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白七很及時,很貼心地化解了他的尷尬——如果可以的話,白麟寧可不需要白七來化解這尷尬的情況。
剛纔被白七丟在地上的小石頭,在白麟說話停頓的瞬間亮了起來。
衆人一驚,齊齊退後了一步,白麟的反應則是平淡一些,畢竟是玄天武尊的修爲,再加上那石頭放出光華的時候,他已經認出了此物乃記憶石。
記憶石原爲普通的石頭,但是上面被施加了鏡像術,用來記錄一些事情。修士有時會用來教授弟子複雜的道術。
白麟跟澹臺雲天走得很近,對於修道者的瞭解,超過了一般的武者。
“衆位不必驚慌,此物是記憶石,用來記錄某些場景罷了。”聽到白七的話,剛纔恨不得推倒角落裡面的大臣紛紛站直了身子,一臉嚴肅地看着記憶石,好像剛纔退後的不是他們一樣。
如果連這點臉皮都沒有,他們也就不用爲官了。
雖然一句話就打消了衆人的恐懼之情,但是白麟絲毫沒有任何的成就感。剛纔忙不迭退後的全是那些投靠了仙霞門,投靠了他的人。而少數一些冷靜,矜持,警惕之人,則是四侯的派系。
白麟看向唐威等人的目光就更加陰沉了,到底誰是皇帝啊?怎麼自己親近之臣膽量如此糟糕……這不合常理。強將手下無弱兵,這不等於說自己不如四侯嗎?
好在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記憶石之上……也沒人過多注意白麟……
記憶石顯現出的景象惟妙惟肖,好像真人一般——裡面郝連池正在衝白七放狠話,而不見白七,只能聽到他不確信地問了一句“取我狗命?”,給郝連池挖了一個很大的坑,郝連池就屁顛屁顛地跑進了坑裡面。
乖乖躺好,還對白七說道:“喂,趕快的,可以把我埋了。”
雖然畫面上不是這樣的場景,但是衆人心裡不可避免地伸出了這樣的一幅詭異的畫面,而看向白七的目光也有了一些變化。
這個纔是真正的狠人——殺人都不用刀子的,以後誰再跟我說大玄的大皇子白七是一個傻子,我就跟誰急!
這樣的人,還好沒當皇帝,也沒有進朝爲官,不然他們這些人就不用混了。
郝連池也覺得自己不用混了,此事本來就是自己的兒子理虧在先,自己想要從白七的護衛上找回場子——結果演變成了現在的局面,自己兒子衝撞白七,被揍了一頓,而自己給皇帝的哥哥放狠話了,要取他狗命,沒錯,就是狗命。
“沒事了嗎?我走了。”景象很快就結束了,白七適時地問了一句。
屢次自扇耳光的白麟臉色無比陰沉,一言不發。
白七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看着臉色蒼白,冷汗直冒的安國候說道:“此人已經不適合當侯爺了。”
衆人譁然,白麟剛纔一言不發,很多人就知道白麟又拿出了獨斷專橫的一面,準備讓此事就這樣不了了之。
沒想到白七根本不吃這一套,自己就直接赤膊上陣了。
白麟皺着眉頭:“我還沒有說話,皇兄是不是太過於着急了?”語氣陰測測。
“辱罵皇族——安國候,哈哈哈……”白七笑了起來,聲音不高,卻充滿了譏諷。
白麟猛地站了起來,指着白七,喝道:“給我閉嘴!”
他維持許久的虛假面孔在白七的嘲諷的笑聲之中完全消失,一時間無法在保持住帝王的威嚴,更像是一個氣急敗壞的潑婦一般。
白麟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立刻坐了下去,揮了揮手,一臉疲倦道:“我累了,你們先下去吧,此事我自會處置。”
看到白麟暴怒,誰也不敢這個時候去觸他的眉頭,唱了個肥喏:“臣——告退!”
正準備出去,白七的聲音也響了起來:“白麟,你準備怎麼處置——”
退後的大臣腳步齊齊一頓,之後混亂了起來,就連四侯也沒有想到白七會在這個時候發難,絲毫不給白麟留什麼情面。
事實上,不管白麟是什麼身份,昔日的皇子也好,今天的皇帝也罷,在白七心裡,沒有任何的區別。
當年他就能將白麟暴打一頓,今日又怎麼可能因爲他一句話就偃息旗鼓?
“白七,你是在跟我說話?你是這樣跟你的皇上說話?”白麟臉色猙獰,努力不讓自己咆哮出聲。
“大殿下,你以下犯上,該當何罪!”突然,郝連池站了出來,他已經徹底得罪了白七,而白七徹底激怒了白麟,現在是他唯一的機會,抓住這個機會,將白七一舉打到,自己才能保住安國候的位置,才能安然無恙地度過晚年。
牽一髮而動全身,不少準備離開的大臣也站了起來,隨時準備對白七進行口誅筆伐,好爭取皇上的歡心。
他們靠近仙霞門,是因爲白麟跟澹臺雲天靠的近,實際上他們並不喜歡仙霞門,他們只看重龍椅上坐的那個人,因爲那個人可以給他們榮華富貴。
而四侯他們也留了下來,準備力挺白七。
“白麟,五年過去了,我以爲你懂了……”白七冷漠地看了白麟一眼,緩緩開口。
“我懂,我當然懂,我懂你以下犯上,你想要謀反!”白麟猛然站了起來,指着白七,怒喝一聲。
白七沒有回答,收回目光,轉身就走。
無視!**裸的無視!
白麟這一刻寧可白七跟當年一樣,撲上來跟他廝打,也不要白七如此無視的目光。就好像鴻鵠面對燕雀一般。
燕雀自以爲的寶貝在鴻鵠看來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威脅和質問在白七看來也是可笑的,根本不值得回答的事情。
白麟忽然想起來,自己一年前微服出行之時,遇到一個小乞丐,拿着一個他未看見過的奇怪的食物在拼命地啃。
自己好奇多看了幾眼,結果那個小乞丐很警惕地將那東西塞進了髒兮兮的衣服內,還看了他一眼,急急忙忙跑走了。
白麟此刻覺得自己就像那個小乞丐一般。而白七纔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者!
“給我把這個以下犯上,不忠不孝之輩拿下!”白麟一掌將身下的皇位給拍碎,指着白七怒喝了一聲。
而跟他相應和的——大殿之外傳來一個囂張無比的聲音:“將殺我弟子的兇手交出來,饒你們不死!”
呂雙來到!
郝連池去獵山找呂雙之時,並未看見他,被告知呂雙正在修煉,不宜打攪,郝連池便修書一封,將事情清楚地寫了下來,讓他適時給予自己一點幫助。
畢竟兩人有着共同的敵人。
呂雙本來就從未將大玄放在眼裡,大玄的任何人,包括白麟在他看來都是奴隸,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修道者,沒想到自己放下身段,讓弟子跟這羣奴隸交往一番,竟然讓弟子惹上了殺身之禍。
一看完信件,就不管不顧地衝了過來,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大玄不交出兇手,就大開殺戒,血洗了皇城。
呂雙化成的一道流光,帶着一陣強烈的旋風,衝進了大殿之內,將那些沒有太多修爲的大臣吹得東倒西歪。
也只有李問心,郭嘯天,唐威,白麟,白七幾人絲毫沒有受影響,只是頭髮和衣服飄動了幾下,示意了一下——啊果然有風,吹到我了。
光華斂去,呂雙一臉倨傲的樣子,盯着白麟說道:“白麟,你們大玄的人殺了我的弟子,念在你大玄孝敬我多年,交出兇手,此事就此揭過……”
白麟臉色陰沉,先是白七,再是呂雙,他們以爲自己好欺負嗎?他們還把自己當做皇帝嗎?
“給我滾!”白麟咆哮了一聲,他還算有些理智,沒有讓人把呂雙拿下,也沒有動手。
自己跟白七已經撕破了臉,四侯勢必然會站在他這邊,自己這邊,只能依靠仙霞門了,讓他們除掉四侯,而澹臺雲天對自己又是畢恭畢敬,自己還不能將仙霞門一腳踢開,徹底得罪了。
不過呂雙卻不這麼認爲,他覺得自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沒想到白麟居然叫自己滾?
突然想起來,自己幾年前擊敗他,讓他顏面盡失之人似乎正是大玄的大皇子,好像是白麟的哥哥,今日就在他身上發泄當年失去本命道器的怒火吧!
“殺了吧。”正準備釋放掌心雷,先將白麟電上一電再說,身後傳來一個好像在哪裡聽過的聲音。
之後身上猛然一沉,真元流轉一頓,掌心雷頓時消散。
巨大的危機感降臨!
郭嘯天,唐威,李問心三人同時出手!
墨綠色的軟劍,血色的羽箭,金色的羽扇……從三個不同的角度襲來!
呂雙有心躲避,身上又是一沉,絲毫動彈不得,真元流轉再度停滯,連護體真元也消散不見。
“到底是誰?”呂雙回頭,看到一張有些熟悉的臉龐,好像在哪裡看見過……
是了,當年就是他來到了仙霞門,衆目睽睽之下將自己擊敗,奪走了自己的本命道器。自己能進入金丹期,也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受了那次失敗的刺激。
自己一直想要報復的人,沒想到居然站在了自己的背後,是因爲那頭白髮,自己才忽略了?
當年他拿走了我的本命道器,沒想到今天居然拿走了我的命……
軟劍,羽箭,羽扇同時刺入呂雙的體內,真氣將他體內的金丹和生機一同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