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221、一朝寵,一朝憐(一)
“你這麼晚在這裡幹什麼?”歐陽景軒站在臺階上,俯視着前方那就算是側身,看不清她面容的風玲瓏,心下不管多少思緒在翻涌,可臉上卻漸漸冷漠。
風玲瓏看了眼茉莉,暗暗輕嘆一聲後,緩緩轉身,朝着擡步下了臺階的歐陽景軒微微一福,聲音平靜的說道:“臣妾參見皇上……”
歐陽景軒先是輕倪了眼水牢中的茉莉,隨即看着風玲瓏說道:“刺客還不曾盡數清理乾淨,你這大半夜的來這裡……萬一有個什麼,可怎麼是好?”
聽似關心的言語落在風玲瓏的耳裡卻不是個滋味,可她卻故意忽略了歐陽景軒言語裡的些許不耐煩……也許,沒有忽略,只是給她或者他找了一個藉口。
“讓皇上擔憂了……”風玲瓏沒有起身,也沒有辯駁,只是說道,“臣妾告退!”
話落,她不再言語的起身,星眸就由着星點的燈火的光芒看了眼因爲背對着光線而看不真切的俊顏後,又是一福,便雙手合住置於腹部的典雅越過歐陽景軒,步伐不輕不重,不疾不徐的欲離去……
歐陽景軒嘴角漸漸勾了抹自嘲的笑意,狹長的鳳眸輕眯,聲音平靜的說道:“小豆子,送你梅主子回宮!”
風玲瓏的腳步微滯了下,隨即沒有管小豆子的率先離開……
外面的月依舊朦朧,彷彿如水一般的暈染在墨空中。今天的星星很多,很安靜……一閃一閃的,總是讓她想起在堯乎爾的夜。那裡離天比這裡近,有時候在山上,躺在雜草上面看着星空,擡起手,總有種星辰觸手可及的感覺。
風玲瓏緩緩擡起手,素雅不曾塗抹蔻丹的柔荑輕輕迎着那朦朧的皎月轉動着,只見她嬌嫩的脣瓣輕啓,緩緩說道:“月有圓缺……小豆子,你認爲人呢?”
小豆子剛剛出了水牢,就聽到風玲瓏這樣說,心下先是一陣,隨即微躬着腰身回道:“梅主子,這麼深的問題……奴才不知道。”他擡起身,“已經很晚了,奴才送主子回去吧。”
風玲瓏沒有應聲,只是一直這樣的動作過了好一會兒方纔放下……她回頭看向小豆子,淡然的說道:“梅子隨本宮回去就好……皇上身邊不能沒有個伺候的人,你就留下吧。”
小豆子一臉的難色,“梅主子,您是知道爺兒的性子,如果奴才不送您回宮,爺兒不舒心,豈不是奴才給爺兒心情添亂?”
風玲瓏神色微僵了下,她本就淡然,此刻雖然有所動,夜色下卻絲毫不顯露。星眸微動,她也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往未央宮而去……
水牢本就在偏偶之地,離未央宮有些距離……風玲瓏在前面走着,梅子和小豆子默默的在後面跟着,一路遇見巡夜的侍衛,倒顯得有些詭譎。
小豆子暗暗咧嘴,斜睨了眼一臉冷漠的梅子。雖然梅子天性冷漠,可是,夜麟國相處了一段兒時間,梅子冷漠歸冷漠,可內心是個熱火的人……而這會兒,他卻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猶如寒冬臘月的冷寒。
暗暗一嘆,小豆子覺得做人難,做爺兒這樣的皇帝更難……
“梅主子,您好生歇息着,奴才告退!”小豆子見風玲瓏進了寢宮後,方纔躬身說道。
風玲瓏朝着他微微頷首,小豆子輕抿了下嘴角,轉身離開了……回到水牢的時候,歐陽景軒正好從水牢裡出來,他看了眼,加快了腳步,三步並做兩步的上了前。
“沒有朕的允許……這個刺客不能死。”歐陽景軒聲音冰冷,“另外,沒有朕的手諭,任何人不得見刺客。”
“是!”看守的水牢的御林軍領命。
歐陽景軒微微側眸倪了眼御林軍,冷聲再次強調,“尤其是梅貴妃……”他收回眸光,“懂嗎?”
御林軍心裡一驚,隨即應了聲。直到歐陽景軒走遠,那幾個御林軍方纔起身,看着已經看不清的聲音,紛紛對視一眼,不明白爲什麼皇上強調不許梅貴妃見刺客……
歐陽景軒回到龍陽宮的時候,蘇玥依舊沒有退燒的跡象,他進了寢宮看着太醫和醫女不停的注視着她還有沒有發燒,不免劍眉輕蹙了下。
“皇上,”李太醫躬身小聲說道,“娘娘身體本就孱弱,這劍又傷到根本……”
“說重點!”歐陽景軒對於這些久在宮中的太醫的心性不是不知道,不敢放開了用藥,多會用一些溫和的藥物來維持病情,自然,最後錯過了就診也不無可能。
輕倪了眼李太醫,歐陽景軒去了龍榻邊兒坐下,拿過蘇玥的手就開始搭脈……
歐陽景軒會醫術的事情雖然知道的人不多,可如今在從二品以上的太醫卻都是心知肚明的,對於他此刻的舉動自然也不奇怪……而那些醫女,只當他武功修爲極高,這些皮毛的把脈,一般來說並難不倒高手。自然,歐陽景軒絕對是修爲極高之中的人。
“老臣認爲,可以用極寒之物將娘娘體內滯留的虛熱排出……”李太醫說着話,那原本侍候在一側的別的太醫,紛紛面露驚訝,有些看了歐陽景軒一眼,見他視線落在蘇玥蒼白的臉上,急忙給李太醫遞着眼色。
李太醫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辦法是在冒險,可是……富貴險中求的道理大家都懂,但是,真正能做到的人卻不多。他在太醫院已經十餘載,先皇時沒有機會,如今新皇又是個心思讓人看不透的人,想要上位……那只有在寵妃的身上做文章。
成者王敗者寇……這是李太醫此刻破釜沉舟的唯一打算。而正因爲如此的野心,也造就了他以後和蘇玥二人聯手,所謂狼狽爲奸,怕也不過如此!
歐陽景軒測了蘇玥的脈象,如今蘇玥的身體已經瀕臨邊緣……想要將她醫好,怕也只有李太醫一途。
眸光微眯了下,看着蘇玥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不由得擡起手輕輕拂動着她的面容……這樣的動作,在旁人看來,充滿了憐惜,可是,卻誰又能看到歐陽景軒眼底深處的冰冷?
蘇玥死不足惜,從頭到尾,她不過就只是一顆棋子……一顆能夠用來引出噬心蠱,亦能夠讓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的棋子。
今晚那個舞姬就真的能夠近的了他是身嗎?不作出萬般護你,又怎能夠繼續下面的戲?蘇玥……蘇家不管是不是參與這次奪嫡,朕都勢必要找了緣由來將蘇家大戶的勢力分散……你便真的認爲還有機會?
歐陽景軒的拇指在蘇玥乾涸的脣上輕輕摩挲着,視線漸漸的變的越發冰冷……
活也好,死也罷……如今這場戲,你都將會是主角,懂嗎?
暗暗冷哼了聲,歐陽景軒方纔緩緩開口:“朕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如果蘇嬪明日不曾醒來,你們太醫院就提頭見朕把。”
他的話很輕,可是,卻透着不容忽視的戾氣,言語裡的冰冷殺氣,更是讓所有人心中一驚,同時有了一個思量:如果蘇嬪不醒,命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