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小十?你這話什麼意思?”血琥向遠處叫着,魔仙子早已隱沒在一片竹海中。
魔仙子回到星芒宮的時候,天色已到了掌燈時分,她被邀到了尉遲宇的房間共用晚膳。初到西域的時候,魔仙子還對這裡的飲食不太習慣,以前自己在中原的時候,多以菜食爲主,可到了西域,整日與牛羊之肉爲伴,多少有些不太適應,尉遲宇便命廚娘弄些清淡小吃,供魔仙子食用,今天亦不例外,除了一大盤手抓羊肉,一整隻烤野兔之外,還弄了四五樣青菜,主食則有炒麪糕餅之類。
尉遲宇給魔仙子倒了滿滿一碗熱乎乎的馬奶酒,這酒回味甘甜,又有馬奶的香氣,實乃冬季禦寒之良品。魔仙子當先喝了一口,就覺得從胃中騰出一股溫暖之氣,剛纔夜中的寒冷一掃而空。尉遲宇叫一旁的侍女將早就準備好的手爐遞給魔仙子,才問道:“叫南宮亮的那小子好些了麼?”
魔仙子接過手爐,頓時感覺雙手暖和了不少,這手爐精緻小巧,雙手就可完全掌握,魔仙子彷彿感覺到一股溫暖的熱浪襲遍了整個全身。
“嗯,還好。”魔仙子也不着急吃飯,只是緊緊的抱着手爐,她依舊在想血琥的話,自己到底要不要將筆記的事情弄明白,依附在筆記上的精元又是什麼呢?
尉遲宇倒沒看出來魔仙子正在發呆,因爲她正在美食麪前大快朵頤,“大胃宇”的稱號果然不是浪得虛名,興許是保持她那三十歲左右的容顏需要龐大的食物儲備,不大一會兒的時辰,一大盤羊肉早已見底,烤野兔也被幹掉了多半隻,手中的馬奶酒一碗接一碗,尉遲宇的臉上也不免泛起了紅暈,再配上她那西域人特有的雪白皮膚,真如剛摘下來的蘋果,白裡透紅,讓人不免想要咬上一口。
“噢,對了。”尉遲宇喝了一大口馬奶酒,“剛纔聽大門外的姐妹說,有個人找你。”
魔仙子將手中的長箸放下。有人找我?自己在西域沒有多少朋友啊,是誰會找我呢?
“誰啊?”
“我也不認識。”尉遲宇打了個響指,叫那個門外的侍女進來。
“是一個戴銀色面具的女子,看樣子也就二八年華,看服飾不像是西域人,倒像是中原人。”那侍女將來人的體態特徵說了一遍。
銀色面具?認識我?魔仙子的腦海裡不斷思緒,漸漸地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難道是她?她來找我做什麼?難道......魔仙子思緒飛轉,她又問侍女:“那個人沒說找我做什麼麼?”
侍女搖了搖頭:“沒有,不過她說三日後的申時再來找你,我問她幹什麼,她一閃身便消失了。”
“一閃身?”魔仙子腦中閃現出一個念頭,“公孫一族的瞬移之術!”
“婉兒,這個人會不會就是掠走你侄兒的人啊?”尉遲宇略有所思,“這個人和掠走你侄兒的人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輕功了得!”
“說的沒錯。”魔仙子肯定了尉遲宇的推斷,“眼下你我還只是推測,三日後便有分曉。”
屋中飄蕩着悠悠揚揚的倭國雅樂,四五名身着吳服的倭國少女均跪於大廳一側,或拿竹笛,或握尺八,或撫三味弦,或彈琵琶,共奏出彈丸之國獨有的靡靡之音。大廳內擺一四方長桌,桌上放各色水果,長桌後兩名倭國藝妓妖媚入骨,共擁着中間一人,那人着一身倭國武士服,留一頭又髒又亂的長髮,鬍子倒颳得乾淨,不留一絲。容貌毫無特色,放入凡人堆中很難尋覓,三十多歲的年紀,全身散發出一股看不見的血腥之氣,此時這人正左擁右抱,嬉笑的不亦樂乎。大廳中央,一名舞姬正翩翩起舞。那舞姬濃妝豔抹,蓋去了本來膚色,臉上白的如雪,秀口紅的嚇人。頭上盤着高聳的髮髻,額頭前彆着一支櫻花秀釵,簡單而又素雅,與她的妝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舞姬身量曼妙婀娜,穿了一件粉色的長振袖,下襬則有黃白相間的花海圖案,黑色的帶締圍在腰上,彰顯出腰身的纖細,腳下的雪白足袋畫着圓弧輕盈如燕,手上的摺扇也隨着音律時開時合,直惹得廳上的那名男子目不轉睛,沉溺於此。
那舞姬步履輕盈,轉眼間便傾倒在男子懷中,這一舉動逗得男子哈哈大笑。
“林春君的舞藝果然非凡,不愧爲平戶第一舞姬!”廳上男子懷中坐擁美人,不禁喜笑顏開,此時左右二藝妓緩緩退下,只留粉衣舞姬與廳上男子你儂我儂,互相挑逗。
與樂者相對的大廳另一側,孤身女子終於按耐不住尷尬的心情,將手中的茶杯向桌子上狠狠一砸,發出重重的聲響。
“櫻!”那男子微微收斂,“不要嚇到林春君。”
“第五柱,你跟着倭寇呆久了,就以爲自己是倭國人了?還打扮的和倭人一樣!”第五櫻正眼也不瞧第五柱一眼,“還起了個倭人名字叫什麼幸村的,真給我鬼麒麟一族丟臉。”
“是阪田幸村。”第五柱倒不惱怒,只是慢慢摟抱了懷中的美人,“船主大人賜的名號,也不枉我曾爲船主手下第一武士。櫻你也知道,在異鄉呆久了,總免不了浸淫其文化。”
“船主?什麼船主?你那船主今何在?”第五櫻不禁冷嘲熱諷,“你那船主如今早被本朝皇帝砍了腦袋!你若不是逃得快,恐怕也成了刀下之鬼了。”
“哎。”第五柱嗟嘆一聲,“中土皇帝的手下個個狡猾,像我船主那樣的粗人如何鬥得過?也虧得我審時度勢先行逃命,不然還真是你說的那般,此刻早已身首異處了。如今也好,倒落得逍遙快活。”
第五櫻也不愛理睬他,只是看不慣自己的這位久不見面的族兄。
第五柱見櫻面有不悅,只好悻悻的叫林春退下,才又問道:“那個魔仙子見到了麼?”
第五櫻搖了搖頭:“她今日沒有在星芒宮中。”
“那你知道她去哪裡了?”
“不知道。”第五櫻汲了一口溫茶,“這幾日我還要取那小子的血做研究,因此我三日後再去找她。”
第五柱點了點頭:“如果真能將那小子的能力爲我所用,也是極好的。”第五柱輕輕揮手,一名倭國忍者倏然而現。
“要把上官仇照顧好,知道沒有?”
“是!”
“對了,多給他喂些好吃的,尤其是補血益氣之物。”第五櫻補充道。
“可是,他今日不怎麼肯吃東西。”
“不肯吃東西?哼!”第五柱呵呵一笑,“給我打掉他的下巴往裡灌,這種人就不應該給其好臉色看。”
“是!”
“喂,櫻。”第五柱話題一轉,“我說那〈麒麟閣筆記〉真有那麼神奇麼?”
“不是筆記有多神奇。”第五櫻解釋着,“那筆記上的精妙術法對於你我不是天術一族的人來說,毫無用處,只是那筆記能召喚出的麒麟王則是神奇無比。”
“對對,是麒麟王。”第五柱哈哈大笑,“這世間竟有如此神獸,麒麟這種傳說神獸甚難所見,不料竟還有麒麟之王,若真能得到麒麟王,我定要好好研究一番。”
第五櫻乜斜了他一眼:“你那鑽研真心噁心。”第五櫻想到第五柱的那種個人嗜好,不禁打了一個冷顫,“我真後悔與你一同去你那個鑽研之所。”
“哈哈。”第五柱又連着笑了幾聲,“野獸本是我鬼麒麟一族的奴僕,用它們進行研究有何過錯?況且成果還可使野獸更加強悍,何樂而不爲?”
“你那種摧殘獸類的做法我當真看不下去,不說了。”第五櫻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好自爲之。”
頭有點暈,眼前的事物,耳中的聲音都有點朦朦朧朧,像是小酌後的微醺,這感覺讓南宮亮的全身都彷彿要飄了起來,他的心中空蕩蕩的,很不舒服,他在尋找能填補此刻內心空白的事物,準確的說,是一個人。
在找誰?
周遭的氛圍他從未見過,但是他卻感覺到一股如家般的愜意與溫暖,腳下自己正踏在一條又寬又長的大道上。四周全是棱角分明的樓宇,身邊的人們正穿着自己從未見過的奇裝異服,怪異的短衫長褲,絕不是中原服飾,也不似西域衣裝。
“這是哪裡?”南宮亮的頭痛又加重了一分。
“小心!”一隻纖細的臂膀將他拉到一邊,一隻鐵皮怪物呼嘯而過。
南宮亮驚神稍定,他望向拉了他一把的那個人,“小蕾!”他這一聲吼叫既興奮又驚異,興奮的是自己居然在這裡也見到了上官蕾兒,驚異的是她身上的服飾如此奇怪。
白色的短衫,藍色的長褲,和周邊的人的服飾一模一樣,這衣服的材質南宮亮從未見過,此時的上官蕾兒正梳着一頭短髮,衝南宮亮微笑,露出調皮的甜甜酒窩。
南宮亮仔細的揉了揉眼睛,再次確認了一下,真是上官蕾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