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286、選擇,中毒?
小豆子凝着臉,看了眼給歐陽沅正在診治的歐陽景軒,方纔壓低聲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說了一遍……原來,歐陽景軒出了宮後,歐陽沅就去了種植了君影草的地方,本來,倒也沒有什麼,可後來聽聞說琳琅寰宇的主子生了病,就連末惜宮的主子也驚動了,歐陽沅擔憂歐陽聰,就也想過去看看……可人還沒有到門口,就聽聞了歐陽聰是染了天花,小豆子哪裡還敢讓歐陽沅進去……那天花,孩童本就感染的容易,大人也還好些,如果太子進去,有個萬一,他就算是死也是難逃其咎的。
歐陽沅倒不是任性的孩童,聽聞天花後,縱然擔憂,卻也表現出了一國儲君本該有的沉着冷靜,這大概和他天性有關,加上長年在歐陽景軒身邊,又出入御書房和大殿,倒也耳聽目染了不少。
後來聽聞太醫等人束手無策,歐陽沅心想着太醫怕是招攬了禍端,也不一定會用心給歐陽聰看,就思忖着派人去到宮外尋了歐陽晨楓進宮。不過,這還沒有來得及去讓人尋了歐陽晨楓,莫名其妙的,歐陽沅就覺得頭昏腦漲的不舒服,小豆子哪裡敢怠慢,急忙就傳了軟輦將不舒服的歐陽沅送回了東宮,這剛剛傳了太醫,竟然被告知有可能和琳琅寰宇的主子一樣,有可能是染了天花……
小豆子說着就落了淚,這殿下打小可憐,如今好不容易梅主子尋到了,雖然還不是時候相認,可到底有個念想,如果是因爲天花就這樣……就這樣去了,爺兒怎麼受得了?
福東海聽完,眉心擰的緊緊的看向歐陽景軒,只見他將歐陽沅輕輕放平,隨即淡淡說道:“傳蒼軒王。”
“喏!”福東海應了聲後急忙退了出去……他也顧不得讓人去喊,自己拿了腰牌就出了宮,施展了輕功就往蒼軒王府奔去,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他已然和歐陽晨楓雙雙施展輕功到了皇宮。
“參見皇上……”歐陽晨楓進門就欲參拜。
“免了!”歐陽景軒話落,看向太醫等人說道,“你們都退下吧。”
“是,臣等告退。”太醫等人唱喝完後,紛紛暗暗吁了口氣的退了出去,緊接着,在福東海的示意下,屋內的奴才宮人除了小豆子和他,也都盡數的退了出去。
所有人退出去後,歐陽景軒方纔看着走近前的歐陽晨楓說道:“我斷了下沅兒的脈息,有些不正常……二哥可以看看,我怕因爲我心焦和擔憂,看不準。”
歐陽晨楓點點頭,也不怠慢的直接在牀榻邊兒坐下,然後就拿了歐陽沅的手置於膝上開始把脈……他靜心的斷脈着,歐陽景軒等人一個個都擰着表情在他們眼裡來說應該是痛苦,可是,卻因爲歐陽沅本身沒有太多情感而並看不太清楚的臉,一個個的心都凝重而擔憂焦慮。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歐陽晨楓數次擡手後重新斷脈,直到最後一次把脈過後,看着歐陽景軒凝重說道:“沅兒好似不是染的天花……”
“他中毒了!”歐陽景軒緩緩說道,言語肯定的沒有絲毫疑惑和遲疑。
歐陽晨楓本也不是十分確定,聽歐陽景軒如此一說,倒是也不懷疑自己的斷脈有誤了,“不知道是什麼毒……看上去仿若和天花一般,外表看着也和天花無異……”如果他們不是練武之人,到也一時會被這景象迷惑,如果錯過了診斷的時機,怕是最後耽誤了太子的病情。
歐陽景軒終有國手之稱,後來因爲風玲瓏身重蠱毒的緣故也是對毒少有研究,但是……歐陽沅這樣的狀況,他只不過是斷出了不是天花,而是中了毒,卻是中了什麼毒,絲毫沒有頭緒。
福東海和小豆子二人相視了一眼,顯然沒有想到歐陽沅是中了毒……而這樣一說,顯然歐陽聰也極有可能中了毒。可這到底是爲什麼?誰想要害歐陽聰?
福東海和小豆子都是經歷過世事變遷,大風大浪之人,很快想到,也許有人本就是目標在太子殿下身上,只是因爲太子殿下身邊防備甚是嚴密,苦唔下手之機,最後只能就有着歐陽聰來消減身邊人的戒心。
好歹毒的心思……福東海緊蹙了眉,已然顯現了老態的臉上透着陰霾。如果所有人都當了天花來治,怕是耽誤了太子殿下的病情。這一石二鳥之計,最後終究落得西蒼無後……如此心思,這天下怕也只有楚凌一人了。
想到此,福東海的眉心都擰的打成了結,生怕五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如今爺兒和梅主子之間比離墨多了的聯繫,還是剪不斷的就是太子殿下,如果出了個萬一,要爺兒在面對梅主子活着,他們的孩子就夭折了,要如何活下去?又如何面對梅主子?
頃刻間,在歐陽景軒和歐陽晨楓商討着歐陽沅身上染的毒爲何物的時候,福東海和小豆子已然千思萬想了一遍,各個心中凝重的就好似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怎麼都透不過氣氣來。
“二哥的意思是……”歐陽景軒看着歐陽晨楓,狹長的鳳眸微微凜着,漸漸深邃的眸子透着一抹說不出來的深意。
歐陽晨楓微微點點頭,“如今不知道沅兒中了什麼毒,也不知道這毒是否厲害,或者有什麼期限……這樣耗下去,孔生了變故。”他微微一頓,輕嘆了聲,“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但是,不管如何,如今保住沅兒纔是緊要。”
“是啊,爺兒……”小豆子哭着說道,“不如,奴才這會兒就去尋了梅主子……”這天下不管什麼病或者毒,那藥王都能有辦法。而就如王爺所說,這天底下恐怕能驅動藥王的便只有離墨,而能驅使離墨的,如今看來,梅主子是不二人選。
雖然他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但是,如果殿下有個好歹要如何下去?
歐陽景軒苦澀一笑,他搖搖頭說道:“二哥怎麼會認爲我是因爲此而不去?”他如今還能將什麼當籌碼?不管如何,又怎麼會用沅兒的性命來博呢?
歐陽晨楓輕嘆一聲,他當然不認爲,可是,有些事情,只有尋到了適當的機會才能去說,不是嗎?景軒是聰明人,豈有不明白的道理?只是,此刻他心中擔憂沅兒,自然也就未曾考慮那麼多。
琳琅寰宇內燈火通明,歐陽聰身上的紅點越來越多,太醫一面兒擔憂自己被感染,一面兒在葉夢涵的怒火下想着辦法,可是,數個時辰過去了,卻依舊一籌莫展。
“娘娘,要不……您求皇上過來給小主子看看吧?”小孟子心急如焚的跪在地上,一邊兒偷偷的抹着眼淚,“聽聞,太子也是感染了天花,可那邊兒一直沒有什麼消息過來,指不定皇上已經有了辦法……”說着,他跪伏在了地上,泣不成聲的說道,“奴才求娘娘了……”
太醫們一聽小孟子的話,急忙也跪下搭了話兒的說道:“娘娘,皇上有國手之稱,甚至……醫術超過臣等,還望娘娘三思。”他們這樣說,自然也是爲了保命,如果皇上來了,出了個什麼意外,他們也無需承擔太多。
葉夢涵擰着眉,看看難受的一直呻吟着的歐陽聰,隨即起了身說道:“你們好好的給本宮看着小王爺,如果在有個什麼,本宮一定會讓你們陪葬……”她陰戾的說完,隨即拂袖離開,匆匆往東宮而去。
到了東宮門口,人卻被攔住,這如今東宮和龍陽宮一般,不是皇上和太子允許的人,是一概不得入內,不管你是誰。而皇上也頒下口諭,如果有人硬闖,可以不通報,不看任何人,直接押下。
“本宮請見皇上,你們去通報一聲……”葉夢涵心中氣憤,一雙美目在墨夜和小宮燈的映照下,變的異常沉冷,“啓稟皇上,本宮是爲了小王爺而來。”
門口的侍衛看了眼,最後一個領頭的人說道:“娘娘,皇上不在東宮……方纔已經離開了。”
“大膽!”葉夢涵氣惱的喝道,“皇上只是說了不允許隨隨便便入東宮,難道,還讓你們撒謊騙本宮嗎?”
“屬下不敢!”侍衛頓時退後一步垂頭微微躬身說道,“皇上方纔已然和蒼軒王離開……”
葉夢涵還想說什麼,福東海走了出來,先是朝着她行了禮,方纔緩緩說道:“娘娘,皇上和王爺確實剛剛離開……琳琅寰宇的主子的病情,皇上也已然瞭解,如果有解決的方法,皇上自然不會厚此薄彼,還請娘娘放心……另外,還請娘娘回到小王爺身邊,以防落了單。”
葉夢涵縱然有天大的怒火,可對福東海卻不能發。不僅僅他是梅妃身邊的老人,也更是跟在歐陽景軒身邊從小到大的……何況,她有今日,也多虧了福東海的庇佑。
“福總管……”葉夢涵神色凝着,看看侍衛,隨即走到一旁。
福東海跟了上前,微微躬身,“娘娘可是還有事?”
葉夢涵轉身看着福東海,這是宮中爲數不多知道聰兒並非景軒孩子的,她也就不需要拐彎抹角,“不管如何,我喜不喜歡……”她凝眉頓了下,彷彿十分的糾結,“可是,我不喜歡聰兒有事。”
福東海看了眼葉夢涵後垂眸,“娘娘的心思奴才明白……只是,皇上已然和王爺去尋了方子,如果能夠尋到,自然不會落下小王爺。”
葉夢涵微微頷首了下,隨即說道:“多謝福總管……”
“娘娘嚴重了。”福東海急忙說道。
葉夢涵不曾再說什麼,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了下,隨即帶着歆然離開了東宮,往琳琅寰宇走去……
本該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可東宮太子和琳琅寰宇的小王爺雙雙染上天花的事情不脛而走,就和雨後春筍一般,在後宮瀰漫開來,甚至驚動了太后。
蘇婉儀到了東宮的時候,蘭妃和冷嬪也都到了,而之前已然在永福宮住了有一陣子的白芷也隨着蘇婉儀匆匆而來,一個個面色凝重,卻因爲歐陽景軒交代說爲了防止感染爲由,福東海將一干等人都勸了回去。
蘇婉儀擔憂的不行,又聽聞歐陽景軒和歐陽晨楓都去尋了配方解藥,心下焦急,卻也拿出了身爲太后的威嚴,將一干人等都打發的回了寢宮,她也不曾多留的回了永福宮,倒不是害怕傳染……如今她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卻是生怕給歐陽景軒造成了過多的負擔。
白芷沒有離開,她一直照顧着太子,後來到了東宮後,也才偶爾去了永福宮陪太后唸經誦佛,如今出了這事兒,她心如熱鍋上的螞蟻,哪裡還能靜心?
到底本就是東宮的人,福東海也就不曾攔着,何況,如今太子身邊確實也需要一個除了小豆子外,可心的人。
風玲瓏一直輾轉難眠,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晚上和歐陽景軒的談話使然,只是覺得躺在牀榻上後,心神不寧,彷彿有什麼事情發生,她卻不知道。
風玲瓏睜開眼睛,掀開被衾的下了牀榻,直接屐了鞋拿過一側的披風就起了身……她也不曾出去,只是開了窗在窗前,看着沉靜的墨空,卻是越發的不安。
突然,有細微的聲音傳來,似乎是笛聲,又彷彿不是……她天生耳力極好,如果靜心的時候,很多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她都能聽得真切。
笛聲漸漸清晰了不少,聽曲風,倒像是召喚着什麼一般……突然,風玲瓏的心一動,一雙星眸在月光下變的流光溢彩的溢出某些情緒後,她微微顰蹙了秀眉,朝着聲音來處的方向看去……入眼的都是青磚青瓦,風輕動,掠過樹影斑駁了視線,卻也沉澱了心。
風玲瓏疑惑,可是,到底迴轉了身去換了衣衫,隨即輕手輕腳的從窗口掠出後,施展了輕功隨着笛聲的指引而過……只是,那笛聲不管她走多遠,彷彿距離依舊,卻是不成拉近分毫。
風玲瓏停下了動作,她靜靜的凝聽了下,笛聲的距離好似也停了下來……她繼續,笛聲繼續拉開距離。直到快要到帝都一處有着湖泊的小樹林的出,那笛聲戛然而止。
看看左右,風玲瓏最後視線落在了湖面兒旁邊的白色身影上……依舊是晚上的那身,墨發被一根骨節白玉簪子束着,輕風微微拂動,微微揚起了墨發的髮梢的同時,衣袂輕動。
歐陽景軒緩緩轉身,一雙狹長的鳳眸透着深邃的看着風玲瓏,“你來了……”
風玲瓏想着是他,可當真看到是歐陽景軒的時候,到底心生了後悔。本該是安寢的時辰,她卻能聞得他的笛聲而來,倒是真真兒應了他那句“不曾忘”了。
“我來,倒不是想看看你會不會來……”歐陽景軒見風玲瓏表情,就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風玲瓏走了上前,在歐陽景軒一旁站定,先是深深的凝了他一眼,隨即偏身看着湖面兒上的波光瀲灩,緩緩說道:“有事?”
歐陽景軒也偏過身,同樣視線落在湖面兒,只是,他看的不是那波光粼粼,而是落在了風玲瓏在湖面兒上的倒影,“恩,來找你,是想要請求你一件事……”他收回眸光看向風玲瓏,見她疑惑的微顰了下秀眉,緩緩說道,“沅兒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