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邪之後,小趙頭腦昏沉,在臥室睡大覺。
我進屋將他拍醒,小趙一看是我,翻個身繼續睡:“小吳哥你別鬧,我困死了,讓我睡會。”
“醒醒!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問你,你在應公廟裡究竟許了什麼願?”
“不是跟你說了麼?我瞎許的,早忘了!”
“你再鬼話連篇,信不信我大嘴巴子抽你?你是不是求鬼幫你殺人了?”
聽到這句話,小趙騰地坐起來,滿臉緊張的說:“你聽誰說的?別瞎說,我怎麼會殺人呢?!”
一看他慌張的反應,我就知道自己沒猜錯,小趙根本沒有忘記在應公廟許的願,而是不敢告訴別人。
我讓他不要再裝蒜,不管許了什麼願,我都沒心思管他的破事,但要想把鬼送走,必須知道他許願的具體情況才行。
我說:“你不跟我說實話,那些鬼就送不走,不信你自己出去看,十八個紙人落進火裡,完好無損!”
小趙有些驚恐,但依然不肯鬆口:“小吳哥,我真的沒讓他們幫我殺人!我對天發誓,我要騙你不得好死!”
“你們騙我,我讓你們幫我殺了他,不是要自己殺,不能算數——這你是剛纔親口說的,你給我解釋解釋...”說到這裡,我突然有些煩躁,我又不欠他的,何必囉嗦這麼多,我說:“你不用解釋了,好像我上趕着求你似的,你自生自滅吧!”
我轉身就走,小趙急忙跳下牀將我抱住,他的滿頭大汗:“小吳哥你別走呀,你聽我說,我...我我...”
“別我來我去的,要說就說,不說拉倒!”
小趙看一眼外面,見其他人都在沙發上坐着,便關上臥室門,將我拉到牀角,垂頭喪氣的說:“我承認,我確實求他們幫我殺人了,就是跟我打架的那個男同學!可他們也沒幫上忙呀,我是讓他們弄死他,可他們卻把我弄得迷迷糊糊,差點讓我親手殺了他,這不是幫倒忙麼?我要敢殺人還用得着求他們?”
“你爲什麼要殺他?”
“小吳哥,我拿你當親哥纔對你說的,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
“說吧。”
小趙吞吐一番,低着頭囁嚅道:“他和他女朋友都是我同學,他倆在校外租了間平房,我經常去偷看他倆上牀,有次他不在,我偷看他女朋友洗澡被發現了,後來他就拿這個事勒索我。”
真夠噁心的。
我鄙夷他一眼:“那個踢死人的事呢?是鬼幫你殺人了?”
小趙急忙解釋:“沒有,那是我們小區別人家養的狗,見誰都搖尾巴,還湊上去讓人家摸,我看見它就討厭,有一次趁它主人不注意,就把它抱走踢死了!這是半年前的事,當時我還沒去臺灣呢!”
“我說你是不是心裡有問題呀?小狗和人玩礙着你什麼事...你不用解釋,我不想聽這些噁心事,你就說有應公們幫你完成什麼願望吧!”
小趙睜大眼,盯着我發呆。
我催促道:“你倒是說話呀!”
他又低下頭:“沒完成什麼願望,該說的我都說了,我要騙你天打五雷轟,全家出門被車撞死。”
雖然我還有些懷疑,可小趙發了如此惡毒的誓言,何況他連殺人的事都說了,還有啥值得隱瞞?
我將小雅叫進臥室,說了小趙的幾件破事,問她眼下該怎麼處理。
沒有找到讓有應公生氣的原因,也就無法安撫他們的怨氣,小雅能想到的辦法,就是用更厲害的火逼他們離開。
我問,什麼是更厲害的火?
她說:“最冷不過停屍房,最熱不過煉人爐。”
“你說火葬場啊?”
焚屍爐裡送死鬼,這倒是名正言順,不過拿着十八個紙人去火葬場,肯定被人家送去精神病院,還是得找個關係,我在腦海中搜尋一番,最後給小慧打電話。
就是跟羅哥搬屍時,那位給死人化妝的姑娘小慧。
羅哥那檔子事解決之後,我給小慧打電話,她得知我是個風水師,跟羅哥搬屍是幫電視臺做臥底,大感新奇,便約我見面,讓我講講當臥底的經歷,後來我倆就時常約着吃飯看電影,直到戴桃給我介紹了淑琳,有天小慧打電話問我在做什麼,我說陪女朋友,她就再沒聯繫過我。
撥通小慧的電話,她笑嘻嘻的問:“吳大師,怎麼突然想起我了?是不是有事要我幫忙呀...呸呸呸,太不吉利了,你當我沒說!”
她在殯儀館工作,有事求她,那確實是令人悲傷的事情。
我笑道:“沒啥不吉利的,我還真有事求你,我這有點不好燒的東西,想用火葬場的焚屍爐燒掉,你能不能幫我想個辦法?”
聽我要用焚屍爐,小慧覺得爲難,直到我說是十八個附着鬼的紙人後,小慧興奮道:“你真抓住鬼了?快拿來給我看看!要是紙人就簡單了,放進遺體的衣服裡,火化時順手就燒了,你現在有時間就給我送過來吧,我正給二老師化妝呢,是個大美女哦...呸呸呸,我現在說話越來越神經了,你現在送來吧,這個二老師後天火化,等她進了告別廳,我就不方便再接觸她了!”
二老師是入殮師對遺體的尊稱,聽小慧說,他們學入殮手藝時,先用假人練習,有了一定水平,老師就帶他們去殯儀館實戰,不管學校練的怎麼樣,第一次在死人臉上動手動腳,免不了緊張失誤,所以有這樣一個稱呼表示尊重之意,希望死者不要跟他們計較。
掛機後,我先把小趙殺人偷窺踢狗的破事告訴他父母。
趙師傅直呼不可能,說他家小偉不是那樣的孩子。
我說:“他已經把事情做了,還有啥不可能的?以後你們多管管他,免得再惹出麻煩事!我現在還得去火葬場送鬼,趙師傅,先把費用給我結了吧!”
本來想等事情徹底了結再談錢,可小趙這個不靠譜的情況,讓我決定落袋爲安,免得再出什麼幺蛾子。
趙師傅已經湊好錢,老魏幫襯了兩萬塊,他回屋取來裝在牛皮袋的五萬塊現金,我轉手遞給小雅。
下樓後,小雅說她不是爲錢來的,要把錢還給我,我讓她拿着吧,她父親住院要花不少錢,蔣先生出了醫藥費,可一應營養保健的花費總不好再賴着他。
小慧跟門房打了招呼,我開車長驅直入,原先沒少來,我到了殯儀館跟回家一樣熟悉,徑直到化妝間找小慧,她開門見到小雅,愣神後,嘟囔道:“吳大師你長本事了呀,現在走到哪都帶着美女,這是你新女朋友?”
“別瞎說,這是我從廣東請來驅邪的法師。”
“切,誰信你呀,不過你別臭美,我這也有個美女呢!要不要給你介紹一下!”
說着話,她伸手指給我看,是躺在化妝間停屍牀上的黑裙子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