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171、他的決定,無人能改!
蠱毒最初的存在,本是苗疆人爲了保護自己,結合了苗疆所處的環境而形成的一種毒瘴。在千百年的演變中,因爲存在着各式各樣的奇風異俗,而漸漸形成了以毒物爲蠱的這樣一種能夠存活在人的體內,卻有可能永遠沉寂,也有可能被喚醒的毒蟲。而這些養蠱的神秘巫術,漸漸也成了苗疆人的獨有技能。
蠱的形成,通常苗人都會在一個甕中放入百隻蟲蠱的原型,讓它們互相蠶食,最後活在甕中的那隻就會形成蠱。所謂的取百蟲入甕,經年開之,必有一蟲盡食諸蟲,此即名曰蠱!
蠱又分很多種,最爲棘手的是被喚作爲“金蠶蠱”的一種蠱蟲,這樣的蠱下在人的身體裡,較之別的蠱蟲,就算是苗疆的很多巫婆,都是沒有辦法解掉的。
可偏偏,這人的身體是被下的金蠶蠱,而且還是兩種。
巫婆面色凝重的說道:“而且,她身上不僅僅有一種蠱,而是有兩種……”巫婆看着歐陽景軒微眯的鳳眸,神色艱難,“分別是情蠱和噬心蠱。”
從蠱蟲的名字上來看,不難猜出蠱毒的效用。一但喚醒了蠱蟲,那人便不能動情,否者不止是痛楚這麼簡單,因爲有噬心蠱的作用,那是噬心之痛,那樣的痛在情蠱的作用下會讓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兩種蠱相輔相成,又都是極爲驕傲的金蠶蠱,卻不是一般苗女可以做到使之並存的。
歐陽景軒狹長的鳳眸緩緩眯縫了起來,他看着巫婆,冷冷問道:“如何解?”三個字,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透着沉戾的氣息和嗜血的殺意。
巫婆很想撒謊,只可惜她不能。她搖搖頭說道:“金蠶蠱除了施蠱之人,便沒有人可以解開……”她面色凝重,“情蠱還好,只要對方不動情,或者情轉爲恨,便不會發作。比較棘手的卻是噬心蠱……”她微微一頓,“就算沒有被喚醒的噬心蠱也是會傷人的。”
歐陽景軒眸光沉戾的讓人可怕,東方隱隱約約想想的晨曦在天際揮灑出了一道漫天霞光的天幕,卻沒有辦法驅散他身上的戾氣,“金蠶蠱……這樣的蠱毒,就算苗疆應該也不會有很多人會。”這些日子以來,他因爲心裡不暢,也曾在宮中翻閱典籍,多多少少對蠱毒有了一些初步的瞭解。
“嗯。”巫婆應了聲,“除了我,不超過三人!”金蠶蠱極爲難養,又是個霸道的蠱蟲。金蠶喜歡乾淨,養殖的環境和過程都極爲複雜,最主要但是……給金蠶餵食的不是普通的毒物,而是中了毒的人!
這樣的蠱就算是在苗疆,也是禁止的。因爲一隻金蠶蠱的養成,最少都要被它蠶食上百條人名……太過霸道,太過狠毒。
“那本王就將那三人抓來!”歐陽景軒眸光沉戾的可怕,渾身上下瀰漫的都是駭然的氣息。既然玲瓏身上的蠱毒只有下蠱之人能解,那他便不惜代價將那下蠱之人抓來。
可是,巫婆明顯的不如歐陽景軒這般輕鬆,只聽她說道:“沒有那麼簡單……”她微微擰了眉,“據我所知,如今族裡養金蠶的人只有一人不在……那個人,怕是就算抓來,也沒有用了。”她神色上有些無奈,這次出來,她也是冒了萬險,只想和歐陽景軒談個條件。可如今看來……怕是難了。
歐陽景軒此刻已經聽不得這些無用之話,他證明是蠱毒不是想要巫婆告訴他,玲瓏身上的蠱毒無解。
“王爺不曾尋我的時候,我還能忽視是不是她。可是,如今怕是王爺重要之人的蠱毒九成都是她下的了。”巫婆彷彿十分的惋惜,“她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她輕輕搖頭了下,彷彿十分的惋惜,“最後一次出去,她給自己身上下了一種蠱。”
歐陽景軒的心已經漸漸跌落,所有事情不需要說的太明,他卻已經全部串聯了起來。
楚凌是個未雨綢繆的人,他會以防萬一在玲瓏身上下蠱他不意外,不管是在狩獵的時候還是後來,多的是機會,到底防不勝防。而巫婆嘴裡的這個苗女,怕是愛上的人就是楚凌。
“她給自己身上下了血蠱……”巫婆面色凝重,“血蠱一下……她的血便不能用了。”
言下之意,風玲瓏的蠱毒再也無解……
歐陽景軒幾乎受不住的向後踉蹌退了步,他閉上眼睛,抓着摺扇的手用了力,只聽“嘎嘎”的聲音在氣氛凝重的地界兒傳來,詭譎的震撼人的心扉。
雲昊等人各個臉色不好的上前,“主子!”他們想要扶有些搖搖欲墜的歐陽景軒,卻被歐陽景軒身上瀰漫出來的噙着殺氣的內力硬生生的震開……
歐陽景軒緊緊的咬着牙,可是,內腹因爲巨大的情緒翻涌了起來,只覺嘴裡一陣腥甜的氣息漫過,在他眼睛睜開的同時,一抹血絲順着嘴角溢出……
巫婆看着歐陽景軒的樣子驚嚇的向後退了好幾步,只見歐陽景軒雙眼猩紅,俊顏上全然是黑沉的陰霾,一雙薄脣緊抿成了一條線,繼而那嘴角的血絲透着讓人腳底生寒的陰鷙。
“你是苗疆第三百六十七代傳人……難道,就沒有辦法?”歐陽景軒的話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如果不是他極力剋制着,他怕是已經一掌將眼前的巫婆打死了。
巫婆看着他這個樣子,努力的平穩了自己的思緒後說道:“辦法不是沒有……”她暗暗吞嚥,“但是,我卻不能保證一定成功。”
“說!”歐陽景軒已經不復往日的邪魅淡然,已經一點兒不好的話都不願意聽。
“這個辦法從來沒有試過,所以我不能保證。”巫婆說明了自己的立場,“但是,我願意一試……只想要換的王爺一個承諾。”
歐陽景軒沒有說話,只是一雙利眸看着帶着蒙紗斗笠的巫婆。
巫婆也許是因爲即將要說出自己的想法,反而沒有了之前的恐懼。她一雙眼睛也隔着面紗看向歐陽景軒,其實,就和她沒有把握將情蠱和噬心蠱解掉一樣,她也同意沒有信心歐陽景軒終有一日能夠達成她的願望。
“我想要大陸上的各國對苗疆解禁。”巫婆的話擲地有聲,卻讓所有人驚愕的不能自已。
歐陽景軒面色沒有什麼改變,只是冷冷說道:“不可能。”他的話亦是讓人不容置喙。
他拒絕巫婆一點兒也不意外,她也沒有想過會是如此,“那就劃出一片天地給苗疆……”苗疆的人當年被逼進了一個天坑裡,至今所有人的人只能在那裡生活,想要出來不容易,多是一些有着極大毅力的。那樣的生活幾乎將所有苗疆人的性子磨滅,早晚有一天,苗人都會滅亡。
歐陽景軒眸光變得深諳,須臾後,緩緩說道:“好!”
“王爺是個重諾的人,明日爲帝,這西蒼大好的江河怕也不甘如此……”巫婆的聲音突然變得冷了起來,“我只會盡力去救,方法王爺會不會採用那便看王爺……但是,我還要王爺一個誓言。”她的聲音越發沉冷,“如若王爺違背了誓言,那這中蠱之人,將會永遠離開王爺。”她是苗女,又是苗疆如今的族長……苗女重情,所以才能養蠱。也正因爲此,苗女對情看的透徹,也比別人狠。
如今的堯乎爾已經變的屍橫遍野,處處荒涼的讓人覺得悲愴。
楚凌揹負着手站在山頭上,俯視而下,看着那狼煙還在嫋嫋的散着最後的餘煙,到處橫七豎八的都是屍體,一片蕭涼。
微微挑了個眉,楚凌俊雅的臉上透着一抹陰戾的氣息。身後傳來腳步疾馳的聲音,他緩緩轉身,看着來人走進,面色平靜。
“參見主上,”來人單膝跪地,抱拳恭敬的說道,“蒼軒王派人尋了巫婆……”
楚凌聽到後,一點兒也不意外,只是淡淡問道:“找了誰?”
“苗疆傳人。”來人擡眸說道。
楚凌這下還是比較意外的,彷彿自喃的說道:“她竟然願意出來……”微微挑眉,只聽他接着說道,“你認爲蠱女厲害還是她?”
來人微微沉吟了片刻後,方纔說道:“金蠶蠱除了下蠱之人,別人無解。”
“嗯,”楚凌淡笑的應了聲,“她身上的蠱如今就連本座也沒有辦法了……”也不知道是嘆息還是惆悵,他眉眼間有着一絲無奈,“蠱女給自己下了血蠱,她的血不能用了。”說着,輕輕一嘆,“情蠱不動情,噬心蠱就算難過卻也不會死,只是沒有喚醒的罷了……可是,血蠱一旦染上了,那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他這樣說着,來人也就聽着,只是不明白他說這些的意思。
“可是,怎麼辦纔好呢?”楚凌擡眸轉身,看着已經成爲戰場後的死寂的堯乎爾,微微蹙了劍眉的說道,“這西蒼帝不想風部落存在,想要留着讓歐陽景軒征服堯乎爾……本座卻一下子給盡數毀了……”說到最後,他越發的惆悵,“唉,左右不過是爲了一個女子罷了。”
西蒼帝不想要歐陽景軒有弱點,他怎好不遂了西蒼帝臨終前的心願呢?
“去,”楚凌淡淡開口,“讓蠱女去做她一直想要做的……”
來人聽了先是一愕,隨即垂眸應聲後起身離去。
楚凌依舊站在原地,算日子,後天就是歐陽景軒的登基大典了……他這一身戎馬,就算後來做到丞相之尊,在到後來想要去爭奪那日昭國的皇位,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念想。他想要的不是結果,只不過是那過程罷了。看着別人不快,他便是舒心的。
嘴角輕扯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楚凌轉身,腳步未停的就往山下走去……有些人想要笑到最後,未必能笑!這天下固然好,可歐陽景軒卻想得了天下的同時抱了美人……太過貪心。
西蒼,皇宮。
先皇的後宮已經清理完畢,萬般俱籟的後宮看上去有些滲人。陪葬的陪葬,遁入空門的遁入空門,整個後宮如今只剩下了蘇婉儀一人……
哦,不!還有宜妃!
歐陽晨楓到底不好去管了先皇的妃子,當初皇上臨終的時候,對四妃全然做了處置,卻偏偏獨留下了宜妃一直不曾……加上皇上去的太過突然,彷彿也就沒有理會到她。
“二哥……”歐陽泓鈺看着歐陽晨楓問道,“不行就去問問三哥吧。”
歐陽晨楓看了眼大白的天色,揉了下眉心的說道:“嗯,我走王府一趟……”他頓了下,接着說道,“後天是大典,你讓玉琮去趟大哥那邊吧。”後天大家都將各歸其位,景軒會如何處置大哥誰也不知道,依照他的性子,要麼放,要麼殺……真是兩難。
歐陽晨楓出了皇宮後,直奔了王府,可是,人剛剛到了府門口,就見小豆子急匆匆的奔了出來……
“奴才給二皇子請安!”小豆子顯然有些急促,“那個,二皇子是來找爺兒的?!”
歐陽晨楓點頭,“景軒不在府裡?!”雖然是疑問,但看小豆子神色,他也就肯定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說到這個,小豆子一臉的惆然,他看看左右,也不知道當不當說,可是,到底是爺兒和王妃主子的事情,爺兒自然有他的思量,他一個奴才,縱然擔憂,也是無法的。
歐陽晨楓心思急轉,雖然好奇卻也說道:“我在府裡等吧……”
小豆子應了聲後,喚來一人帶了歐陽晨楓進了府奉茶後,人就急匆匆的離開了。他如今身份跟着歐陽景軒也不同,就算着急,可還是噙了萬分的小心的同時,讓暗衛斷後,清理有意圖沒意圖,總之看上去可疑,有可能跟蹤的人。
兜兜轉轉的,小豆子到了巫婆的地方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他人一到,雲昊就走了上前,“爺兒呢?”
“主子和巫婆都在裡面,我們進不去……”雲昊急的跺了下腳。
小豆子呲了下牙,越過雲昊就往內間走去……邊走邊問道:“萬一那個巫婆是那些人派來的怎麼辦?爺兒怎麼能拿自己開玩笑?”
雲昊也是滿臉的愁色,想到晨間的時候,那巫婆的話就恨不得一劍劈死她……對於他們來說,不管巫婆說的是真是假,怎麼可以讓爺兒以身犯險?
最主要的是,她要在爺兒身上種蠱……不管王妃最後能不能得救,爺兒身上的蠱怎麼辦?何況,王妃身上的蠱也只能解了噬心蠱,情蠱還是存在的。情蠱存在,王妃只要動情,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
思慮間,二人已經到了屋子門口,小豆子也顧不得禮儀的推門就走了進去,然後二話不說的就跪伏在地上,“爺兒,請三思!”
歐陽景軒回頭看着門口都已經跪下的兩個人,菲薄的脣角勾起一抹邪魅的淡笑……沒有了早晨的沉戾,此刻的他彷彿又回到了往日的雲淡風輕。
只是,小豆子到底是陪着歐陽景軒一同長大的內侍,歐陽景軒此刻的神情到底是什麼,就算不能全然猜對,也也明白七八分。爺兒此刻擺明了是誰勸也沒有用,他心意已決!
只是,這個心意是同意巫婆的做法還是不認可,就不得而知了。
“王爺可以考慮清楚……”巫婆的聲音較爲平靜,“雖然金蠶蠱難解,可是,我方纔的方法不是不可行的……話也說回來,沒有經過證明的事情總是有着不確定性,可好在一點的是,我就算給王爺下了蠱,王爺身上的蠱也是能解的。”
“但是,如果成功,本王身上的蠱便不能解了……”歐陽景軒說的淡然的好像是在喝一杯水。
巫婆點點頭,和聰明的人說話不累,可是,卻讓人心情壓抑。
風玲瓏一早起來的時候,歐陽景軒已經不在身邊了,她甚至睡熟的不知道那人什麼時候離開的……後來冬雪服侍着洗漱,她才知道,卯時她過來守晨的時候,就沒有看到歐陽景軒出去,怕是那人半夜就離開了。
心裡莫名的趟過一抹失落……本身昨天就被翠竹軒那暗房中的人心裡置了酸意,今日他竟然半夜就離開了,這樣的想法,就好像一根刺一樣落在心裡,不能去想,一想就會不舒服。
情愛這東西,本就夾雜了太多人類的情緒,明明知道那人喜她,卻一想到那暗房中的女子,她心裡就會不舒服。就如族裡老人講的一般,果然情愛是一種殺傷,對他的殺對她的傷。但是,這東西往往都是兩面性,就因爲如此,纔會叫人越發的刻骨銘心。
“三嫂……”
嬌俏的聲音打斷了風玲瓏的思緒,她擡眸看去,就見歐陽若琪提着裙襬,大氅翻飛的奔了進來。身後依舊是急忙跟着,跑的氣吁吁的白芷。
“參見王妃……”白芷穩了思緒的福身。
風玲瓏淺笑的輕輕頷首,迎了歐陽若琪上前,拉過她一路而來有些微涼的小手到軟榻坐下,冬雪已經貼心的去弄了手爐。
“這大早的,怎麼就過來了?”風玲瓏將一旁蜷着的靈寵交給丫頭,“皇后今天讓你出來?”
回來後,除了宮中的幾次相見,她和若琪也就沒有見過……因着先皇薨斃,到底皇家規矩深嚴,加上如今局勢,皇后不會喜歡若琪和她走的太近,自然她也就沒有出宮的機會。
“母后不知道我出來……”歐陽若琪嘟了下嘴,神色間染上了一抹哀愁,“三嫂,我出來的時間不能長,要不母后便發現了。”
去了夜麟國前前後後兩個月,回來後,她總覺得若琪有了變化。也許是因爲如今事情太多的沉鬱氣息,也許是真的她染上了淡淡的憂傷,她彷彿不如先前一般,不染塵埃的快樂。
“是不是有什麼事?”風玲瓏見歐陽若琪欲言又止的樣子,開口問道。
歐陽若琪點點頭,然後看向白芷,見白芷難得不反對她的輕點了下頭,心裡頓時有了勇氣的說道:“三嫂,你……你能不能不要讓三哥給我賜婚?”
風玲瓏知道歐陽若琪對霂塵噙了執念,後日那人登基,不是應該想着法兒讓她三哥給她賜婚纔是嗎?還是這兩個月不在,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見風玲瓏不說話,歐陽若琪垂了眸,纖長的睫羽輕輕顫動了下,方纔說道:“不但不要給我賜婚,還要讓三哥說……說……說我的婚事,以後只有他才能定……”
這下風玲瓏大概是能猜到什麼了,怕是皇后想要讓那人給若琪賜婚,可賜婚的對象不是霂塵。而若琪必然是鬧了性子,皇后氣惱,自然不會遂了她的心願。明日之後,皇后便是太后,如果懿旨趕在了聖旨前面……那人就算想要給若琪做主,怕也是不能的。畢竟太后給公主,還是自己的女兒,誰也不能說什麼。
“若琪,”風玲瓏頗爲擔憂的看着歐陽若琪,“能告訴三嫂原因嗎?”
歐陽若琪擡眸看了眼風玲瓏後又垂了眸,她抿脣說道:“三嫂,出了霂塵,我誰也不想嫁……”
風玲瓏雖然知道是這樣的答案,可心裡就忍不住的越發擔憂起來,“但是,你想過霂塵嗎?”
“我想過的……”歐陽若琪擡眸看着風玲瓏,抿了脣說道,“他說,也許可以放下之前的芥蒂,不管結果如何,誰也不要怨誰,也不要給了誰太多的希望和怨恨。”
這樣的話是霂塵能夠說出來的,那人有着一身的才華,卻拘於堯乎爾那方寸之地……他身爲世子,卻從來沒有雄心,有的只是淡然以對。他追求的也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只可惜……她沒有辦法給他。如果,霂塵真的和若琪能夠攜手,那也不爲一段佳話。
“你想清楚了嗎?”風玲瓏凝着歐陽若琪,“有可能,這就是一輩子……什麼也得不到。”
歐陽若琪點點頭,幾個月的時間,她已經不是那個不諳世事,被皇帝和皇后捧在手心裡寵愛的陽爍公主,如今的她,也只是一個敢於追求自己所愛的一個堅強女子罷了。
“三嫂,我義無反顧……”歐陽若琪說的堅定,一雙靈動的眼睛裡沒有半點兒遲疑。
風玲瓏淺笑的柔柔歐陽若琪的腦袋,親暱的說道:“好……如果你決定了,三嫂就給你三哥說。”
歐陽若琪聽着,自然開心,可是,到底還是有些擔憂的,“可是……三哥會同意嗎?”這幾天看,雖然在宮裡也沒有什麼,可是,她總覺得三哥對三嫂不同了……而且,三哥還親自去接了三嫂。
風玲瓏微微一愣,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皇家女子的婚姻,太多的考究,她也不能說了絕對,“但我會給你三哥好好說的,儘量讓你三哥同意。”
“有三嫂這句話就行了……”歐陽若琪笑了起來,那圓潤的臉上的酒窩也跟着深深的顯現,煞是好看,“三嫂,那我先回宮了……”她說着就起了身,“明日之後,我天天去鳳鸞宮找你。”說完,她靈動的眨巴了下眼睛,等白芷給她披了大氅後,又調皮的朝着風玲瓏笑了下,方纔離開。
而她的話也讓屋內侍候的三個丫頭抿嘴笑了……到底明天過後,主子可就是國母了。
歐陽晨楓一直等到了巳時歐陽景軒方纔姍姍來遲,他見了人,就起了身,看他眸光深處凜着的一抹疲憊,不免看了眼身後跟着的小豆子。
小豆子給歐陽晨楓行禮的同時,豌豆也行了禮,兩個奴才都是主子身邊的近侍,互看一眼之際,都有些神色茫然。
“後日你便登基,聽福東海說,龍袍你還沒有試?!”歐陽晨楓輕嘆一聲,“知曉你也不上心,可到底這天下你也是要做得的……”
歐陽景軒脣角勾了抹若有似無的淺笑,那抹笑有着一絲苦澀,他撩了袍服在一側坐下,隨即轉了話題說道:“福東海說你拿不定宜妃的去處?”
歐陽晨楓暗暗一嘆後,點了點頭,“小八還小,父皇老來得子也就格外恩寵的讓小八養在宜妃娘娘身邊……宜妃娘娘不管最後去處如何,到底父皇也不曾留下準信。她是四妃之一,我也不好做了決定去……”
歐陽景軒沉默了下,隨即淡然挑眉說道:“等下我進宮一趟……她的去處,便由她自己決定吧。”
聽他如此說,歐陽晨楓有些意外。畢竟,父皇已經安葬,宜妃的去處其實就只剩下了青燈古佛,就算宜妃自己也是明白的。但景軒爲何讓她自己決定?
想歸想,歐陽晨楓還是點了頭,“也好……”他隨即轉了話題,“另外,我還想和你談談若琪的事情……”
“嗯?”歐陽景軒輕咦。
“母后想要……”
“若琪的事情正好妾身也有話想要和王爺說……”歐陽晨楓的聲音突然被從外面傳來的聲音打斷,只見風玲瓏走了進來,微微福身,“妾身參見王爺!”風玲瓏又朝着歐陽晨楓微福,“二皇子安康!”
“王妃多禮了……”歐陽晨楓淺淺回禮,“聽王妃的話兒,說的也是若琪的事情?”
風玲瓏淺笑,她本就生的美,不同於西蒼女子的清雅,自有一股屬於寬廣地界上的靈動。只見她看向歐陽景軒,本來她是聽聞歐陽景軒回了府,就來尋他,到底時間緊了,怕一拖若琪的事情就擱下了。
可是,人還沒有到翠竹軒,就聽聞前廳二皇子來了,那人必然也在。原本她不想過來,怕是擾了他們說事情,心裡又擔憂二皇子是爲了若琪的事情來,如果錯開了時間結果還是將若琪的事情耽擱了……想想,她還是來了。也幸好來了,方纔外面聽二皇子的口氣,怕是皇后是真的讓他來當說客的。
“若琪是小女兒家,到底她的心思妾身瞭解一二,”風玲瓏眸光瑩瑩的看着歐陽景軒,“王爺能不能允妾身個話兒,若琪的賜婚回頭再說?”
歐陽晨楓看着風玲瓏微微蹙眉,“我也要說的是此事……”他偏頭看向歐陽景軒,“母后的意思是,想着你給賜個婚……畢竟,喪期三個月如果不完婚,就要三年後了。”
歐陽景軒看了眼歐陽晨楓後,又看向風玲瓏,見她輕抿了下脣,心裡自然明白她來的目的是何,“這下我到爲難了……王妃想要擱一擱,二哥卻想辦了……”他收回眸光看向歐陽晨楓,“二哥是看上了哪家公子?”
歐陽晨楓苦澀一笑,“我到沒有看上眼的,到底若琪也是你我寵大的,心氣兒本就高,隨便的人卻是看不入眼的。”微微一頓,“母后卻有個人選,成沂翰!”
“成沂翰……”歐陽景軒喃了句,隨即疑問,“兵部尚書的嫡子?”
歐陽晨楓點點頭,頓時,歐陽景軒就蹙了劍眉,“容我想想吧……”他餘光看見風玲瓏眉眼間的愁容,不免暗暗笑了起來,“到底身份差了些……”
他這話出口,歐陽晨楓和風玲瓏便都明白,這個人歐陽景軒看不上。看不上的人,自然不會指給若琪……
歐陽晨楓欲走,歐陽景軒也起了身,“我和你一起入宮吧。”他看了眼風玲瓏說道,“我回來陪你用午膳,嗯?”
風玲瓏點點頭,縱有多少話兒想說,她卻也是個大氣的人,自然不會阻了歐陽景軒辦正事。到底,兒女情長的事情她身爲之後國君的女人,也是要忍得的。
回到楓臨軒後,風玲瓏帶了慵懶的不行的靈寵便去了花園散步。隨着大典的接近,她心神總有些不寧,而這樣的不寧,漸漸擾亂的她思緒不能安靜,漸漸的,演變成了煩躁不安。
感覺到風玲瓏的不妥,梅子輕聲說道:“主子,如果累了,我們回去吧?”
風玲瓏只覺得背後有着冷汗溢出,心扉的位置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是因爲心神不寧造成的還是真的身體有些不適……她點點頭,帶着冬雪梅子回了楓臨軒。
人剛剛離開花園,一側的迴廊出,琴姬和媚姬就走了出來,二人也不是相約的,只是無巧不巧的都到了花園,還不曾針鋒相對,就見風玲瓏過來,彷彿說好了一般,紛紛的避開了。
“王妃身子好像不大舒服?!”媚姬看着風玲瓏微微虛浮了的步子,緩緩說道。
琴姬心思不同媚姬,只是冷嗤了聲,“媚姬,王妃舒不舒服又關你什麼事?假惺惺……”冷嗤了聲,她轉身就欲離開。王爺即將登基,可從王爺回來到現在,大家見到王爺的機會不多。這王爺日後怎麼想她不知道,她現在只知道,再有兩日,她也即將成爲人上人。
如今側妃省親回來的路上,王妃一趟夜麟國一行得了王爺的寵愛……可是,這一切誰知道呢?入了宮,大家靠的就是本事……再也沒有了貴賤之分。
媚姬看着琴姬去了那邊的小湖旁,嬌媚的臉上透着一抹冷意。大皇子失了勢力,她好在噙了小心,一直以來也不曾做過太多……這本就是爲了以後做打算。不管是王爺還是大皇子,不管是誰,她都能占上一席之地。誰主沉浮,看的也不過是各自的手段罷了……後宮佳麗三千,她能在這王府得到王爺的寵愛,就能在那後宮得到皇上的垂青,更何況……誰也沒有她那惑人的手段。
這二人心思都打着後宮的主意,到誰也沒有發現蘭姬站在不遠處。
蘭姬看着二人,微微搖搖頭輕嘆一聲說道:“玉如,走吧。”
“主子,您不去摘臘梅了?”玉如問道。如今臘梅盛開,主子本意是想要去採摘點兒回來做香囊的,怎麼就不去了。
蘭姬搖搖頭,“王妃方纔神色不對,我想要過去看看。”
玉如聽了,抿了抿脣想要阻止,可最後還是跟着蘭姬去了。自從王妃大婚開始,只要王妃在,主子風雨無阻的都會送一盅湯過去,可是,卻從來沒有經過楓臨軒。這塵月閣的人閒話和笑話早就說的多了去了,可主子彷彿也不在意,依舊送着。
果然,到了楓臨軒外,裡面的人還只是說王妃在小憩,又拒絕了。
“主子,你明明知道會被拒,爲什麼還要來?”玉如到底忍不住的問道。
蘭姬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淺勾了下脣角。她來看王妃,是因爲王妃是王爺說重視的人……六皇子兒時的事情她也是聽聞了的,開始也僅僅覺得王爺想要善待王妃罷了。可是,到底她是個心清之人,雖然愛慕王爺,可也尊重王爺,自然能看的真切。從狩獵回來,王爺抱着王妃進府的那刻開始,她便知道,王爺對王妃不同了……
聽了腳步,蘭姬緩緩回頭看了眼楓臨軒和緊鄰的翠竹軒,眸光深深……大典過後,這裡便要被封了,怕是以後還會惦念着這裡平靜卻又嘈雜的生活。
歐陽景軒入宮後,誰也沒有讓陪的就去了宜妃的宮裡。自從歐陽梟雲薨了後,宜妃整個人都神色很差,也不知道是因爲奶年紀輕輕就要面臨以後枯乏的生活還是擔憂八皇子。
歐陽景軒在宜妃哪裡時間不長,也就不到一個時辰後就出來了……他出來沒多久,宜妃便神色木訥的去了鳳鸞宮,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請皇后賜死,願意追隨了皇上而去。
蘇婉儀看着宜妃的樣子,微微顰蹙了眉的問道:“宜妃,本宮如果沒有記錯……但是皇上問及的時候,你並不想死。”她的聲音有些冷,“怎麼,這會兒到是想明白了?”
宜妃跪在底下,緩緩擡眸困難者蘇婉儀,原本木訥的神色漸漸變得堅定,“臣妾只求一死,追隨皇上!”
除了這一句,宜妃不管蘇婉儀問什麼,都沒有了別的。
蘇婉儀不知道歐陽景軒和她說了什麼,竟然能使得她如此堅定的一心尋死。不管她從何方着手去問,她的嘴裡就只有那一句……
“哼,”蘇婉儀冷嗤了聲,“本宮顧念你對皇上一片癡心,便賜你鴆酒一杯……”
“謝娘娘成全!”宜妃彷彿釋然的一笑,眉眼間有着淡淡的,讓人看不懂的神色。她也沒有等蘇婉儀在說什麼,人便起身出了鳳鸞宮。人都要死了,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緩緩擡頭看天,晴朗的天兒給冬日送來溫暖的氣息,可是,她卻一點兒都不覺得暖和。她總在奢望靖寒能夠做些什麼,可她忘記了,歐陽景軒又怎麼會讓他有那樣的機會?
想要保住小八的命和皇子的身份,你要如何做,無需景軒多說什麼……
只是這樣一句話,將已經將她的死穴封住。她不知道歐陽景軒是從何得知的,他只是告訴她,不管真假,他不會去查……只要他想,小八的身份就可以顛覆。
是啊,自古以來,兄弟相殘登基即位,誰的手裡的乾淨的?更何況……歐陽景軒那話的意思,已經擺明了他是知道的。甚至……靖寒不能動,也是爲了小八!
輕輕一笑,宜妃清美的臉上從未有過的淡然。皇宮沉浮近十年……她雖然得到皇上的寵愛,並且成爲四妃之一。可是,誰又知道,皇上就算在她宮裡留宿也從來沒有寵幸過她。
別人不知道,她自己確實清楚……只是因爲在紅梅樹下的寧神一站,纔有了後來的榮華富貴。
宮中寂寞難耐,她和歐陽靖寒苟且不過是次意外。可是,人一旦嚐到了禁果的歡愉,便會忍不住的去想……直到後來有了小八。
她用了計使得歐陽梟雲臨幸了她,不過一次,便有了喜。因爲年小,加上靖寒和她的小心,子嗣得保。原本這一切都是天衣無縫的……到底,歐陽梟雲翻了她牌子的每天都是有內侍記錄的,外人卻不得知她不過和歐陽梟雲一夜煙雨。
緩緩收回眸光,宜妃眼底深處漸漸有着一抹灰敗之色的往寢宮而去……
“我想要見她一面。”
“有意義嗎?”歐陽景軒神色淡然。
她就算沒有講過梅妃的模樣,可看歐陽景軒那俊逸的臉,到底也是能猜到幾分姿顏的,“我只是想在臨走前見見他……”
歐陽景軒沒有應承她,也沒有反對。她也直到心情平靜了,才明白這個人的心境太過深不可測。他的表情和言語,你根本無法猜透真正的用意……
也好,就如他說的,有什麼意義?她和歐陽靖寒從來沒有感情,有的不過都是互相利用。可是,因爲有了小八,到底二人還是有着幾分真心的。
宜妃走了,走的很安靜,就如同皇帝薨了當晚珍妃一樣……她們臨死前不過都只有一個想法,來日重生,都不要和這四方的皇城扯上關係,哪怕一個山野小民也好,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到底比的過這不知何日的歲月。
歐陽景軒從宜妃的宮裡出來後,就被歐陽晨楓給攔住了。
歐陽景軒看着臉色凝重的歐陽晨楓淺淺一笑,“二哥這是作何?”他挑了眉眼,“這眼見着就午時了,我還得回去陪玲瓏用膳……”
歐陽晨楓看着他那一臉無謂的樣子,冷聲說道:“小豆子,去回了你家王妃主子,就說本皇子今日心情好,就留了王爺在宮裡用膳。”
小豆子已經不敢看歐陽景軒了,他扯着嘴角應了聲後,趕忙就離開了,生怕歐陽景軒那噙着淡笑的凌厲眸光將他射殺的體無完膚。
小豆子出了宮後,就上了馬有些蹣跚的往王府走去。他不是不想王妃主子好,只是,相較於爺兒……他更希望爺兒無恙。思及此,他微微蹙了眉心,心裡燃起了一抹愧疚。
爺兒和王妃主子也算是好事多磨了,好不容易如今事情都順了,可偏偏來了這麼一出……
輕嘆聲中,小豆子已經到了王府,只見一小廝急匆匆的拉着一個大夫就進了王府。他微微蹙眉的下了馬問道:“府裡誰怎麼了?”
守門的侍衛見是小豆子,便回答道:“王妃突然暈了過去……”
小豆子臉上頓變,什麼也來不及想的就奔進了王府,直直的往楓臨軒跑去。人剛剛進了院落,就見福東海在院子裡擰着眉心站在那裡,他三步並走兩步的走了過去,“王妃怎麼了?”
福東海滿臉凝重的看向小豆子,小豆子猛然張了嘴,“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