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咬傷和被貓狗咬傷一樣,都是可大可小。
因爲條件有限,傅遙原本打算堅持到回府以後,在處理手指上的傷口。
可既然魏氏好心的把藥送來了,那她就別辜負了人家的好意,得趕緊找個地方,把傷口洗洗,抹上藥膏。
於是,傅遙便與寧安公主說,她方纔酒喝的急,這會兒有些上頭,想出去透透風。
寧安公主聞言,本想和傅遙一起去。
但傅遙卻怕她和寧安公主兩個一同出去,會太扎眼,只道不必,便獨自起身出去了,臨走前還不忘順走了桌上的酒壺。
傅遙這是頭一回來敬王府,因爲對這兒的地形不熟,所以也不敢走遠,就在庭後的花園中,找了個無人之處坐下了。
才坐定,傅遙就把魏氏悄悄塞給她的藥膏拿出來看了看。
發現這藥不但對症,還是用極好的東西調配而成。
別看這小小一瓶,少說也值七八兩銀子。
到底是敬王府,用個藥都這般闊綽。
而傅遙順出來的這壺酒,也是難得的陳年佳釀。
用這麼好的酒來洗傷口,當真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但眼下,傅遙可沒工夫可惜一壺酒,因爲她所在的地方,也不算隱蔽。
傅遙只怕隨時會來人,便趕緊將酒壺蓋子打開,用壺中的酒來沖洗傷口。
十指連心,先前被李芝蘭咬傷時,傅遙就覺得夠疼了。
而這會兒,她所承受的痛,簡直是先前的十倍不止。
傅遙本不是個嬌貴之人,卻也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這廂,傅遙正疼的直咬牙,忽然覺得背後生起一陣風。
趕着她反應過來,周佳木就已經坐到了她身邊。
“快給我看看。”周佳木不由分說的捧過傅遙的手,一臉的憤恨與焦急,“那李芝蘭真夠狠的,竟然把你傷成這樣。”
“你都知道了?”傅遙問。
周佳木點頭,“我何止是知道,我是親眼看着你衝進花轎,也遠遠的瞧見你在王府後巷,用催吐的法子救李芝蘭。若不是怕節外生枝,我真恨不能上前幫你去。”
“幸好你沒現身,否則可說不清了。”
周佳木嘆了口氣,望着傅遙受傷的手,“倘若叫殿下知道你
被李芝蘭所傷,必定要心疼壞了。”
“這點兒小傷不打緊,你別跟他說。”
“這還不打緊?若再使勁點兒,就要咬斷骨頭了。方纔也不知是誰,疼的呲牙裂嘴,都快哭了。”
“成了,有這說話的力氣,到不如幫我好好沖洗一下傷口。”傅遙說着,將一旁的酒壺往周佳木手上一遞,“快,拿着。”
周佳木接過酒壺,卻猶豫着下不了手。
他知道,他這一壺酒澆下去,傅遙必定又會疼的死去活來。
他怎麼忍心。
“扭捏什麼,快呀。”傅遙催促一句。
“我不是怕你疼嘛,真是,我真是恨不能替你疼去。”
傅遙聞言,淡淡一笑,“你要是真爲了我好,就給我個痛快。你這樣,惹的我都有些緊張了。”
而周佳木聽了這話,卻依舊下不了手,猶猶豫豫又是半天。
傅遙無奈,一把奪回周佳木手中的酒壺。
“我自個來。”
傅遙覺得,往傷口上散酒,應該和往傷口上撒鹽是一個滋味。
都是劇痛。
可傅遙只怕周佳木擔心,即便疼的渾身顫抖,直冒冷汗,也是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
周佳木從旁瞧着,卻疼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不是肉疼,而是深深的心疼。
在將傷口徹底沖洗乾淨以後,傅遙便迅速將藥膏抹在了傷處。
魏氏送的藥膏雖貴,卻貴有貴的理由。
一般的藥膏,無論配方怎麼溫和,抹在傷處都會有或輕或重的刺痛感和灼燒感。
而這瓶藥膏卻很不一樣。
抹在傷口上,不但不覺得疼,反而有鎮痛之效。
傅遙好歹從先前的劇痛中解脫出來,人也覺得輕鬆了不少。
而另一邊,周佳木的眉頭卻依舊緊凝着,“阿遙,你今日此舉,實在是太過冒險了,一旦略有差池,你必定會深受連累。”
就如周佳木所言,現在想想,她先前那一番舉動,的確有些冒失和不計後果。
但那個時候,情況實在太過緊急,根本由不得她遲疑。
即便事情再重來一遍,她還是會選擇那樣做。
“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李芝蘭死,卻不救她。更不
能叫李芝蘭的死,連累了太子爺。”傅遙說。
“你只爲別人想,那你自己呢?”周佳木問。
這個……她還真沒顧得上想。
“你爲殿下,當真是能豁出性命去。”周佳木嘆道。
“是,爲他,我願意隨時赴死。卻也不只是爲他,爲我哥,爲我嫂子,也爲你。你是我的義兄,又是我最親近的摯友,爲你我一樣可以兩肋插刀。”
周佳木聞言,眼中有感動,卻無絲毫的欣喜,他望着傅遙,無比認真的說:“阿遙,可知殿下與我,寧肯你在危急的關頭選擇保護你自己。”
“我知道。”傅遙答。
太子爺的心意,佳木的心意,她怎麼會不知道。
“你放心,我以後行事,一定會再三思量,更加謹慎的。”傅遙說着,將受傷的右手在周佳木面前晃了晃,“這個,你別告訴太子爺。”
“我儘量。”
“一定。”
“你快回去吧,出來太久,寧安姐姐只怕要擔心了。”周佳木說。
傅遙點頭,“那遠哥……”
“放心,我會和遠哥好好說的,說你無礙。”
“那我先回去了。”傅遙衝周佳木笑了笑,便起身往回走去。
望着傅遙單薄卻透着一股倔強勁兒的背影漸漸走遠,直到看不見,周佳木才轉身離去。
……
喜宴散盡,在乘上回府的馬車以後,傅遙整個人才真正鬆懈下來。
寧安公主趕忙拉過傅遙受傷的右手來查看。
當聽傅遙說,這真是被李芝蘭咬傷的以後,寧安公主與周佳木態度一致,都罵李芝蘭狠毒。
傅遙不願寧安公主爲此動氣,便與之玩笑說,說李芝蘭沒把她的手指咬斷,就已經值得慶幸了。
寧安公主見傅遙一臉的疲態,也沒再與她多說什麼,便催着傅遙閉目養神一會兒。
傅遙是真累了,也沒逞強,便依着寧安公主的話閉目養神,卻沒想到竟然睡着了。
儘管只睡了一小會兒,但人總算恢復了些精神。
於是,在回府以後,傅遙並未急着回桐芳苑,而是隨傅遠和寧安公主去了正院。
她覺得,她有必要爲她今日在敬王府的所做所爲,給她哥哥和嫂子一個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