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回來了,怎麼不進屋?”
傅遙回神,竟然沒注意到琴聲是何時停的。
傅遙嫣然一笑,與從窗口探出頭來的芸熙說:“妹妹的琴聲太繾綣動人,聽的我都邁不動腳步了。”
“姐姐慣會哄我的。”
“往後可不敢哄你了,否則四殿下該吃醋了。”
芸熙臉一紅,“不理姐姐了。”說着,便將腦袋縮了回去。
傅遙也沒再繼續發愣,便笑呵呵的進了屋。
“妹妹生氣的樣子好生可人。”
“我哪有生氣,即便生氣,也不會與姐姐生氣。”芸熙淺笑,依舊是一臉的嬌憨。
傅遙上前,挽着芸熙來到軟榻上坐下,“先前叫人擡回來的箱子,妹妹可打開瞧過了?”
“不曾瞧過。”
“楚莘,紫珠,把箱子擡到這邊來吧。”
擡箱子這種小事,不必紫珠幫忙,楚莘一個人就能搬動。
很輕鬆的就將老大個箱子搬到了傅遙和芸熙跟前。
紫珠也沒閒着,趕忙跟上前,幫着將箱子打開了。
“這些是繼後賞的,都是極好的衣料,嫂子的意思是,叫妹妹挑了喜歡的料子,給妹妹裁幾身衣裳。”
“姐姐,我的衣裳已經夠穿了,不必再新裁了。”芸熙倒不是客氣,而是自打她住進國公府以後,她阿遙姐姐和寧安表姐三天兩頭的就合計着給她裁衣裳,還一裁就是好幾身。
是真的穿不完。
“這是嫂子的一片心意,妹妹就挑塊料子吧。方纔在嫂子屋裡,嫂子還說那匹丁香色的雲綾羅錦襯妹妹呢。”傅遙說着,吩咐紫珠,“把那匹雲綾錦拿來叫芸熙姑娘好好看看。”
紫珠得令,趕忙將東西奉上前來。
東西是極好的東西,芸熙看着喜歡,紫珠更是看的眼直。
“這料子未免也太精緻太好看了。”
“喜歡就去箱子裡挑一匹,叫裁縫一併裁了,還有楚莘,也去挑挑看。”
紫珠聞言,甚是惶恐,“姑娘,這麼好的料子,奴婢不配穿。”
“衣料而已,哪有什麼配不配的,只要款式得宜,不穿的招搖就好。”傅遙柔聲說,“快去挑吧,楚莘也別愣着。”
紫珠跟着傅遙跟久了,如今也是個爽利性子,傅遙既叫她挑,她也不客氣,只管依着自
個的喜好挑。
自個挑還不夠,還幫着楚莘挑。
“楚莘,你回頭去庫裡挑些像樣的料子,給春夏秋冬四人也一人裁兩身衣裳,省得到時候她們見你和紫珠都有新衣裳穿,她們卻沒有,心裡再委屈。”
“是,奴婢這就去辦。”
“不是着急的事,你只要記着就行。”
楚莘點頭,“奴婢記着了。”
“姑娘。”
“怎麼?”
“這料子奴婢還是不要了。”紫珠說。
“爲什麼,你不是喜歡嗎?”
“是,奴婢是喜歡這些料子,可姑娘獨獨給楚莘姐姐和我用這麼好的料子裁衣裳,我怕春藤她們……”
“若春藤她們敢有微詞,就該拖出去好好賞二十個板子。”傅遙說,口氣驟然變的嚴厲起來。
紫珠惶恐,“姑娘……”
見紫珠被她嚇着了,傅遙連忙換了稍稍和緩些的口氣。
“當下人的,最要緊的就是安守本分,你與楚莘是我身邊最親近最倚重的人,跟我的日子也最久,我待你們倆比待旁人好些是應該的。倘若春藤她們真爲區區一身衣裳,就生出那麼多不滿和怨言,這樣的丫鬟我還怎麼敢用,更不敢來日帶進宮去。否則,任旁人許她點兒好處,她就能痛快的把我賣了。”
聽了傅遙的話,紫珠才恍然,“姑娘說的極是,姑娘您放心,奴婢對姑娘忠心不二,也會好好盯着春藤她們,叫她們與奴婢一樣忠心。”
“你不必強求別人,有你這顆忠心,我就安慰了。”傅遙望着紫珠,語重心長的囑咐說,“日後,你待春藤她們固然要親近和藹,卻也不能太放低了身段。你與楚莘都在上,春藤她們皆是你與楚莘手底下的人,身爲上級要有威嚴,絕不能被底下人認爲軟弱可欺,否則便等着他們陽奉陰違吧。”
紫珠是個伶俐的姑娘,傅遙一點就通。
“姑娘放心,奴婢明白日後該怎麼做了。”
傅遙笑笑,“快繼續挑料子吧,記着幫你楚莘姐姐選個鮮亮的顏色。”
“姑娘,奴婢不愛花哨。”楚莘趕忙推託。
“不成,這回可不能依着你,必得叫你知道,你穿鮮亮的顏色纔好看。”
“可不。”紫珠趕忙應和,邊說邊從箱子裡挑出匹嫩柳色的紗緞,“這顏色楚莘姐姐穿一準兒好看。
”
“快給楚莘比比。”芸熙也跟着湊熱鬧。
楚莘多敏捷的身手,趕着就躲開了,“奴婢還是去庫裡找衣料吧。”
“去吧去吧,你儘管去。你只要一走,我就即刻命人把這料子依照你的身量裁成衣裳。”
“別,姑娘,奴婢覺得還是那匹水綠色的布合眼。”
“這就對了。”傅遙一笑,“水綠色的要,嫩柳色的你也留着,就這麼定了。”
楚莘錯愕,打死也想不出自己穿上如此豔麗顏色的衣裳,會是個什麼鬼樣子。
……
午睡起來,傅遙習慣性的喚楚莘倒茶。
誰知進屋奉茶的卻是春藤。
“楚莘呢?”傅遙問。
“回主子,門口有楚莘姐姐的親戚來找,楚莘姐姐去見親戚了。”
旁人不知傅遙卻清楚,楚莘孑然一身,哪裡還有什麼親戚。
會找上門來,又能勞動楚莘冒雨去見的,除了兆裕再沒別人了。
算算日子,今兒正該是兆裕上門取藥的日子。
傅遙肯定,楚莘要見的“親戚”就是兆裕。
倘若楚莘和兆裕真能成了親戚就好了。
比如夫妻。
傅遙尋思着,又問春藤,“芸熙姑娘和紫珠呢,都不在嗎?”
“回主子,芸熙姑娘剛往書樓去了,說是要尋幾本琴譜去。至於紫珠姐姐,早些時候被許婆婆叫去了。”
傅遙點頭,嚐了口茶才說:“這雨下了兩天,潮溼的很,你去命小廚房熬鍋姜棗茶來,記得放幾粒枸杞。大家都喝一碗,驅驅體內的溼氣,否則容易生病。我瞧你精氣神兒就不大好,若身上不適,可不許瞞着,一定得說。”
“奴婢明白,奴婢謝主子關懷。”
“這有什麼好謝的,你快回去歇着吧,若到了得我親自給你扎針的地步,那你可要遭罪了。”
春藤,夏葉幾個,最大的才十五,小丫頭哪有不怕扎針的。
一聽這話,春藤趕緊衝傅遙一禮,就匆匆退下了。
春藤前腳剛走,楚莘後腳就回來了。
“原以爲你要遲些纔回來,怎麼也不與兆裕多說會兒話?”傅遙笑問。
“回姑娘,兆裕他今早已經來過了。”
傅遙一怔,既不是兆裕,那方纔楚莘出去見的人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