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一驚,回頭一看是皇帝站在長廊那頭,不由的伸手按了下胸口。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皇帝笑着走近蘇月,柔聲問道。
蘇月剛欲回話,卻覺得身子一冷,好似一道冰寒的目光在身上掃過,擡頭一看,見皇帝后面跟着皇后,心下不覺一愣。
忙低頭施禮同時大聲道:“蘇月見過皇上,皇后。”
皇帝伸手扶起了她,又笑道:“得了,早說了不用如此虛禮。”
蘇月就着皇帝的手起來,笑道:“我這不是虛禮,是我誠心之禮。”
皇帝哈哈一笑,還未說話,偏殿的門打開,容老太君走了出來,躬身見禮。
皇帝忙又去扶了她起來,笑道:“容老太君不必多禮。”
說着,帶頭走進了太后的偏殿。
容老太君看了蘇月一眼,再又輕瞟了臉色不是很好的皇后一眼,對蘇月點點頭,也跟着走了進去。
皇帝在劉太后身邊坐下,便對容老太君道:“老太君放心,那事,趙皓已經告知了朕,朕知道,榮國公府和這事無關,都是那容萱,年紀雖小,心思卻狠毒,朕已經責令刑部去魏縣調集所有證據,到時候會判那容萱意圖行賄並且污衊朝廷命官之罪,同時會發布公文,將那惡徒所爲和容萱所爲都公告出來,張貼在京城各處,那些子流言,便會散了去的。”
容老太君彎腰,顫巍巍的跪了下去,道:“多謝皇上!”
刑部公文一下,那些百姓自然就會明白真相,榮國公府反而會得一個大義滅親的好名聲。
至於那些大戶官宦怎麼想。
只要皇帝相信,仍然重用榮國公府,那麼這事也就不是個事了。
“起來起來。”皇帝一疊聲的叫道。
等丁公公扶了容老太君起來,又面帶遺憾的道:“不過呢,有一事,朕也正好跟老太君說下,如今的情況下,榮國公府再跟鎮國公府聯姻卻是不妥,朕今日問過趙皓,趙皓也說了,兩府兵權在握,如今又被人盯着,再要聯姻,少不得會被人質疑,而且,他馬上就要回邊城,邊城苦寒,也不是貴府姑娘所能忍受,這事,只能罷了。”
其實皇帝本人是覺得趙皓和容蓉挺相配的,所以劉太后提起過後,便也放在心裡,今日趙皓找他說榮國公府之事,說的都是榮國公府的好話,所以,便直接問了出來。
可趙皓直接就給拒絕了。
還在說了這麼一大堆的冠冕堂皇的話後,直言道,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只等那人長大,便會去求親。
當然,這後面的話皇帝還是知道不能說的。
只不過,就這些理由,便讓劉太后和容老太君都驚了一下。
劉太后心裡暗叫一聲好險,她居然沒有想到這層!如今鎮國公和趙皓權勢已是很大,邊軍四十萬都在他們父子手裡,如果再跟擁有京畿大營兵權的榮國公聯姻,那麼,這宋國的大半軍權都在他們兩家手裡。
整個宋國,就沒有可以跟他們兩家抗衡之人。
叫過好險之後,心裡卻是對趙皓多了兩分好感。
這麼好的機會,那趙皓卻能夠對皇帝直言,其忠心真是如同日月。
當得起皓這個名字!
容老太君心裡卻是一沉,亦叫了聲好險,背後都冒了一背的冷汗。
在這一瞬間,她才突然明白,容萱私下出府,藉機向外頭人宣揚魏縣之事,意味着什麼。
皇帝說的那些理由,若是在以前,在榮國公府沒有這麼被人架在火上烤,便是有這方面的顧忌,鎮國公府和榮國公府也不會在乎。
只要自己行得正,又有什麼可怕?
但是現在情況確是不一樣。
那容萱大放厥詞,不光指責榮國公府是殺人的幕後兇手,更直接影射榮國公府和鎮國公府心懷不軌。
容萱再怎麼說都是容家之人,而且,也的確是被榮國公夫人收留在了榮國公府內。
流言傳得如此之廣,少不得會有人心懷叵測,如果有人再添油加醋……
這皇帝都是多疑的,如果這話不是趙皓自己說的,而是旁人進言,那麼在如今之勢下,說不定皇帝便會動了忌諱之心,會懷疑榮國公府的心思。
那時候,榮國公府討不得好,說不定連榮國公的京畿大營統領之職位,都得請辭。
只是可惜了容蓉,現在這種情況下,她是萬萬嫁不得趙皓了。
都怪那個蠢貨!若是,若是當時聽了容蓉和容世子的,馬上衝去大理寺,當着容萱的面和容萱對質,這事怎麼會弄到如此地步!
強行壓制住內心的涌動,容老太君起身道:“是,趙皓說得是,此事,我榮國公府當……”
“老太君。”皇帝卻是打斷了容老太君的話,柔聲道:“朕並沒有任何疑心,鎮國公也好,趙皓也好,還有你們榮國公府也好,其忠心日月可鑑,朕相信你們,相信替大宋堅守邊關的鎮國公,相信一旦京城有危便不顧自己性命前來救援的榮國公,朕不會隨意聽別人胡說,只是,趙皓說的也對,人言可畏。”
趙皓說,就算他現在相信了他們,但是若是日後有人不斷的說讒言,說的人多了,三人成虎,就算他不相信,別人也會信。
還不如一早便斷了人家的想法。
想想昨日有好幾人在他耳邊說榮國公縱容親人犯罪,又妄圖掩蓋其罪行,口口聲聲都是榮國公不適合再做京畿大營的統領,應該調新人就任。
皇帝心裡便有些難受。
若不是趙皓今日進宮直言,他就算沒有下令,心裡少不得也得留根刺。
到時候錯怪了榮國公,而任命了那些人提議的人選。
那……
所以,這番話,皇帝說得那是誠懇無比。
容老太君一時都聽愣住了,隨後,又噗通一聲跪倒了下去,帶了哽咽道:“皇上,我容家,定然不負皇上信任,便是肝腦塗地,粉身碎骨,亦會護住皇上,護住皇上的江山萬年!臣妾,以祖宗起誓!”
皇帝微怔了一下,劉太后已是大喜,親自下座,扶起了容老太君,笑道:“老姐姐不用發此大誓,榮國公的忠心,皇上是知道的。”
古人重誓,這以祖宗發的誓言,是斷然不會違抗的。
蘇月心裡微微鬆了口氣,看着劉太后扶起容老太君,兩個老人臉上都是笑意,脣角也不覺勾起了笑意。
“其實,容老太君的確不必如此,皇上,要想打破那些虛妄之言,臣妾便有一個好主意。”皇后淡淡的看了蘇月一眼,對皇帝笑道:“月丫頭是本宮的乾女兒,不若,將月丫頭賜婚給那趙皓,流言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