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陰雨天是很多的。
尤其是六月裡。
寧芝站在窗前看着外頭大雨肆虐着大地,他喜歡的花兒倒是被保護的極好,沒有被風雨摧殘了。
忽然就想畫畫了:“快拿筆墨來。”
連翹忙哎了一聲,叫人拿來筆墨。
寧芝就坐在窗前,對着外頭的雨景作畫。
寧芝畫畫的技術不算特別好,但是琴棋書畫裡,最拿得出手的就是畫了,畢竟寫字好差些火候。
很快,一幅畫就躍然紙上。
正是風雨中被呵護的極好的一叢嬌豔花朵。
“嗯,裝裱起來,送去給殿下吧。”寧芝滿意擱筆。
大雨已經變小,淅淅瀝瀝,暫時像是沒有停住的意思。
連翹使壞:“送給太子殿下嘛?”
“你想送去就送去吧。”寧芝白了她一眼:“反正,壞了你家姑娘的姻緣,你家姑娘就拖着你一起嫁不出去好了。”
連翹嘿嘿笑,拿着畫叫人裝裱去了。
以前是不滿意二殿下的,脾氣太壞了嘛。
不過接觸下來就知道其實不是那麼回事。
最起碼,他對姑娘蠻好的。
“又一年沒見着小七了。”寧芝笑了笑。
“姑娘可別這麼叫,他要惱了的。”白芷笑道:“人家如今叫安修傑。”
“好吧,見着他,估摸着連翹高興了。”寧芝笑道。
“可惜也不能總是見,偷偷摸摸見一面罷了。”白芷嘆氣。
寧家有十個暗衛,是見不得光的。
當年寧芝回府,三個月後,寧則禮就將四個最好的暗衛給了寧芝。
但是給了寧芝的四個,寧一,寧二,寧七,寧十,這幾個人都被寧芝派出去了。
寧七就是如今叫安修傑的,他去孟都三年了。
如今正是宋王信任的幕僚之一。
“誰叫小七能幹呢?”寧芝輕嘆一口氣。
見姑娘想到了別處,大約是心情不大好了,白芷也不說話了。
她心中輕嘆,小時候的經歷太過難過,姑娘雖然時常笑,可是很多事,她根本放不下。
也是啊,寧家花團錦簇,姑娘又是老太爺的掌中寶。可是沒了爹媽,沒了親哥哥,怎麼會開懷呢?
想到這,白芷就恨死天殺的塔族人了。是他們害了二老爺和二太太!還有那據說在世的時候比寧蘊小公子還要出色的五公子寧慕!
要是這幾個人還在,姑娘何苦小小年紀就揹負這麼多?她本該是無憂無慮的過日子的小丫頭一個呢。
這一想,白芷就心疼自己姑娘的不行。
哎。
裴珩收到了寧芝送來的畫的時候,有點意外。
他甚至沒聽過寧芝會畫畫。倒是知道寧則禮一手丹青已臻化境罷了。
親自展開,就看見那大雨中被呵護的極好的一叢花,開的嬌豔美麗。
雖然嬌弱,卻真就生出叫人呵護的心,怎麼也不忍叫它被風雨摧殘了去。
看得出,這畫不能說畫的極好。
畢竟裴珩見過韓佩鴛的,比起韓佩鴛的畫作來,寧芝的缺了火候。
不過,寧芝的畫有些真實感。倒是叫人看着舒服。
裴珩想,寧芝一定不在乎自己畫的不好,不然就不會給他瞧。
或者說,就算是知道不好,也不怕給他瞧?
不管怎麼說,他就是生不出寧芝是不知自己不好的心來。
這一想,就是寧芝很真實。
“九姑娘年紀還小,筆力不足,這畫算是很好了。”上官紀文武雙全,丹青更是出色,所以他開了口,那就是真的。
“本殿瞧着,她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頭。”裴珩勾脣。
他看着這畫,倒是想起前幾日見面的時候那些話了。
她這是……把自己比作了這一叢花兒?
畢竟是他自己說了,狩獵的時候安排人給她的。
這丫頭……
想歪了的二殿下很開心的優越了一下。
而次日裡,寧家就爆發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倫理劇。
寧則禮一生,五子一女。
女兒便是太子妃寧鸞。
除了第五子出自妾室之外,其餘都是已經過世的崔氏所出。
長子寧淵,次子也就是寧芝已經過世的父親寧湛,三子甯浩,四子寧江全部都不在臨京城。
他們各自都是手握兵權,全部都在駐地。
留在臨京城的,就是各家幾個女兒,以及寧蘊這個長孫的兒子。
這會子,前院裡,寧家八姑娘寧菱跪在地上哭着。
寧芝進來的時候,就是這樣。
她給寧則禮見禮,幾個妹妹又給她見禮。
“怎麼了?”寧芝坐定問。
“問你八姐吧。”寧則禮聲音冷冷的。
“太爺爺要給八姑姑解除婚約,八姑姑不願意。”寧蘊皺眉。
“還不願意?”寧芝也有點無語。
這個八姐庶出的,雖然也不親近,但是到底是自家人。沒得看着自家人吃虧的。
“八姐還沒看出那樑楚晗的嘴臉來麼?”寧芝皺眉問。
寧菱擦淚:“九妹,我知道我沒有你聰明,我也知道他……可是我就是喜歡。祖父,您不是說了麼,寧家姑娘的婚事,都要自己願意,我……我願意。我……”
寧芝側頭,懶得看她了。
寧家……有一個寧鸞錯過還不算,如今還有一個上趕着的。
可樑楚晗不是太子,太子溫潤善良,樑楚晗是個吃人的東西。就寧菱這樣的嫁過去,能活幾年?
樑楚晗可是恨死寧家了。
“八姑姑!你知不知道樑楚晗對寧家的心?到時候他磋磨你又如何?”寧蘊也是一肚子氣。
“我保證,不管怎麼樣,絕不做任何對寧家不利的事。我自己……我自己我願意。我想試試,我……祖父,求您了。我想試試。”沒試過,怎麼知道永遠都不能扭轉那人的心呢?
畢竟,當初她一眼就看上了那人啊。
“不後悔?”寧則禮看寧菱。
“祖父,我不後悔。我……我不是要與家裡決裂,我發誓,如果我過的實在不好,我……我就回來。與他和離,再也不鬧!可是我……真的想試試,求祖父了。”寧菱眼淚又出來,倔強擦掉。
“八姐,你如果真的要試試,我至少要與那樑楚晗見一面。總不能你還沒試過,就先被那狼崽子害了命。”寧芝拉寧菱起來。雖然她執意要嫁給一個狼崽子,可是到底還算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