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蛋形飛梭出現在東海艦隊的駐地上空,透過玻璃舷窗,葉雲揚看到將士們表情,感受到士氣十分低落。
這些天來,他們數次出海尋找敵人,要麼是一無所獲,要麼是在毫無準備的境況下遭遇偷襲,造成很嚴重的損失。
最關鍵的是,仗打到這份兒上,竟然沒人見過海盜船的樣子,那幫二代獸人神出鬼沒,突然出現,突然發起攻擊,然後又突然消失。
損失最大的不是他們,而是沿海居民,已經有十幾個鎮子和上百個村莊被洗劫一空,青壯年被殺死,連女人、老人和小孩兒都不放過。
靖海大將軍戴經緯正坐在帳篷裡,對着面前的海圖長吁短嘆,自打他當上將軍到現在,還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呢。
突然,外面響起嘈雜的聲音。
他的心情本來就不好,很不高興的問:“發生什麼事情,和人喧譁?”
副官走進來,對着他抱拳說:“一艘蛋形飛梭來到營地上空,飛梭上帶有皇家標誌。”
戴經緯眉毛一挑:“皇家標誌?應該是陛下收到本將軍的上書,派人過來了,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快召集衆將列隊迎接。”
既然是皇帝派來的人,當然不能怠慢。
他站起來快步往外走,出帳門之前不忘伸手摘下架子上的頭盔,戴在腦袋上。
聚將的鼓聲剛剛想起,蛋形飛梭的艙門向外打開,葉雲揚緩步走出。
“平南王殿下!”戴經緯吃了一驚,趕緊跑過來單膝下跪:“卑職靖海將軍戴經緯拜見王爺,您大駕光臨,卑職有失遠迎,請恕罪。”
葉雲揚笑着說:“客氣什麼,你我又不是外人,本王聽說你這裡除了麻煩事,正好有時間,就過來看看。”
戴經緯高興的說:“平南王親自出面,卑職就用不着擔心了,在您這雙法眼之下,那羣可惡的海盜死定了,殿下請。”
這時,劉雨蒔、東方伊雪和贏琪陸續走出艙門。
戴經緯和衆將對着她們一一行禮,表情十分恭敬。
四人在衆將的簇擁下走進中軍大帳,葉雲揚開門見山道:“都不是外人,客套話就不要說了,戴兄先爲我們介紹一下情況吧。”
一句戴兄,讓戴經緯覺得在手下們面前倍有面子,抱拳道:“卑職遵命。”
他走到一側的掛圖前,用小棍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紅圈,說:“半個月以來,海盜一共出現過十二次,洗劫村鎮二十餘處,屠殺無故百姓九百餘人;還擊沉我水軍三艘中型戰船,造成近兩百名將士殉國,這些全都是他們出現過的位置,以及登陸和逃跑的路線。”
葉雲揚皺起眉頭:“他們也太囂張了吧,把大漢當做無人之境,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戴經緯苦笑:“誰說不是!自從魔皇被殿下消滅之後,獸人成了喪家犬,被我們追着打,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損兵折將也就算了,畢竟是打仗,總會有傷亡。
但讓人覺得窩囊的是,到現在爲止都沒有搞清楚地方的底細,對方的登陸、撤退路線是根據腳印等痕跡做出的判斷,航海路線是推算出來的,從始至終沒有人見過海盜船的樣子,至於他們是如何逃出軍艦、飛翼組成的立體化防禦網,到現在都是未知之事。
葉雲揚擡起頭問:“這裡有誰跟海盜正面交戰過?”
一名年輕的校尉上前兩步,朗聲說:“啓稟平南王殿下,卑職與之交戰過。”
戴經緯介紹說:“這位是校尉項仲,畢業於東平府學,是個精明強幹的年輕人。”
東平府學,也就是以前的東平國都學院,葉雲揚和戴經緯都曾是那裡的學生,只不過他沒等到畢業就提前轉校到了國子監。
“原來是校友啊。”葉雲揚笑着說。
能得到學長的肯定,項仲覺得臉上有光,語氣中也不由自主的多了一份驕傲,外加一些興奮:“六天前的晚上,凌晨剛過,我按照習慣帶着兩名手下開始巡船,突然聽到奇怪的聲響,便命令船員們進入備戰狀態。果不其然,在十幾分鍾後,六條小艇朝着我們快速駛來,每一條艇上都有二十幾名海盜,等級全都在明竅境以上,以聚神境高手爲主。”
因爲提前做了準備,船上的幾十架牀弩同時射-出劇毒**,外加船員們發射的箭雨,致使小艇未能接近軍艦,對方見勢不妙,隨即下令返航。
項仲命令軍艦追擊,但是十幾分鍾後小艇不見了,連帶的海盜一起消失在茫茫大海上。
因爲是晚上,視線受到很大的阻礙,爲了確保軍艦的安全,項仲不得不盡快駛離那片海域。
待到天亮之後,十幾艘軍艦組成艦隊,加上幾十架飛翼空中掩護,在那片區域展開搜尋,最後一無所獲,不但沒有找到海盜船,連小艇也不見蹤影。
戴經緯補充說:“被擊沉的兩艘軍艦,也是遇到類似的情況,艦長和士兵沒能做出及時反應,導致艦船突然遭受襲擊,雖然奮力抵抗,但因爲對方實力強大,最終艦毀人亡。”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了一眼項仲,說:“在這一點上,項仲校尉值得表揚。”
“靖海將軍客氣了,職下只是做了一名艦長應該做的事情。”項仲語氣謙虛的說。
葉雲揚的眉頭都快擰成疙瘩了,說:“敵人真的能做到來無影去無蹤?”
戴經緯點頭說:“基本上是這樣,他們總是突然出現,突然消失,每次他們登陸作案,我都在第一時間派出飛翼前去增援。時間最短的一次,飛翼在六分鐘內就趕到了,但是對方還是逃之夭夭。”
葉雲揚望向項仲,問:“你剛纔說巡船的時候聽到奇怪的聲音,能形容一下嗎?”
項仲一邊回憶一邊說:“咕嚕嚕的聲音,低沉而悠長,有點兒像水壺燒開時的聲音,但沒有那麼激烈,更像是平靜的湖面冒起水花,我不知道自己形容的是否準確。”
葉雲揚眉頭深鎖,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是潛水艇?
潛水艇依靠水櫃的儲水和排水動作,來完成下沉和浮起的過程,艇身浮起的時候,水櫃裡的水被壓力擠出,在艇身臨近水面的時候,便可造成水花翻涌的現象,同時伴有響聲。
如果真是潛水艇,也就能解釋海盜如何做到來無影去無蹤,海盜船在水裡行駛,水面上的軍艦和空中的飛翼當然看不到,他們可以隨時上浮放出攻擊小艇,或登陸洗劫城鎮,或悄悄接近毫無準備的軍艦,發起突然襲擊。
在撤退的時候,只需要收回小艇和艇員,便可下沉躲在水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因爲海盜是二代獸人組成,預警器只能探測到妖獸,對獸人起不到預警作用。
劉雨蒔見他一副如有所思的樣子,問:“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他點點頭,沉聲說:“如果我預料的不錯,海盜們一定是掌握了水下航行的技術,他們駕駛可以沉入水中的艦船,躲避我方的軍艦和飛翼。”
“沉入水中的船?”戴經緯和一衆將士都瞪大眼睛,認爲這個結論有些驚世駭俗。
如果是出自別人之口,他們一定會嗤之以鼻,但現在說話的是葉雲揚,不管是他的等級、身份還是地位,衆人都只有仰望的份兒,所以雖然覺得荒謬,卻沒人敢反駁。
東方伊雪皺眉:“有這樣的東西嗎,不太可能吧?”
葉雲揚搖頭:“很有可能,我們能造出飛翼,神族能製造飛梭,獸人爲什麼不能搞出潛水艇……咳咳,這是我給它取的名字。”
戴經緯面色沉重,他已經有八分信了,因爲在他的印象裡,葉雲揚從來沒有犯過錯。
“怪不得他們能做到來無影去無蹤,輕鬆穿過我們嚴密的封鎖圈。”他沉聲道。
劉雨蒔說:“海盜船躲在水下,豈不是說我們對它沒有絲毫的辦法。”
葉雲揚笑了:“一物降一物,以我們現在的裝備的確無法對付它,卻不代表真的沒有辦法。”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辦法。”劉雨蒔高興的說。
將軍們也面露喜色,葉雲揚語帶謙虛的說:“我只是有個初步的想法,至於適用不適用,需要經過檢驗才知道答案。戴將軍,你馬上派出所有的飛翼,去往海盜頻繁活動的區域,執行偵察任務。”
戴經緯一愣:“如何偵查?”
既然海盜船躲在水下,飛翼能找到嗎?
之前的經驗告訴他,這樣做是沒用的。
葉雲揚語氣不急不緩的說:“不是讓飛翼去找潛水艇,而是仔細觀察海面,只要發現異常的水花翻涌,或者是海面上出現一根很突兀的管子,馬上進行彙報。”
“管子?”戴經緯更不明白了。
“對,通氣管!”葉雲揚面帶微笑,道:“潛水艇可以躲在水下,但海盜總是要呼吸空氣的,所以會有一根通氣管露出海面。簡單的說吧,只要發現一根類似棍子的東西,是豎在水面而不是漂在水面上,就馬上報告。”
他相信以獸人的技術,不可能製造出真正意義上的潛水艇,特別是動力方面,艦船在水下行進,水的阻力比在水面上多數倍,如果只是靠划槳,行進速度比蝸牛快不了多少。
所以當週圍水域沒有大漢軍艦的時候,他們一定會浮出海面,不但能呼吸道更多的新鮮空氣,而且能更快的去往下一目的地。
也許白天的時候他們不敢浮上水面,但是到了夜裡,肯定會這麼做的。
在白天,就算只有一根露出海面的通氣管,也會暴露潛水艇的行蹤。
戴經緯大致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直腰挺胸道:“遵命,卑職馬上去辦。”
至於發現潛水艇之後怎麼做,葉雲揚心裡已經有了初步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