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寧安公主說,傅遠已經命人全力追捕柳夢盈。
想必一個弱女子,獨身一人也跑不太遠。
只要能將人找回來,一切的疑點就都能真相大白了。
然而事實上,追捕柳夢盈的事,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順利。
傅遠派去的人,已經在方圓幾十裡的地方,搜尋了七八天,卻丁點兒未能尋到柳夢盈的蹤跡。
這未免也太不尋常了。
依照常理來說,一個身無盤纏,又養尊處優慣了的閨閣女子,別說在逃亡途中僞裝並抹去自身留下的痕跡,恐怕就連最起碼的吃和睡都成問題。
然而幾十位高手傾巢出動,足足尋找了七八日,也未能尋到關於柳夢盈的蛛絲馬跡。
傅遙不禁在想,難不成柳夢盈是在潛逃的途中遇到了什麼不測?
這不測可能是意外身亡,或者被惡人所劫。
若真是如此,那便是柳夢盈的命吧。
想到這兒,傅遙少不了有些唏噓。
可要是柳夢盈還活着,她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人給找出來。
就爲着柳夢盈中途越逃的事,傅遙連着好些日子都悶悶不樂。
不止傅遙,傅遠夫妻和許婆婆,就沒有一個人心裡是痛快的。
因此,國公府上的氣氛少不了有些凝重。
好在杜睿與冉芳的婚事日益臨近,府上的頹氣也漸漸被喜氣沖淡。
這日一早,在送走傅遠以後,傅遙和許婆婆便隨寧安公主去了正院,最後商討一下數日後杜睿與冉芳成婚的一些細節。
三人正聊的熱火朝天,就見紫珠從桐芳苑尋了過來,說是敬王府又派人送東西來了。
傅遙聞言,不禁一聲嘆,紫珠這個“又”字用的好。
傅遙清楚的記得,三日前,敬王的長媳魏氏,纔派人給她送來一面鑲寶石的菱花鏡。她以禮物太過貴重爲由,原樣給魏氏退了回去。
原以爲她婉拒了魏氏一回之後,魏氏便不會再隔三差五的派人送東西給她。
沒成想,送禮的人竟然又來了。
傅遙無奈,只能暫且別過寧安公主和許婆婆,親自回去處理這事。
誰知在回桐芳苑的路上,紫珠卻說送禮的人沒在桐芳苑,而是在後門等候。
傅遙疑惑,送禮而已,又不做什麼見不得的事,敬王府的人爲何正門不走,偏要在後門見她。
儘管覺得這事透着一種古怪,但傅遙還是匆匆往後門處走去。
一走出後門,傅遙就望見門外停靠了一輛馬車。
馬車很不起眼,是最尋常的黑漆平頂的小馬車。
但站在馬車前的人——這不是常安嗎?
那馬車裡的人……
傅遙驚喜不已,哪還顧得上什麼矜持,立刻就雀躍着迎上前。
常安見着傅遙也是歡喜,趕緊衝傅遙一禮,“傅姑娘安好。”
傅遙忙衝常安拜拜手,示意他免禮,而後又故意擡高了嗓門問常安,“常安,你何時成了敬王府的人?”
常安並非口齒伶俐之人,便只能照實與傅遙說,是他主子叫他這麼囑咐紫珠的。
傅遙聞言,淡淡一笑,“既然你是來送禮的,那禮呢?”
“這……”常安這廂正遲疑,馬車簾子便被從車內掀開,“你瞧瞧我這份兒禮,夠不夠大?”
崔景沉笑望着傅遙,目光清澈,儘管略帶疲憊,卻依舊光彩奪目。
傅遙往車前挪了幾步,本想打趣崔景沉幾句,卻見崔景沉彷彿比上回見時瘦了不少,免不了有些心疼。
她不禁擡起手,輕輕撫過崔景沉的臉頰,“飛鴿傳書上明明說,你每日都有按時按刻的用膳,也沒有熬夜,爲何人還是憔悴了這麼多。”
聞言,崔景沉親暱的抓住傅遙的手,柔聲說,“我很好,你放心。”
這心一旦提起來,哪是這麼容易就能放下的。
傅遙望着崔景沉,恨不能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親自料理他的飲食起居。
“你這是要去哪兒,怎麼沒有乘平日裡的車架?”傅遙問。
崔景沉淡淡一笑,“你應該問,咱們要去哪兒。”
“咱們?”
“是,正午之前,我難得有一個多時辰的空閒,便想着來見見你,可知我想你想的都快發瘋了。”
這麼肉麻的話,太子爺
竟然能當着常安的面,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出來。
傅遙可不成,光用聽的,臉就羞的通紅,卻還是頗爲誠實的小聲應了崔景沉一句,“我也……”
沒等傅遙那個是字說完,崔景沉就傾身上前,將傅遙抱上了馬車。
待傅遙坐穩,崔景沉就立刻吩咐常安啓程。
“等一下,我突然出門,總該跟嫂子那邊說一聲。否則,只怕嫂子會擔心。”
“不怕,紫珠會與皇姐說的。”
“紫珠什麼都知道?”傅遙問。
崔景沉笑而不答。
傅遙恍然,怪不得先前紫珠與她說敬王府的人在後門等候的時候,言語間有些吞吐。
“我家紫珠向來老實,你竟然教唆她編謊話騙我?”
“紫珠是老實,但楚莘更老實。我便是知道用楚莘一定會露餡,所以才叫紫珠出馬的。”
“這麼說,楚莘也知道這事兒?”
崔景沉點頭,“若不是先與楚莘打過招呼,我怎麼可能如此順利的將你從國公府帶出來。”
傅遙驚奇,“楚莘她肯聽你的話?”
“否則你怎麼會坐在這兒。”
聽了這話,傅遙不禁眯着眼,打量起崔景沉來,覺得太子爺真是狡猾又可愛到如狐狸一般的男子。
“咱們這是去哪兒?”
“我原先答應你,要帶你出城踏青,但今日時辰緊,只怕來不及。咱們就暫且在城內轉轉吧。”
傅遙點頭,其實並不太關心太子爺究竟要帶她去哪兒。
只要能與太子爺一起,無論去哪兒都好。
馬車從輔國公府的後巷出來,順着隆安大街緩緩前行。
因爲天氣晴朗,惠風和暢,街上來往的人不少,車水馬龍的場面,也是熱鬧。
傅遙記得,雍王崔景琪曾與她說過,這京都城是天底下最熱鬧繁華的所在。
而事實上,的確是如此。
傅遙好靜,最嚮往的是避世隱居的日子。
可她卻並不怕熱鬧,甚至愛看別人活色生香,活得熱熱鬧鬧。
傅遙坐在馬車內,笑看來來往往的人羣,興致盎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