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兆裕望着楚莘,面色如常,眼底卻涌動着淡淡的喜色,“找我的?”
“我是替我家姑娘給雍王殿下送東西的。”楚莘說着,立馬側身站到了一邊。
佳榕順勢上前,望着兆裕笑盈盈的說:“雍王殿下可在?勞煩兆公子帶我去見殿下。”
兆裕哪裡想得到忠勇侯府的千金會突然到訪,微微一怔,纔給佳榕道了安好。
“榕姑娘安。”
“兆公子不必拘禮,我姐姐叫送來的東西,都是些應季瓜果,挺重的,還得勞公子找幾個人擡進去。”
兆裕點頭,立刻吩咐門房的小廝,找幾個人到車上卸東西,“請周姑娘和楚姑娘先隨小的去廳裡喝杯茶,歇歇腳。”
楚莘無言,很順從的就跟着兆裕往裡走,而佳榕這邊卻沒有那麼好的耐性。
才走了沒幾步,就略顯急切的打聽說:“咱們不去見雍王殿下嗎?”
聞言,沒等兆裕答,楚莘便清了清嗓子說:“榕姑娘稍安勿躁,總要容兆裕去跟雍王殿下通報一聲。”
佳榕心道麻煩,可一想到待會兒就能見着雍王,心裡那點兒委屈,就瞬間煙消雲散了。
在廳裡吃着茶,坐等片刻之後,兆裕便回來請佳榕和楚莘移步慈蔭樓。
楚莘已經成了習慣,每當走到慈蔭樓外便會停下腳步,不再往裡走。
倒是佳榕,一點兒也不見外,沒等聽兆裕說完雍王在哪兒,就風風火火的一路小跑上了樓。
今日,崔景琪依舊坐在老地方品茗,只是天氣熱,溫茶的明爐沒了,桌上多了幾樣解暑的清涼小點。
耳邊突然響起一陣重且急促的腳步聲,崔景琪捧起手邊的茶碗,嚐了一口。
是周姑娘到了。
崔景琪心裡有些疑惑,他認識的傅遙,沉着又穩重。
而這位周姑娘,爲人處事卻十分的急躁和冒失。
這樣兩個性格迥異的人,是如何成了親如一家的好姐妹,還真是叫人琢磨不通。
可想來,他不也是個寡言木訥,脾氣古怪的人嗎?
他都能與傅遙成爲朋友,旁人怎麼就不行。
想到這兒,崔景琪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給雍王殿下請安。”佳榕站在樓梯口向崔景琪道了
聲安好。
因爲方纔爬樓怕的太快,佳榕的腿有些酸,氣也有些喘。
可當她望見崔景琪的那一瞬,身上立刻就覺得有些飄飄然。
雍王今日的心情應該很好吧?
方纔是在笑嗎?
難道是因爲知道她來了,所以心裡高興。
佳榕尋思着,心裡既振奮又緊張,沒等崔景琪招呼,就逕自來到崔景琪跟前站下。
來者是客,儘管不是與他性情相投的客,但崔景琪還是親自給佳榕倒了杯茶,請她坐下。
佳榕也不客氣,大大方方的就在崔景琪對面坐下了。
這廂,崔景琪正預備依着待客之道,與佳榕寒暄兩句,卻見佳榕正目不斜視,直勾勾的盯着他瞧。
崔景琪從未被人這樣盯視過,若不是知道佳榕對他並無惡意,他一準兒要生氣。
“周姑娘請喝茶。”崔景琪口氣寡淡的說。
佳榕聞言,立刻捧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茶,可目光依舊沒有離開崔景琪的臉。
這目光的確是有些放肆,就如此刻屋外灼眼的日光,火辣辣的。
也叫崔景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難受。
“聽說周姑娘此番是替傅姑娘跑腿的,真是辛苦。”
“不辛苦,是我自己樂意來的。王爺可知,我有多喜歡這間棲雲小築。”佳榕說,其實還有一句話藏着沒敢講。
比起棲雲小築,我更喜歡王爺你。
崔景琪沒接佳榕這句話茬,直接問佳榕,“敢問周姑娘一句,傅姑娘的身子可好些了。那日一面,見傅姑娘的臉色實在不好。”
“王爺不知道嗎?我阿遙姐姐是中暑了,因爲暑氣中的厲害,我姐姐前天夜裡突然暈倒,昏睡了快一天一夜才醒過來呢。”
崔景琪驚詫,“我竟沒有聽說。”
見崔景琪面露憂色,佳榕趕緊解釋說:“殿下放心,我姐姐眼下已經好多了,能吃能說還能笑,否則哪有精氣神兒命我來給殿下送回禮。”
聽說傅遙已經見好,崔景琪才略微鬆了口氣,“傅姑娘客氣了。”
“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兒,只是些應季的瓜果而已。但禮輕情意重,還望殿下笑納。”
“有勞周姑娘跑這一趟。”
“王爺不必對我如此客氣
,我都說了,我就願意來棲雲小築。這兒可真好,哪兒哪兒都好,我是真想賴在這兒就不走了。”
崔景琪聞言,並未做聲,望着佳榕,目光清淺而平靜。
“殿下在看書?”佳榕望着桌上一本已經翻開的書問。
崔景琪點頭,“閒來無事,隨手翻看的。”
“我能看看嗎?”佳榕問。
崔景琪本不願旁人隨意碰他的東西,尤其是書本之類的東西。
但他並不討厭佳榕,也就不排斥她碰他的東西。
“周姑娘請便。”
佳榕聞言,立刻將桌上那本書拿起來翻看。
“《六祖壇經》,王爺信佛?”佳榕問。
“盛夏時節,人心浮躁,看這個能靜心。”
“王爺的心不靜?”佳榕又問。
崔景琪如實回答:“是。”
“那王爺的心緣何不靜?”
崔景琪不答,並非不想回答,而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見崔景琪不應聲,佳榕將手中的經書一放,望着崔景琪滿臉認真的說:“依我看,王爺的心不靜,是因爲王爺您的心情不夠好。只要心情好了,誰還有心思顧的上什麼浮躁還是清淨啊。”
佳榕說的話似乎有幾分道理,卻又不是全對。
崔景琪踟躇着,竟有些無言以對。
“王爺可知,如何能叫心情變好?”佳榕問。
崔景琪聞言,一臉探究的望向佳榕。
“殿下這兒可有梯子?”
“周姑娘要梯子做什麼?”
“我帶王爺爬到屋頂上,登高望遠,人的心情也會跟着變的開闊些。倘若還不見好,還能在房頂上大喊兩嗓子。那樣,心裡就更舒服了。”
上房?還是與個姑娘一同爬上房頂。
這成何體統。
“這樣不好。”
若換作是旁人這樣說,佳榕一定會據理力爭,但這話是從雍王嘴裡說出來的,佳榕心裡便丁點兒不服都沒有。
真心覺得這樣爬房頂是挺不好的。
即如此,“還有個辦法。”佳榕笑嘻嘻的望着崔景琪,“那就是吃。”
“什麼?”
“俗話說的好,民以食爲天,只要還能吃的好,這天就不算塌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