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平靜的面色被打破,君羽休露出駭然的神色。池依弦的話是不必質疑真實度的,如果這麼重大的事她也能開玩笑,那麼蒼穹玉大約早就棄她而去了。可是如果是真的,那麼魔族將會面臨怎樣的劫難!
“沒必要騙你,我也因此而來。”池依弦聳聳肩,道。
可是闇池的戾氣怎麼可能會外泄呢?“這事以前從未有過……”
“不,不,有過的。”池依弦搖了搖蔥白修長的食指,又遙遙看着蘊着深紫色的涅魂魔窟,淡淡的解釋。闇池,乃是當年誕育君澄尊神的地所,由此可見戾氣之重。不過君澄尊神雖然戾氣深重,但是他更加明曉事理,所以他邀了鳳族的鳳淵尊神聯手封印了涅魂魔窟,讓那裡深重的戾氣不會在魔界中蔓延——戾氣雖是魔族人士修行的根本,可太過深重的戾氣反而會讓魔族人士中毒而死。便如靈氣之於仙族,積攢一點可以提升修爲,積攢過多便容易釀成爆體而亡的後果。然後在百萬年前,鳳淵尊神與其它兩位尊神一起羽化之時,經年累月的封印終於還是有了動盪瓦解的表象,被壓抑千萬年的戾氣幾乎傾巢而出。也是初任的蒼穹玉代理人反應及時,即沒有讓戾氣禍害到六界,也補全了當年的封印。而如今,百萬年後的今天,那岌岌可危的封印,又開始瓦解了。
“你是來補封印的?”君羽休明白了。
“不然呢?還淨化?”池依弦看了他一眼,帶着無言的輕視。他倒是真看得起她,可須知哪怕是在有着諸多真神之尊的遠古洪荒時期,這些戾氣都是所有人無能爲力的,她還只是一個人,哪裡有那種通天本領。
“只能封印……以後不是會更加嚴重?”君羽休幽幽地說。到底是在魔界境內如果出事,第一個滅亡的定是魔族。
“這或許就是生存的代價吧。”池依弦靜靜地說,脣角勾出一抹譏笑。
生存的代價?君羽休眸色一緊。
池依弦卻只是淡淡然地一笑。那神界的金耀之地、仙界的清冷仙、魔界的無暘疆土、妖界的碧波山川、鬼界的幽冥盛域、人界的三千紅塵,有哪個,是本來就存在的?它們,本來就是人力創造的,連同他們這些生命。可是老天爺哪裡會讓你生存的那麼容易,雖然說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可是哪怕只是乘個涼,樹上說不定也可能會掉下來一顆果子再附贈一個包。老天爺,從來就不會疼愛沒作爲卻能享福安樂的人。於是有了魔界的涅魂魔窟、神界的天雷塔、仙界的碧瑤池、妖界的妖異山、鬼界幽暝谷、人界的海淨域,他們曾經是誕育了真神之尊的聖所,最後,也將成爲覆滅世界的引子。
這一步遲早會到來,沒人能夠阻止,最多延遲而已。
“這些……”君羽休愣了愣。不都是各族始祖的誕育地嗎?
池依弦點了點頭。“但是也是能量最純的地界啊。”這些純粹的能量較於如今混雜的六界而言,難道不是災難嗎?至純與混雜,本來就是不可調和的。
君羽休怔了怔,沒有反駁。單以魔界而言,哪個魔族沒有戾氣?可是被涅魂魔窟那般強橫的戾氣一襲擊,不說其他人,就是他們皇族也承受不了的。原因,只是由於混雜的環境已經削弱他們的身體的適應力。
“哎呀!說遠了。”池依弦突然一聲叫,而後向君羽休揮了揮手,“闇池的事情重大,我就不陪你聊天了,我要走了。”
“我陪你。”君羽休立即跟上。闇池裡的戾氣已經有些重了,所以池依弦沒有架雲——愈是催動術法便是愈發容易被戾氣侵入的。因此,君羽休能跟上她的腳步。
“你來作什麼?”池依弦頓住腳步,不解的問。
君羽休噎了噎:“至少我是魔族的皇子,這樣的大事,我只有親自確定安全了才能放下心來。”半天后,他終於說出來這麼一句話。
池依弦聞之叉腰,一臉不爽的看着他。“這麼說,你是信不過我咯?”
君羽休一愣,立即反應過來要解釋:“不、那個,我只是不放心……”
“反正就是信不過。”池依弦銀口直斷。
“不是……”君羽休感到無力,但是偏偏不能明說。那種原因,他只會被拒絕的更遠吧?
“隨你,昏在闇池裡,你可別指望我會救你。”瀟灑的說罷,池依弦長發一甩,立即走人。
君羽休頓了頓,才淺笑着跟上去了。無所謂,能一起就好了。
“還真是暗自付出、無怨無悔。”流昭若託着下巴,道,“可是殿下,當時的你跟過去純粹只是拖累吧?”一個真神之尊,一個本神之階,想也知道誰照顧誰了。
君羽休乾咳一聲,沒有說話,只是臉頰微微紅了。
流昭若無奈的移開目光。果然冷清的人一碰上關於自己的糗事就容易紅臉。不知是誰總結的這個至理名言。“然後呢?你們怎麼樣了?”
“我……暈了。”停頓了許久,君羽休終於說出口。
“誒?”她是打算放過他的,可是這情景分明是他自己不放過自己。
君羽休果然又紅了臉。“涅魂魔窟的戾氣實在太強,我只是被其中一縷附了身,就昏了過去。”
“一縷?”流昭若偷偷比劃了一下,心上除了覺得不可思議,還有駭然,“然後呢?你醒來之後又怎樣了?發現趁亂表白了心意?”
君羽休的迴應是一個似乎帶着幽怨的眼神。幽怨?眼花了吧?真是不可思議。
“沒有,醒過來時她已經不在了。只是身邊的二姐告訴我,我陷入了癲狂狀態,如果不是她,不止我會沒命,二姐恐怕也沒有生機了。”君羽休靜靜說着,聲音低沉。
“你二姐又是哪裡冒出來的?”流昭若愣了愣,問。
君羽休頓了頓,“……我當時就是和二姐去闇池抓麒質藤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