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聽你的。”
衛黎的手輕輕的撫摸着欲晚烏黑順滑的頭髮,然後看向牀上躺着的謝含煙,上次他只是假死,這次侯敦卻真的離他們的生活遠去了。
他不敢想下去,可是身爲將軍,報效國家是他義不容辭的使命。
等到明年吧,成親後就好了。
“渴。。水。。。”
含煙沙啞的聲音傳到欲晚的耳裡,她離開衛黎的懷抱,收起將落的眼淚,起身倒水,又叫衛黎去看看喜鵲的藥熬好沒有。
欲晚把水端到牀邊放到凳子上,然後慢慢將含煙扶起來,讓她靠在她的肩膀上,又端起水來一點一點的喂她。
含煙一口氣喝了很多,欲晚把她放下,想去重新幫她再倒一步,她卻突然抓住了欲晚的手,“不用了。”
欲晚轉身坐下,放好杯子,坐在牀頭上握住含煙的手,看着她蒼白的臉,欲晚笑起來對她說道,“含煙,你知道嗎?你肚子裡已經有個小寶寶了,大夫說已經有一個多月。”
意料之中的,含煙的眸子頓時就亮了起來,不可置信的念道,“真的嗎,真的嗎欲晚,你是說這是我和侯敦的孩子?”
含煙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欲晚點頭回道,“大夫說你現在身子很弱,如果不當心的話,孩子很可能保不住,所以,你要好好的知道嗎?”
含煙一激動眼淚又流了出來,不停的點頭,“我會好好的,這是我和侯敦愛的延續,我一定要把他生下來。”
然後又摸着自己的肚子說道,“孩子,娘一定會好好把你生下來,你要乖乖的知道嗎?”
欲晚看到這個場景,心裡一陣苦澀,若是侯敦在這裡那該有多好。
知道了有這個孩子後,含煙開始表現的很好,操辦完侯敦的後事後,也不再哭不再鬧,像是一夜之間成熟了一樣。
因爲孩子只有他們幾個人知道,但是隨着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肯定會被人發現,一個未出閣的少女,尚未結婚就懷着孩子,來日肯定會遭到非議,欲晚想了想,說通了皇上,然後把含煙接來給自己作伴。
在她的長樂宮裡,一來除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外很少會有人來,那麼也不會有很多人知道她的事,二來,她宮裡清淨,對含煙養胎也是極有好處的,這個孩子她一定要替侯敦好好的照顧好。
進宮陪伴公主是極大的榮耀,再說還是皇上的旨意,謝老爹自然是樂意到不行。
欲晚覺得十分的可笑。
聽衛黎說,那天侯敦和孔韋等人一同去賽馬,原本他是並不想去的,不過那天因爲他和含煙的婚事和侯安都起了爭執,所以才賭氣和他們一起去放鬆。
侯敦死後侯安都一下子就老了好幾歲一樣,侯敦是他的長子,來日肯定會繼承他的家業,現在侯敦一去,他的另一個兒子不過才十歲,失去一個兒子就像失去他的一隻手臂一樣,他何止是心痛。
平時那麼張狂的人,一下子頹然了很多。
他一心想要侯敦按照他的生活方式來過,一來想要侯敦官職更高一步,掌握重權,所以不想讓他那麼早成親,二來,就算是成親,他也不想讓侯敦和含煙結合,謝中丞的官職不是很高,他覺得她家配不上,娶來做正室劃不來。
這下倒是如了他的願,含煙永遠也不會嫁過去了。。。
而說到謝府,含煙她爹在朝中也是看不慣侯安都的爲人處世,一個書香世家,覺得侯安都就是一介莽夫,所以自然不會同意兩人的婚事。
侯敦和含煙自從在一起後就遭受着各方的不同意,可他們還是不顧阻撓的認定了對方,就算是侯敦現在不在了,以含煙的性格來說,她肯定會把孩子生下來自己帶大,今生都不能再嫁的。
欲晚每日和含煙一起吃喝,一起玩樂,然後看着她的肚子一點點的變大,等肚子已經大到以前的衣服都遮不住時,秋天都已經過完了。
十一月份來臨時,含煙的肚子已經是圓滾滾的了,欲晚每日就搬着椅子陪含煙去屋外曬太陽,怕她着涼,又拿出毛毯給她蓋上。
每天含煙都會跟肚子裡的孩子對話,她會講她的故事,然後又說侯敦的事,最後又是她和侯敦兩人的事情。
含煙每次聊到侯敦都是一臉的微笑,彷彿,侯敦就在她的身邊不曾離開過一樣。
是呀,肚子裡的孩子就是侯敦留下的證據,怎麼會忘記呢。
隨着白天的時間越來越短,欲晚的瞌睡也越來越重,她還一度以爲自己也是懷了孕,偷偷的讓喜鵲去宮外找偏方來試驗自己是不是真的壞了她和衛黎的小寶寶。
說到衛黎,欲晚數了數日子,應該也是兩個多月沒見他了吧。
拜她皇帝老爹所賜,爲了證明衛黎是將來駙馬的不二人選,又分配給衛黎很多的任務,前一個月還能偶爾見他一面,到了後兩個月,真的是想見一面都會難的。不過欲晚還是很知足了,經過了這麼多事,她覺得自己已經是很慶幸了,衛黎至少還好好的平安健康的活着,這就是上天給他們最大的恩賜。
倒是阿蠻哥會時不時的進宮來陪她和含煙坐坐,聊聊天,問到雲霓和他,他也只是笑而不語,欲晚也是習慣了他的這個應對方式,或許這種失而復得的心情只有他們當事人才瞭解。
喜鵲問過欲晚,爲什麼阿蠻哥還不娶雲霓,欲晚那個時候沒有回答他。
可是她現在知道了,愛一個人不是佔有,而是你在我身邊,一直守護着我。
或許,這就是阿蠻哥所想的吧。
對他們倆來說,成親不成親似乎也不是那麼的重要,現在恬靜的生活更是難得。
可是她還是想見衛黎,想着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她每天都會把衛黎記錄的那個黃皮本子拿出來一頁頁的翻開,以此來慰藉,那個本子很厚,而他們之間的事情不過才記錄了不到一半,欲晚閒來無事,也自己填補一些東西進去。
十一月中旬的時候,欲晚讓喜鵲種在殿外的梅花已經開了,陣陣幽香沁人心脾。
含煙一直也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的,欲晚怕含煙出屋受涼,便出殿想給她摘幾束放在屋子裡,讓她的心情好過。
欲晚出門的時候什麼也沒穿,本想着屋外也沒那麼冷,不過纔剛一出門,就被冷風吹的一個激靈,她又不想折轉身去披一件斗篷,索性大跑到梅花樹下,想趕緊摘完就進去。
梅花開的正盛,紅豔豔的煞是好看,欲晚抖索着手去摘,心裡默唸起來,一枝,兩枝,反正都出來了,那就多摘幾枝放在她的屋裡吧。
沒想,忽又一陣風吹來,欲晚這次凍的兩打幾個噴嚏,心想這冬天也來的太早了些。
等打完伸手要去摘頭頂的梅花時,卻看到頭頂上多了一隻手出來,幫她把那枝開的嬌豔的梅花摘下來,欲晚轉頭,身上又多了一件黑色的斗篷。
“這麼冷,怎麼不多穿點衣服出來。”
衛黎把梅花遞到欲晚的手裡,漆黑的眸子看着她。
欲晚緊了緊衣服傻笑道,“不然你怎麼會心疼呢?”
衛黎無奈的笑起來,然後把欲晚拉到自己的懷裡。
衛黎的胸膛很熱,瞬間就溫暖了欲晚的身子,她拿着梅花抱着衛黎,深深的在衛黎的肩膀上吸了一口氣才說道,“我好想你。”
“笨蛋。”衛黎給她的迴應,欲晚對這個迴應很不滿意,掙開懷抱氣鼓鼓的念道,“哼,你個死混蛋,一點都不會說話。”
衛黎淺笑着伸手捧着欲晚的臉,然後慢慢加重力道,把她的臉擠成一團笑出聲來,“看來你想我想的胖了不少。”
“怎麼,你敢嫌棄我?”欲晚作勢就要去咬衛黎的手,衛黎閃過,一手轉而按着欲晚的後頸,再次把她按進懷裡。
“我也好想你,每天晚上都會看一看梅花簪才能睡覺。”
衛黎的話吐在欲晚的耳邊。
欲晚在他的懷裡偷樂,然後一口咬在衛黎的肩膀上,衛黎吃痛的放開欲晚。
欲晚咯咯的笑起來,“這樣的話,你一想我就會想起這個痛,然後就會嫌棄我,最後就能好好睡覺了,不會再失眠喲。”
衛黎眼角抽搐。
欲晚拉着衛黎進屋,屋裡暖爐燒的正旺,剛踏進來,欲晚不適的又打了一個噴嚏。
“着涼了?”衛黎關切的問道。
“沒有,就是一下子不適應而已,走,我帶你去看含煙,她的肚子很大很大了,我們每天都會跟孩子說話,很有意思的,想到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孩子就會出生,就覺得很激動,我還跟她說了,孩子生下來的話就就認我爲乾孃,你就是他乾爹了,高興不高興?”
欲晚挽着衛黎的手開始喋喋不休起來。
衛黎目不轉睛的看着欲晚,聽着她的話,半晌才說道,“我一會就走了,不進去了。”
“怎麼這麼着急?”
欲晚高興的心情又頓時跌到了谷底,幾個月不見了,纔剛一見面就要走,那還不如不來,省的她心煩。
“留異有二心,我和你阿蠻哥一起去討伐她,同樣,也是爲了侯敦。”
衛黎拉着欲晚的手輕輕的安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