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功臣叛將,帝月大亂
大雨還在繼續,整座城池在滂沱雨勢中被狠狠地衝刷着,大有將之毀去的趨勢。
蒙巴沒有染病的士兵們冒雨走在下相城內每個可能存活着人的地方,粗魯地將已經無家可歸躲在角落中蜷縮苟延殘喘的百姓給拖起來,用鐵鏈捆起來。
“喂,你們要幹什麼?”昏睡中被人扯醒,還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被一身溼氣的野蠻士兵給拖了出去。
“放開他啊,他還是個孩子,生着病呢。”老婦人手中熱騰騰的黑色藥湯還沒喂進生病的小孫子的口中,雙手捧着的藥碗被一腳踢翻,昏迷不醒的小孩子也被一腳踢在了腰側,從強烈的痛感中醒來,被現場混亂的情況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懼到的老婦人緊緊地抱住小孫子,口子苦苦地哀求着,“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可卻伸手抓小孩兒的士兵卻野蠻一腳踢中老婦人的胸口,拖着人揚長而去。
“你們這是要帶我們去哪裡?”
“嗚嗚,不要啊,救命啊!”
“娘,娘!”
“孩子,孃的孩子啊!”哭啼聲喊叫聲接連成片,那些倖免於難的百姓見着自己僅剩的親人被這樣對待,有些人已經顧不上追出去會被暴打或是打殺什麼的,衝進雨幕中拖拉着蒙巴兵士的腿,不讓他們帶走那些可憐的生病的親人。
然而,這些動作卻惹怒了蒙巴士兵,不耐煩的他們直接抽出大刀朝追來的百姓們砍去,惡狠狠地道:“你們再敢追上來,他們就是下場!”
被砍傷的百姓無力地躺在雨地上,大雨淋在身上將體內冒出的血水衝的遠遠地,看起來甚是嚇人和可憐。蒙巴士兵對此不以爲然,扯着手上的鐵鏈吆喝道:“你們這些賤奴,還不趕快些。”
膽敢和他們對着幹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慢着,你們殺了人就這樣算了?”人羣中站出來一個瘦弱枯槁的老者,他渾身破衣爛衫都被雨水打溼完了,花白的頭髮凝結成一股股搭在身上。那雙不失清明的眼睛裡盛滿了對蒙巴士兵的深惡痛絕,他傲然地站在衆人中,朝着一干畏縮着不敢出頭卻怒極的人們喊道:“這些可惡的蠻子強佔了我們的城池,搶奪我們的財富,將我們的親人殘忍殺死,我們難道要一直這樣害怕下去不敢放抗?”
“該死的!”竟還真有人當着他們的面煽動其他人造反,其他幾個蒙巴士兵們想起城中那些感染了瘟疫的兄弟,個個怒火沖天。都是這些人害的,不然他們就會好好的,也用不着冒着雨拖着寒氣滿城地抓人。
憤怒,兩方人都怒了!
“是啊,他們已經殺了我們太多親人,我們不該再這樣繼續害怕下去。”被搶了小孫子的老婦人激動地大喊大叫,朝高大的蒙巴士兵就奔了過去。“這羣畜生,我跟你們拼了!”
“奶奶,奶奶……”小孩子被嚇得怎麼都止不住哭泣,被鐵鏈鎖起來的十多個人緊緊地靠在一起,衆人眼中都冒着絕望的火焰,再也不顧及什麼,朝那羣沒有良心的兵士撲上去,拳打口咬,極盡所能地將對付那些毀他們家園害他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啊,我的耳朵!”失控的百姓就像是做着最後爭鬥的野獸,瘋狂地對他們進行攻擊。蒙巴士兵們舉起大刀見人就砍,血光宛如日射瀰漫在眼簾之中,卻更加地激發了百姓對他們的憤恨。
雨中小巷裡,人越聚越多,下相百姓對蒙巴士兵早已深惡痛絕,如今被逼到這樣的份上,再也沒有了任何恐懼。他們想的,只是要怎麼樣才能殺了這般畜生。
——《凰謀天下》——
下相城外,三萬大軍呈回形方陣排列,十二騎將領頭在前高騎馬上,在雨中昂然豎立恰如森林中棵棵挺立的大樹網遊之九天龍女最新章節。點將臺上,黑色鎧甲着身的赫連燼居於中央,兩邊站着同樣着穿鎧甲的赤焰赤冰。
“二郎們!”他沉厚冷硬的聲音夾着內力飄蕩在寬廣的平原之上,隔着濛濛雨簾,衆人似乎都能看見他臉上肅殺之情。“我帝月自建國以來周邊部族無有不臣服者,然而,如今有蒙巴部族公然強入下相奪取城池,殺我帝月的百姓,你們說,該怎麼辦?”
“殺入下相,取下康欽首級!”
“殺入下相,取下康欽首級!”
“殺入下相,取下康欽首級!”
將士們震天撼地的喊聲傳來,猶如萬道驚雷同時從天而降,震得大地都跟着顫抖了。
“好!”羣情激奮之音迴盪在耳畔,彎起的嘴角上掛着冷峭的笑意,他驀地臉色沉寒,道:“那就用你們手中的刀劍,奪回屬於帝月的下相和百姓!”
“吼吼吼吼!”三萬大軍齊聲喝喝,聲音遠遠傳開,就是下相城樓上都聽得清清楚楚。
“出發!”十二騎將紛紛轉馬該向面對着大軍,一直地發出前進的命令。
號角吹響,騎兵在前,步兵尾隨,盾兵矛兵齊頭並進,以最快速度衝向下相城門。士兵前來什颯紫,赫連燼翻身上馬,赤焰赤冰也都各自騎上戰馬,緊隨他的腳步與大軍一同前行。
遠處,一柄月白色繡蘭花的傘撐在頭頂,身上披着的披風都被雨絲給打溼了,她的眸光追隨着遠走的赫連燼,嘴角掛起似深似淺的淡淡笑容。
“主上,燼王已經走遠了。”撐傘的是白鈺,在她一路前往帝月的途中,他先去了一趟西鄴,昨日傍晚纔到下相外的黑甲精騎駐地。
魚璇璣要考研他的才能,問他怎麼才能把下相從帝月手中奪回來。對於這裡的情況,他在隕聖樓的暗樁那裡早就得到了很清晰的消息。蒙巴部族搶走了財物還不離開,就是因爲其中還有不爲人知的秘密。
康欽之所以膽子那麼大敢公然如此在下相作亂,那是他跟某個神秘人達成了協定,拿下下相搶走財富,奪得霍家的馬匹,秣兵歷馬將來取帝月而代之。在草原上的康欽一向是個狠辣陰毒的人,其野心更是不小。
那個神秘人很準確地捕捉到了他的心思,更是將天時地利人和利用得極好,纔有了康欽對下相的佔領。這樣一個被隕聖樓都無法掌握的人,讓四閣閣主都很鎮靜,其次柳屹首領也說了,他極有可能就是多番算計過主上和燼王的鬼麪人。
鬼面的身份至今都無人所知,他的勢力更是不知藏匿何處,在他們眼中那就是個隨時都會爆炸的危險。他們,決不能讓他傷害到主上和燼王。
至於破城之道,他的想法竟跟主上差不多——裡應外合。不過主上的計謀更要高上一層,她命人取來一種奇怪的藥,吃了後如同得了瘟疫般發熱發疹還會高熱不斷,但是隻要和喝上三天的老鼠刺熬的水就能好。而在事前,主上讓人下藥的同時是特別有針對性的,百姓居住的地方下的藥就要輕一些,蒙巴士兵所取用水的地方就下了重藥。
而這個藥也不是什麼毒藥,而是驅除體內毒氣的。下相被殺死的人太多,屍體在城內臭氣熏天的,在這蚊蟲滋生特別快的季節裡,很容易感染上瘟疫。主上這麼做讓蒙巴士兵無力應戰,不僅是給黑甲精騎爭取了時間,也是爲下相百姓做了件好事。
就算這件事以後被捅出來,主上無錯反而有功,那神秘幕後指使想在這件事上做文章也就沒辦法了。
主上的智謀,堪堪超出了他們好多的預料一品夫人:農家醫女。
燼王是天底下與主上最般配的人,只可惜他身後的黑甲精騎不同於燼王,不能爲主上所用。不然,天下大爭主上的女皇之位必然穩如磐石。
隕聖樓爲此感到可惜,但要是讓他們來爲燼王所用,他們也是不屈的。因爲,他們的主上,就是命定的帝凰星,未來天下史無前例的女帝啊!她的成功,不需要依附赫連燼。
“我們去城裡。”魚璇璣斂眸,一擺披風欲走。白鈺趕忙回神追上去,他知道主上這是在幫燼王斷了康欽的後路,雖說主上的武功無雙,可在危機重重的下相城內他還是很擔心的。
“主上,讓白鈺與你一同前去吧。”駱驚虹他們要過兩日纔到,主上的寒毒好了,可身體還是有缺陷的。他不能讓主上損壞了自己的身子,再說了以燼
王的才能斷然不會讓康欽跑了,不然他都該重新估量燼王的能力了。
魚璇璣駐足搖頭,道:“本座只是想進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查到點蛛絲馬跡。”
鬼面,我們是不是該見面了?
“權當白鈺歷練了,還請主上應允。”白鈺言辭懇切地請求着。
她扭頭看着雨幕中不太清楚的下相城,雨勢減小黑壓壓的士兵宛如退出巢穴的黑蟻,給人種悚然的感覺。天上依稀地露出點太陽光,估計要不了多久這雨就該停下了。
“那好,捉拿康欽的事本座就交給你。”雙手拉起披風上的嗎、帽子戴在頭上,她轉身走出了他傘下的範圍,朝着下相城而去。
白鈺點點頭,臉上溢出自信的光,這一次他會讓主上看到他的本事的,告訴主上他定能輔助她打下殞荒大陸的萬里河山。
城樓上,守城的蒙巴軍士們還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感覺提不起氣力來,不過大家都還是老老實實地守在城上。可當黑甲精騎萬馬奔騰般的靠近聲音傳來,那些本就因爲身體不舒服而有些慘白的臉頓時沒有了血色。
“糟了,糟了,黑甲精騎來攻城了!”眼力最尖的一個矮個子病首先看清楚他們來勢洶洶的模樣,頓時驚慌失措地大叫起來。
“來人,守城,守城!”病怏怏的軍士們乍一見那麼多人前來,不由地都實實地驚起來。
“快去通報可罕和各位將軍!”負責守城的將軍在城樓上慌里慌張地指揮着,“弓箭手放箭,你們放石頭和橫木。”
“是。”聽到命令的弓箭手飛速靠山前,手上的飛快地將手中的箭朝着攻城的黑甲精騎射去。木塊大料亦是滾滾而來,往下砸得不亦樂乎。
黑甲精騎在十二騎將的率領下,有序地搭雲梯,或是用飛鷹爪攀附朝城樓上爬去,掩護着底下大車運送着粗大的錐木朝着城門有規律地撞去。在陣前的投石機如雨般朝城樓上投去大石,無數蒙巴兵士被砸中,嚎叫聲喊殺聲充斥在城樓上。
“頂住,不能讓赫連燼的人攻打進來!”聞訊趕來的康欽及幾個將軍們騎馬飛奔到城樓下,吩咐隨侍的親隨都去城門那裡頂着,才匆匆地趕上城樓上去。
“可罕,您終於來了!”守城的將軍見着康欽幾人,眼眶你閃着淚光,像是許久沒見親爹親孃那樣激動。“黑甲精騎攻勢太猛,勇士們低擋不住啊。”他們中有不少人該死地渾身無力不知道得了什麼怪病,戰鬥力自然就弱了不少。
黑甲精騎也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投石機,把他們城樓上的人砸到了好多。帝月跟他們蒙巴部族一樣,都是騎兵爲主,像這樣攻城的方式跟天訣似乎很像。而投石機也像是天訣那邊纔有的,且下相城的城樓並不高,他們投的每一顆石頭都沒浪費掉,精準地搭在了城樓上。
康欽黑着一張臉,不言不語地站着盯着前方紅樓重生之妙尼最新章節。萬軍之列,中軍之中,一襲黑色戰甲胯下一匹紫燕馬的男子,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帝月燼王——赫連燼了。
他目光遠遠地朝他瞥去,赫連燼亦是擡首而望。
萬千廝殺在前,像是被他們忽略了般,兩人的目光一經遇上便猶如兩股寒冰碰撞,折濺出無數冰花。一孤傲冷絕,一陰沉毒辣,不言而動兩人紛紛從手邊拿起了弓箭,搭弓引箭對準了彼此。
守候在身邊的赤焰赤冰做出拔劍的動作,警惕地盯着城樓上的康欽。蒙巴部族是天生的獵手,他們的弓箭騎射是草原上其他部族不可比擬的。黑甲精騎的中軍距離城樓有五百丈的距離,天訣人尚可百步穿楊,更別說是精於射箭的蒙巴部族第一射手之稱的康欽。
這個人,他們必須小心再小心!
天空中的雨點已經稀少了,黑色箭翎上沾染上圓潤的雨珠,他劍眉往眉心一緊,手臂鬆力箭矢宛若疾風閃電迅即而去。刺破空氣中凝重的沉抑,以無可比擬之勢,對上眼般用着鋒利的箭尖直衝向康欽射來的箭。
嗤一聲幾乎不怎麼清晰,又淹沒在將士們攻城的聲音之中,赫連燼的箭竟從頭到腳刺穿了康欽的箭矢,不減其速直奔康欽而去。
城樓上的幾個將軍及康欽本人都驚呆了,他竟然能刺破他的箭還能不半途折下!短暫的愣神,只聽耳中嗤地下微響,赫連燼那支箭竟已插在了康欽的胸口上。
“可罕!可罕你怎麼樣了?”康欽龐大身軀往後一退,後背直抵着冰冷的牆體,一股寒氣自後心透射到心間,不由自主地垂頭一手握在了插入胸口的箭矢上。溫熱的血從手指縫中流淌出來,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蒙巴部族的兵士看得心裡狂跳不已,而黑甲精騎則因主子一箭射中敵方將領而羣情激昂起來。
“可罕,額,可罕,黑甲精騎攻擊太強了,咱們的勇士們快招架不住了,撤退了吧?”幾個人圍過來,無不擔憂地着急望着康欽。
下相就算被他們奪回去也不過是一座沒有用的城池了,而他們離開下相保住了勇士們的性命,在寬闊的懷然草原上,哪個地方不是任由他們馳騁啊,何必一定要在這裡?
眼眸中射出一股強烈的不甘,康欽冷酷地推開擋在身前的人,扶着胸口走上前站在最邊緣的位置,怒視了那方騎在馬上的赫連燼。爲何他本來就處在高出,卻覺得那人是在俯視自己?
“可罕!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幾個人都急得不行,不曉得康欽這次是怎麼了,難道真的要被赫連燼殺死了纔開心嗎?
康欽深深地朝那方看了兩眼,轉身喝道:“走,離開下相!”
“是。”見他終於願意走了,將軍們高興了,兩人忙上前去準備攙扶他。
“蒙巴可罕這樣就走了可不行,我家主上想見你呢。”攔截開帝月那邊射來的箭矢,剛走到下城樓的缺口,一道灰色的影子從城下越起飛上城樓阻擋在他們面前。
“你是什麼人?”負責開路的兩將軍一見,二話不說刀劍已經抽出來對準了他。
康欽眼神泛着厲色和毒辣,狠狠地盯着他道:“你的主子是什麼人?”
“當然是可罕現在最想見到的人。”攔路之人頭上戴着斗笠,上面還有垂紗,讓人看不清楚他是方是圓,但那說話的口氣卻溫文爾雅的,就像是個有良好教養的貴介公子。
“本可罕現在什麼人都不想見,識相的就馬上滾!否則——”對方敵友難分,他可不會輕易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