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身子還有些痠痛,和石紅飄說了快一個時辰話後,蘇月也是有些累了。
問了唐冰說是謝珏出去辦事了,蘇月便歉然的請石紅飄自己玩去,自己再回牀上躺會。
一覺睡到日過午時,謝珏還是沒有回來。
蘇月便和石紅飄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了個下午飯,然後由薄荷陪着在院子裡散步。
這驛站佔地不小,院子里布置不算好,但是地方夠大,唐冰帶着人已經將小道上的積雪都清掃了乾淨,在小道上走走,倒是不會髒了鞋子。
這吃飯後一定要散步消食是謝珏定下的規矩,蘇月最開始是被謝珏拖着實行,後來嚐到好處,便開始自動自覺了。
北地的冬季其實很是單調,樹木只剩下了枯枝,雪後更是隻有一種顏色,白色。
不過蘇月向來是可以在單調裡找到自己的快樂,一片白雪中愣是被她從掛在樹枝上的冰凌裡找出了各種相似物。
“薄荷,你快看,那像不像一把錘子?”蘇月指着一根下半部凝聚成了兩個圓形的冰凌吃吃的笑道。
唐冰看了看那明顯更像另外一樣東西的冰凌,眼角抽了抽,默默的將視線轉開。
然後,趁着蘇月去看別處之時,手指一彈,彈了個小石頭出去將那冰凌給打碎了。
石紅飄正好從廂房走出來(侍候石驚天吃好飯),擡眼就看到他的小動作,不覺輕聲啊了一聲。
唐冰默默的轉頭,冷然的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跟在了蘇月身後。
畢竟是雪後,一個不小心摔到了就不好了。
待蘇月來回走了幾圈後,便上前道:“姑娘好去休息了。”
蘇月嗯了一聲,便往正屋走去。
“什麼叫被人訂了?這可是官驛!見官就得讓!咱們大人可是鴻臚寺的專使!六品的官,便是你們縣令見了都得跪拜!”
門外響起了一陣喧譁之聲,蘇月眉頭不覺輕蹙了一下。
“姑娘進屋吧,我去看看。”唐冰將門簾掀開,淡聲道。
蘇月點點頭,走到門口又回頭低聲道:“探問一下,看到底是什麼人?來幹什麼的?”
鴻臚寺主管對外來往,通俗點就是外交部,只是宋國的外交向來是秉着我是大國,你們都得來朝貢的態度,鴻臚寺大部分的職責,其實是接待來上貢的外國番使,少有往外派人的時候。
而且晉州的位置比較特殊,往北是戎人,再往東北走,可就是高麗。
這個時候,晉州都已經是冰封雪地,戎人和高麗那,更是冰封難行。
怎麼可能這個時候……
她在京城也沒聽說有什麼大事要動用鴻臚寺出動官員出使的啊。
唐冰神色微動,點點頭,下巴朝屋子裡擡了下。
意思你快進去!
蘇月衝他吐了下舌頭,帶了輕笑的邁進了門檻。
聽得裡面薄荷喊着姑娘先換身衣服,唐冰的脣角輕勾了一下,轉身向外之時,已經是一臉冰寒。
“守好。”輕喝了一聲,唐冰一邊往外走,一邊頭也不側的對石紅飄道:“進去,守着石先生。”
石紅飄哦了一聲,快步去廚房端了熱水,竄回了廂房裡。
“這位大人,小的真不敢騙您,這院子裡住的也是官眷。”門外驛長的聲音帶了惶恐和無奈:“小的知道,按照規矩,自然是品級低的要讓品級高的,只,這裡面的這位,可是三品官。”
“你哄誰呢?三品?”那人驚聲叫道。
唐冰眉頭輕皺,推開了院門,邁步而出的時候厲聲喝道:“何人在此喧譁?!”
他聲音不大,但是極冷極冽,周圍的空氣都好似一下下降了幾度。
讓門外的幾人不自覺的都打了個哆嗦。
老驛長忙對唐冰躬身一禮道:“對不住對不住,打攪到官爺了,實是咱們這驛站好院子就這一個,這位大人是鴻臚寺的使者……”
後面的話老驛長沒有說完,只是帶了訕笑的看着唐冰。
昨天夜裡,這些人是出示了三品魚配,可是驛站給官員是免費提供住宿膳食,那登記可不能只靠一個三品魚配。
所以早上,他又找了那出示魚配之人,讓他們拿出文牒和官印重新登記一下。
對方的確是有文牒和官印,也的確是三品。
三品散職!
好吧,官驛是按照文牒來的,散職它也是三品的品級啊!
而且那個人在出示文牒之時還隨手丟了一個銀錠給他(十兩的啊!)。
最最重要的是!這些人太省事了!
除了讓他保證柴火和米菜的供應(又丟了幾張十貫交子)之外,其餘的事情,他們都自己做了!
若是旁的人,他也就直接在外面給擋了。
可是這位來的,卻是鴻臚寺的使者!
雖然是六品官,可卻是實職,真正有權之人。
這官驛不光是接待住宿,同時也有傳遞邸報和信息的功能,再說他原來也進過一次京城,這實職和散職的區別他可是太清楚了。
再說鴻臚寺來的,可都是京城裡的官。
這位三品散職的,可不一定敢得罪這六品的京官!
唐冰看了他一眼,再轉頭看向了另外一人,冷聲道:“鴻臚寺的?”
那人身着一身黑色臃腫棉襖,頭上還帶着風皮帽,一雙手籠在袖中,一看就是沒有到過這種嚴寒之地的人。
而且,也不像是正經的官吏。
先頭唐冰喝問,那人便被驚了一下,如今被唐冰直視,只覺得好似有刀子在往身上戳,下意識的便退了一步。
他雖然不是正經官員只是個隨從,但是主家也是京城的官宦大戶,別的不說,這要想在京城大戶人家裡得臉,看人的眼光就得有。
這樣的氣勢,還有說起鴻臚寺那種隱隱帶着的輕蔑之感,說明對方來頭一定不小。
未必是他得罪的起的。
“和三!”一個身着青色短襖的中年男人從外頭急匆匆的跑進來,先是瞪了那人一眼,再又對驛長和唐冰作揖道:“不好意思,下人不懂事,原諒則個,我家大人說了,我們人少,只不過是住一晚緩下而已,先頭那院子就可以了。”
驛長輕輕鬆了口氣,忙帶笑道:“如此!那院子其實很好,雖是小了些,但是暖和,小的這就給大人們送柴火進去。”
那人連連點頭,再又對唐冰施了一禮,便拖着先頭那人走了。
看着幾人走遠,唐冰眉頭皺了一下,然後脫下了身上黑色的外套,丟給了身後的侍衛。
他裡面,穿的是一身白色緊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