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當空,萬里無雲。
兩國的使團同時從營地中走出,盟約已經締結,雙方都要抓緊時間返回國都,處理各項政務。
一番寒暄之後,漢帝劉啓登車,贏洛玥隨即也登上馬車,雙方分道揚鑣。
大漢車隊裡,第二輛車不比皇帝的龍輦差多少,它屬於平南王葉雲揚和雨蒔公主。
車廂裡,劉雨蒔依偎在他的懷裡,輕聲說:“還以爲咱們完婚的時候你纔會封王呢,沒想到這麼快就得到了世襲罔替的王爵。”
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葉雲揚也覺得有些難以理解,說:“我不在乎官位、爵位這些東西,只要每天過的開心就行了,爭名逐利不是我的本意。”
“我信。”劉雨蒔點點頭,突然話鋒一轉:“聽說洛玥公主要給自己的侄女做媒,有這事兒嗎?”
葉雲揚心裡咯噔一下,這丫頭不會是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了吧?
按理說不太可能啊,昨天的談話僅限於贏洛玥姑侄和葉雲揚父子知道,四個人都不是愛八卦的性格,外人應該不知道纔對,更不可能傳到劉雨蒔的耳朵裡。
想到這一點,他心裡有底了,裝作吃驚的樣子:“真的嗎,我怎麼不知道?”
“是嗎?”劉雨蒔眨了眨大眼睛。
他很鄭重其事的點點頭:“我沒聽洛玥阿姨提起過,也不知道他們看上哪家的公子哥兒了,不過以師姐的性格,娶她的人得有很強大的心理承受力,外加扛揍的能力,否則肯定吃不消的。”
贏琪性格火爆,而且不願意吃虧,那麼只能是身邊的人讓着她,否則日子肯定過不下去。
劉雨蒔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足足的看了半分鐘,說:“你真不知道還是裝傻,贏洛玥想把贏琪嫁給你,昨天你們談話的時候她沒提過嗎?”
葉雲揚心裡再次咯噔一下,他決定死不承認,搖頭說:“沒有啊。”
劉雨蒔皺眉:“那就奇怪了,消息是從大秦內部傳出來的,應該沒錯。看來是皇爺爺給你封王這件事刺激到贏洛玥了,所以就想着讓贏琪嫁給你,然後佔咱們葉家的便宜。”
葉雲揚瞪眼:“什麼叫佔咱們葉家的便宜,她也是葉家的人好不好?”
“不一樣,她是秦人,我們是漢人。”劉雨蒔糾正說。
他搖着頭苦笑:“非得把國家分的這麼清楚幹嘛,秦人怎麼了,漢人又能怎樣,我們不是已經捐棄前嫌攜手合作了嗎?”
小丫頭正色道:“皇爺爺說過,天下大勢無非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今天我們能跟秦人握手言和,明天就有可能翻臉,繼而大打出手,所以要保持合作該有的態度,那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葉雲揚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小腦袋:“哪兒學來的口吻,十足的政治家姿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有意思嗎?”
劉雨蒔一臉委屈的說:“小心無大錯嘛!有你和葉叔叔在,大秦和大漢當然不會發生戰爭,可是時間長了之後呢?”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現在操那麼多心幹嘛?”葉雲揚用教訓的口氣說:“緬懷昨天、過好今天,這就已經很不容易了,暢想未來這事兒還是少談爲妙,在我看來這跟虛度光陰沒什麼區別。”
“哦,我知道啦!”劉雨蒔乖巧的說,但馬上又說:“贏琪絕對不能嫁進咱們葉家,她姑姑已經嫁進來了,爲什麼非得把侄女也塞過來!”
葉雲揚苦笑,昨天贏洛玥當着他和葉峰的面,信誓旦旦的說一定要把贏琪嫁進葉家,不達到這個目的誓不罷休。
他突然想起一個細節,在剛纔的告別儀式上,贏琪並沒有出現。
不知道是因爲不好意思,還是京城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要提前回去處理。
一路上,看到正在恢復正常的生活、生產景象,皇帝劉啓十分欣慰,還抽了個空親自率領侍衛獵殺幾頭妖獸,獲得一片讚揚之聲。
車隊順利回到帝都,來到宮門處。
太子劉榕親率文武百官出宮迎接,大肆讚美兩國結盟的政治意義。
皇帝樂的合不攏嘴,昂首挺胸邁着大步走進皇宮,
太子不動聲色的對着葉雲揚一笑,小聲說:“女婿,恭喜你封王。就知道你會瞪眼,別以爲我不在現場,就什麼都不知道,父皇封你爲王的時候,特意說了一句擇日爲你和蒔蒔完婚,你敢說沒有嗎?”
葉雲揚蔫兒了,就算有,婚還沒結呢,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當岳父嗎?
他決定轉移話題:“這幾天帝都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太子沒有上當,搖頭說:“什麼事兒都沒有,大家只是談論你被晉爵爲王這件事。”
他聳聳肩:“好吧,喜歡八卦的人真是太多了!對了,梅姓女子那邊呢,有沒有套出新的情報?”
他成功了,太子在不知不覺中被轉移話題,點頭說:“有!我發現一件事,這位梅姓神族很是愛財,不管是白銀、黃金還是珠寶,只要送給她,她會不加推脫的全部收下。”
“什麼?”葉雲揚皺眉。
這不科學啊,梅姓女子來自神界,身爲神族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什麼好東西沒用過,居然會對世俗無比的錢財感興趣,聽起來那麼的不靠譜兒。
太子再次壓低聲音,說:“我也是無意間發現的,伺候她的侍女向我反映,說經常會丟一些小飾品,大多是不值錢的種類,她們懷疑跟梅姓女子有關,卻又不敢說,生怕激怒對方,那可是連耀空境武者都敢殺的主兒。”
頓了頓,見周圍沒人注意他們竊竊私語,太子繼續說:“我就讓她們故意帶上值錢的飾品,出現在梅姓女子面前,結果你猜怎麼着?”
“又丟了?”葉雲揚給出答案。
太子搖頭:“不是,這次她沒偷,而是直接開口要,大言不慚的說借回去欣賞,玩兒夠了就還給宮女們,可到現在一件都沒還過,全部據爲己有了。”
得知她的這個缺點之後,太子以日常拜訪爲理由,帶着一堆錦衣、玉器和金銀器皿,梅姓女子高興壞了,對他也不像往常那樣冷淡。
葉雲揚眉頭再皺,梅姓女子身爲神族,不應該這麼沒見過世面啊。
太子小聲說:“拿到禮物之後,沒等我發問,她就主動告訴我說,要重新封印外泄的魔氣,才能避免更多妖獸和獸人的產生。”
“怎麼封印,魔氣外泄的地點在哪裡?”葉雲揚馬上問。
太子兩手一攤:“不知道!人家只跟我說了一句,估計那些禮物就值這一句話吧。”
葉雲揚急了:“那你還不趕緊再送點兒東西過去,別跟我說你的東宮窮的叮噹響,別的沒有,金銀財寶總不缺吧?”
太子臉一黑:“你以爲我的太子東宮是國庫嗎,我每個月的開銷都是有規定的,花超了會受到父皇的責備。”
葉雲揚眨眨眼:“這麼說來,你很窮?”
太子眼一瞪嘴一繃,很光棍的說:“是啊,我很窮的。”
葉雲揚收起笑容,正色道:“那我就要考慮一下跟蒔蒔的婚事了,那這個當父王的這麼窮,肯定拿不出像樣的嫁妝,那我豈不是虧大了。不行,我得等到你登基當皇帝之後,再跟蒔蒔完婚。”
太子的臉成了鍋底灰顏色,哼道:“你這小子,真是太討厭了!好吧,我不窮,不窮總行了吧!不是我不捨得去送禮,而是正好趕上你跟父皇返回京城,我得率領百官出宮迎接,那裡有時間去做別的事情。你回來了正好,這件任務就交給你了,你小子腦袋活分,一定能套出更多的話。”
葉雲揚點頭同意,但是不忘強調一點:“禮物你出,我纔是窮光蛋一個呢!再說了,這是爲國家辦事,讓我出錢你好意思嗎?”
“呃!”太子表示很無語。
劉雨蒔湊過來說:“父王、雲揚,你倆聊什麼呢,都竊竊私語好大會兒了,有什麼高興的事情嗎,說出來讓我也聽聽啊。”
葉雲揚笑着說:“你不是一直都想見見所謂的神族嗎,這就帶你去見……不過我們得先去一趟東宮,拿點兒東西。”
“好啊!”劉雨蒔拍手道。
天子的臉更黑了,心想養女兒真是賠錢貨啊,人家明目張膽的要去你老爹家裡拿東西,你不阻止也就算了,反而還拍手叫好,過分啊!
他轉念一想,憑什麼讓我出-血,明明是爲國家辦事,當然是國家掏錢。
想到這一點之後,他開始慢慢的往老爹身邊湊,趁着皇帝心情好,趕緊說明此事,禮物得從國庫裡出,這才合理。
半個小時後,葉雲揚帶着劉雨蒔改道梅姓女子的寢宮,後面跟着幾名太監,他們推着一輛小車,上面裝滿了各種金銀飾品,外加玉石瓷器等等。
對於車上的東西,劉雨蒔表示嗤之以鼻,別說是一車,就算是一百車擺在她面前,她都不會多看一眼。
因爲那些東西在她看來實在是太普通了,沒有一件能引起興趣。
葉雲揚不這麼認爲,梅姓女子如此貪心,連宮女們廉價的隨身飾品都不放過,說明她沒見過世面。
送禮只需要投其所好就行了,先送普通的東西,然後再送好一些,最後送精品,一步步循序漸進,既能滿足收禮者的虛榮心,也可避免直接送精品日後沒得送的尷尬地步。
來到寢宮門前,葉雲揚對着身後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小太監會意,上前一步甩了甩拂塵,尖着嗓子說:“欽封平南王葉雲揚拜見梅小姐,特奉上金銀珠寶一車,望您笑納!”
寢宮中馬上傳出一個起了嘎調的聲音:“快,快請平南王進來。”
葉雲揚和劉雨蒔對視一眼,二人臉上同時出現鄙夷的神色,這位神族還真是客氣,一聽說有禮物送,熱情的連聲調兒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