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書房那邊謝珏叫了一聲後,看着孔邈從對面的廂房跑了過去,蘇月從窗前的軟榻上起身,卻又緊握着軟榻邊緣坐了下去。
這個時候,她就是再心焦,也無法過去。
她已經當着謝珏的面對趙皓說了那般話,明知道對面的趙皓是那個用生命保護她到最後的趙皓,她也依然說了那般話。
那麼這個時候她過去,算什麼呢?
就算再擔心,就算再心痛,她也不能再讓趙皓知道和感覺到了。
這輩子,她選擇了謝珏,就不能再拖着趙皓。
她不能讓他們兩人都傷心。
趙皓……
她只希望他在這輩子,能找到一個真心相待之人,能相依相偎的,好好的,過好這輩子。
可明明已經下了這樣的決心,爲何心還是那麼痛呢……
“姑娘。”薄荷捧了一碗紅棗桂圓湯進來,順着蘇月的視線看了一眼外面,將碗放在了蘇月面前的桌上,擡手去將窗戶半關上,嘴裡柔聲道:“姑娘可想好了,是戴翡翠鐲子還是羊脂白玉的鐲子?”
蘇月一怔,這才發現窗戶開着,而自己的頭都快伸出去了,忙坐回了軟榻上,道:“白玉的吧。”
自從和謝珏說好成親日期,她便在準備着當日要用的禮服首飾,只不過,原來可是按照三品誥命的規格做的。
這謝珏一下成了賢王那原來準備的就不能用了,而這些日子謝珏又讓她專心養傷什麼都不要管,她便旁的事都不想,只想想自個身上帶的。
昨日,她還讓薄荷將自個的手鐲都搬出來,然後一個個的挑選,看戴那對合適。
只是這麼多年,光謝珏親手給她打磨的鐲子都不少,再加上其他的,便是盡着最好的來,那擺出來都是百來對,珠光寶氣的,反而挑花了眼。
最後還是謝珏回來,拿了一對翡翠的和一對羊脂白玉的,讓她在那兩樣裡挑。
可就這兩樣,她也挑不出來。
翡翠是頂級龍種深翠,綠色深幽,好似山間深潭一般,通透之中帶着深不可測的柔情,白玉是頂級羊脂白玉,白皙細膩得一點瑕疵都無,純淨石象牙玉等幾個箱子。
薄荷抱出來的是放置玉戒指的首飾箱。
手鐲定了,這戒指便也好定了,蘇月從裡面挑了幾個羊脂白玉的在手指上比劃了一下,放置在一邊道:“就這些吧。”
說着,忍不住的再度朝書房探頭看去。
“要不,姑娘去看看吧。”瞅着她那如坐鍼氈的模樣,薄荷不忍的道。
蘇月動了下又輕輕搖搖頭。
“姑娘,趙將軍也算是姑娘的恩人,姑娘關心是應該的。”薄荷輕聲道。
自從謝珏被封了賢王,這府邸裡的下人對待謝珏的態度也是有些不一樣,連帶着玉簪那些小丫頭都緊張起來。
現在蘇月怎麼說都是準賢王妃了,若是這般去見外男……
可再多的限制和忌諱,都比不上蘇月的擔心,若是因爲那些避諱而這樣待着……
蘇月那嘴脣都快被咬破了!
蘇月擡頭看了薄荷一下,再又往外看去。
恰在這時,書房的門被推開了,謝珏站在門口喊了一聲,幾個侍衛快速跑去偏院,不一會便捧了一大堆的東西過來。
看着那麼大量的繃帶和金創藥,蘇月輕閉了下眼,還沒有意識到,人便已經下了軟榻快步走出了正屋。
見蘇月出來,謝珏讓侍衛先進了屋子,自己走出門,快步迎上了蘇月後,牽住了她的手,帶着她一起往書房走。
“三爺,他……”蘇月側頭向謝珏看去。
“有孔邈在呢。”謝珏輕握了一下她的手,躊躇了一下後道:“他傷得有些重,真是個不要命的。”
“三爺!”蘇月心都一跳,喚了一聲。
看着她那滿是擔心水都快溢出來的眼眸,謝珏心頭一酸,微扭開頭,將手挽上了她的腰,道:“其他的都還好,只他腰間有一道新傷是長刀砍的,傷口深達臟腑,而且縫合不好,再這麼騎馬趕路,那傷口都裂開了,裡面還……”
聲音微頓了一下,謝珏輕聲道:“不過有孔邈在,咱們也有好藥,孔邈說讓他好生修養一下,他還年輕,不會有事的。”
哽咽了一聲,蘇月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月兒。”謝珏雙臂一攏將她攏抱在懷中,低頭將她的頭都籠罩在了自己身形下,低聲道:“我會安排地方讓他養傷,會給他找最好的藥,給他配最好的大夫,他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他,但是月兒,唯獨月兒,除非我死了……”
蘇月身體猛的一震,將頭埋進了他的胸口,輕輕的嗯了一聲道:“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謝珏的脣勾了起來,輕吸了一口氣後道:“他人昏過去了,孔邈說正好可以給他處理傷口,咱們等下再進去看他吧。”
雖是月兒習慣傷口,可是趙皓那滿身的傷還是不要讓月兒看到比較好。
這種時候,他謝珏可不想做那般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