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李蓮秀是李府的庶女。

長得也得天真可人,有一點肖似柳貞吉,卻比獅王妃柳貞吉更多了一份楚楚動人的嬌弱。

任誰面對這樣一個女人,尤其脫光了前有胸後有臀的女人都不會無動於衷。

所以李蓮秀躺在牀上聽到咽口水的聲音的時候,羞得連臉都擡不起,只差掉淚。

周容浚似笑非笑挑眉,看了一眼今天在他身邊輪值的校尉。

這是他的人,此前帶兵來京的武官。

要說沒見過女人,倒也算不上,此前王府的樂班和青樓他可沒少廝混過,來了京裡,想來也少出去獵豔過,幾個人中,就他一個嚥了口水,這下去,少不得被同僚取笑。

“王爺。”蘇公公有時不合時宜地出了聲,前來請示。

空氣中有了別的聲音,李蓮秀不得不擡起了頭,一眼望過去,見足有六個男人看向她,那在冬日□在錦被中的白色銅體僵了。

她連動作一下都忘了。

“姑娘是怎麼進來的?”蘇公公還算和氣地前進幾步,體貼地給她蓋了被,卻未得被下女子一聲應。

可她那剛一擡頭,眼中帶着淚光的嬌弱臉孔讓幾個武將眼睛都直了。

周容浚住武才宮,是先帝練武的地方,周文帝賜給他,讓他在守孝的這段時日住。

武才門被他的人一換,守衛森嚴,有個女人憑空冒出躺在了他的牀上,當然也有周容浚故意讓人放鬆警惕的原因。

不過,他先前以爲是的會有蠢貨行刺他,但沒想到,派來的居然是個女人。

獅王是沒有帶屬下進寢宮的習慣,當然前提是他妻子孩子住在寢宮裡時。

但很明顯現在不是。

“王爺……”周容浚身邊的副將先開了口,請示道。

“陶華,”周容浚叫了那咽口水的武將一聲,挑眉,“你來審?”

陶校尉乾笑了一下,搖搖頭,撫着腦袋退下了。

“陶涼,你來?”周容浚問身邊最淡定的武將。

“是。”陶涼接過了事,眼也沒眨,大步向前,把女人連着被子抱了出去。

那女人在中途終於尖叫出聲。

周容浚也笑了起來,瞄了那大牀一眼,腳後跟一轉,去了側殿。

蘇公公緊跟着他。

等到側殿坐下,周容浚纔跟不害的武將,神色不變地開了個頭,讓他們說起最近京中的動向。

廢太子死得不明不白,短時內眼看不能出殯,現太子又被軟禁,剩下的皇子之間,也就周容浚能爲周文帝擔當起一些大任,現在京中一些事務,也就掌握在了周容浚手中。

周容浚帶過來的人,現在都被派在外面統領各項事宜,他身邊的,還是從宮裡的自己人那裡調了幾個過來。

他們是忠臣,但有幾個男人不好色?尤其是在見過絕色之後,這幾名武將心神不寧了好一會,纔在周容浚嚴厲的眼睛中回過味來,背後一凜,與獅王說起了宮中的防守。

他們這也才明白,爲何他們王府爲何讓武才宮的宮女,由現在掌管宮務的張妃娘娘委派。

這麼明顯的漏洞,原來是等着人犯錯。

現在人是怎麼進來的,張妃那邊,總得剝出一層皮出來,才能給個交待。

等到陶涼來報,說那女子是李家庶女的時候,衆武將相互一看,眼中興味盎然,便知好戲果然來了。

李家那邊知道李家有庶女進宮勾引獅王,李蓮秀的嫡母韓氏一口氣沒上來,昏了過去。

等李相知道自己的庶女,居然進了宮,做出了那檔子事後,半晌也是無言,李相三子李文上前,苦澀道,“父親,這事,如何了結?”

這明顯是張家那頭出的主意。

但張家是什麼意思,李文不能斷定。

是覺得他們李家辦事不力?還是,想把他們李家甩掉?

無論是哪種,都於他們李家不利。

他們現在到這步,已經是退無可退了。

李相昂起頭,不語。

這廂李府也是熱鬧不休,李韓氏昏了過去,李蓮秀的生母上吊了。

都稟到了李相面前。

“父親……”李文又叫了他一聲。

他大哥年前被他父親用法,派到一個小縣當父母官去了,如父親一般心思的兄長不在,他頭上另一個兄長又早亡,現在就剩他一個嫡子在他父親跟前了。

李文心思不如大兄長慎密,也不如二哥狠,有李相在的時候,並無太多主見,這時也只好一問再問他父親的打算,好吩咐下去。

這時候,還是得他父親有個對策。

李相何舉不知道這一大家子都指着他,指着他起復。

“宵禁,還進不了宮,明早去給獅王送個信,就讓我求見。”李相垂下腦袋,那平庸無奇,但也不見什麼老態的臉一點變化也沒有。

他是李家打不倒的傳奇,也是京中衆多人信服的智者。

李文見父親這時還是淡定有餘,那吊起的心也是放下了,他在心中舒了口氣,口氣沉穩地道,“是,孩兒這就吩咐下去。”

“你母親過去了?”想好了要怎麼處理的李相問起了內務的事。

“過去了。”

“嗯。”李相問了一句,便不再多問。

家裡那點雞毛蒜皮的事,死一個要是能清靜點,那就死一個。

像那身在福中不知福,非要往死裡鑽,還拼了命拖家族後腿種母女,多死一個,也無妨。

李相要見獅王,透過獅王的人遞的信。

但張家很快就知道了。

張妃的父親,也就是現在被封爲富貴公的張達緊急趕來,在宮門前攔住了李相。

宮門邊今日把守的人,是獅王的兵。

兩人心知肚明,但還是劍拔弩張。

“李大人,這是爲何進宮?”張達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富貴公。”李相朝他揚手作揖,淡道,“您來得也挺早,我這進宮有事與人說道,難得湊巧,碰見了富貴公。”

張達還不是國丈,這兩年卻以國丈自居。

他之前不過一介被李相壓着動彈不得的尚書,麗妃過逝,明王殞落後,纔到他出頭,這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終於轉到他身上,先前如果他還有倚靠李家之心,可現在李家越來越不招皇上的待見,李家勢力也一年不如一年,張達就不再願意當以前那個走狗張達了。

李相不在臺上,也管不到他了。

而他的外孫,卻是正兒八經的大周太子。

“李大人這是忘了,”張達欺近李相,牙齒咬着,低聲道,“您先前出的好主意!”

若不是他出的讓廢太子的人下毒給獅王妃,他們豈會把獅王得罪得這麼慘?

在李相眼裡,張達鼠目寸光不是一日兩日了。

當初如若不是皇子中沒有比周英德更合適的人,李相也不會擡這人上位。

張達什麼人,他早明瞭。

於是也沒生氣,嘴上還笑笑道,“富貴公這是想拆夥了?”

張達看着以前的上峰,眼睛冰冷,“我聽說李大人想找獅王,不是我們想如何,而是李大人想拆夥吧?”

這次,還真是讓他料對了。

李相心裡好笑,臉上卻波瀾不興,道,“張大人真是很敢說,您覺得我找獅王是投誠去的?”

“你不是連廢太子,都握手言歡。”張達嗤笑。

這還有李家這老匹夫什麼做不出的?廢太子獅王同母,他的女兒麗妃是因萬皇后而死,可要利用起人來,他前段時日還不是跟廢太子親親熱熱。

“張大人覺得我敢?”值守的武官在眼前,李相也沒把話全說透,淡淡道。

“李大人沒什麼不敢的,”寧肯錯殺,也不放過,張達今日不絕計不可能放李相去見獅王的,“你還是隨老夫進府,喝杯茶,享清閒的好。”

李相定定地看着張達。

張達毫不示弱。

良久,李相點點頭,“也好。”

看來,張家確實是絕計要跟他對着幹了。

李相也知道,以後的希望,也就不能再寄託在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人身上了。

武才宮的事,被張妃推到了李家的人身上,她在周文帝面前哭哭啼啼說她完全不知情,更不知,她底下的宮女幾人,皆是李相的人。

她這一哭訴,是徹底把李家帶進去了。

周文帝治了她一個看管不嚴之罪,把由她代管後宮的鳳印,又交回到了萬皇后手中。

張妃不是沒想到過,本來鳳印皇后回來得交還給皇后,但還是傻眼,回去後,哭得更是撕心裂肺,把她良淑宮的器物砸了大半。

而李相,當天下午,還是被周文帝召進了宮裡。

那一天,李家李蓮秀因不堪,在宮中自盡,被救了下來。

張,李兩家窩裡反,前來報信的獅王府中師爺笑吟吟跟周容浚道,“王爺,這世上的事,合久必分吶,您瞧瞧,用不着咱們動手,他們就先自個兒亂了……”

“是麼?”周容浚挑了挑嘴角,道。

他疑心病重,還真沒怎麼覺得,張,李兩家反目成仇了,倘若是計中計,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