叫賠上了蒔蒔?”
谷正祥只能實話實說,將自己和劉雨蒔在船艙裡的談話內容,一五一十的向父子二人彙報。
二人的表情越來越精彩,特別是皇帝。
回想前幾天,他還在幸災樂禍,說葉雲揚出逃這件事,東方平泰毫不知情不說,而且還賠上了孫女東方伊雪,實在是太慘了。
僅僅過去幾天,他就步了東方平泰的後塵,賠上了寶貝孫女劉雨蒔。
“怎麼會這樣,蒔蒔是個乖乖女,怎麼能跟葉雲揚有了男女之實,而且還是發生在南蠻的時候,都過去好幾個月了,爲什麼她一句都沒有提過?”太子表示不信,覺得這是謊話。
谷正祥正色道:“這些都是公主親口所說,以老夫對她的瞭解,應該是不會有錯的。”
皇帝沉默不語,他已經有幾分相信了。
之前並未過多注意,但是現在仔細一想,會發現劉雨蒔從南蠻回來之後,性格上的確變了很多。
特別是葉雲揚離開大漢去往戎狄的那段時間,她經常把自己關在寢宮之中,誰都不見。
而葉雲揚剛一回來,她就恢復了之前的活潑好動。
這足以證明蒔蒔的變化跟葉雲揚有直接關係,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前幾天她主動請纓去找葉雲揚時,就已經拿定了一去不復返的打算。
皇帝后悔了,這可真是賠上孫女又折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