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不出現,裴霖臉色就別提多難看了。
這一場雨從大雨成了小雨的時候,天終於徹底亮了。
寧芝起牀就見李執進來彙報了:“姑娘,昨夜出事了,皇孫的殿下府邸進了刺客。皇孫無事,刺客沒抓住。如今臨京都知道了。”
飛刃已經回了孤籠鎮,如今寧芝跟前,就是李執和秦毓他們照顧了。
寧芝嘆氣,坐起身隔着榻上的帳子以及內室門口的紗帳看李執:“這可真是一天都不消停啊。”
“方纔二殿下的人來說叫姑娘醒了回話,帶姑娘您看戲去。”李執好笑的問:“姑娘您去不去?”
“那就去吧,都叫我去了。不過我這早膳哪裡吃啊?”寧芝扶着白芷的手站起來:“叫裴珩過來?”
想了想又道:“算了,你叫人傳話,就說我一會自己去皇孫府上得了。”
再叫裴珩來,也不大合適了。
李執應了一聲是,就出去了。
寧芝吃過早膳,雨還是沒停。江南的雨,有時候延綿半月都是有的。
寧芝並不奇怪。換好了衣裳,就坐車往皇孫府上去了。
到了門口,就見蘇睦候着她呢。
與她互相問好之後,就撐傘要扶着寧芝。
寧芝笑了笑表示不用扶着,也沒叫他讓開,就這麼由着蘇睦與她在一個傘下進了府。
前院裡,玄雷見了他們就上前見禮,護持着寧芝進去。
裴珩正在正當中坐着,裴霖,趙瑞,樑楚晗,以及衛凌和臨京的京兆伊馮威都起身。
寧芝進來,裴珩自然過來幾步:“淋溼了沒有?”
“沒有,倒是蘇大人淋溼了吧?”寧芝側頭看。
果然蘇睦肩膀溼了一片。
“不礙事,臣是男子。姑娘沒淋溼就好。”蘇睦笑着,隨意甩了幾下袖子上的水漬,就不管了。
裴霖沒有皺眉,但是心裡也是很不高興的。
這會子叫人上茶,又叫人伺候蘇睦擦了肩膀的水。
寧芝先給皇孫見禮,他都不敢受,其餘人更是不敢受了。
她也不管那麼多,就大方的坐在了裴珩身側:“刺客沒抓住麼?”
裴珩搖頭:“昨夜雨勢太大了。沒留下痕跡。”
說罷,又轉頭對趙瑞等人道:“祿郡王的事,還未有結果,九姑娘也是擔憂這其中有什麼相同之處,故而來了。”
這是解釋寧芝爲什麼來。
趙瑞等人忙表示應該的。
心裡想,反正這位姑娘別說這裡了,就是左洲的軍營不也是幾進幾齣麼?他們根本不敢置喙好麼?
都坐定了,寧芝才問:“皇孫殿下沒受傷吧?”
“多謝姑娘擔憂,倒是沒有傷着。嚇了一跳罷了。”裴霖笑了笑:“按說,我雖然是個皇孫,可也沒什麼要緊的。刺殺我是爲什麼呢?”
他此時不稱本殿,只是說我,倒像是帶着一絲無奈和平和。
“是啊,這是爲什麼呢?莫不是皇孫殿下私下裡有什麼寶貝叫人瞧見了?懷璧其罪?”寧芝側頭,帶着一絲笑意,像是一個真的不懂什麼事的小孩子一般問。
“不許鬧。”裴珩故意去捏寧芝的脖子。
細嫩漂亮的脖子被他輕輕一捏,縮了一下,寧芝撅嘴不滿意:“那爲什麼要刺殺皇孫啊?我都想不通!”
是啊,爲什麼呢?
這是在座所有人的疑問。
不是沒有人懷疑裴珩的,可是往深了想想,至於麼?
皇孫殿下便是有些勢力,那能與二殿下比?不可能的呀!
“此時也是臣的失職。”趙瑞沉吟。
“趙大人何錯之有,哎,偌大個臨京城,哪裡都有事發生。趙大人和樑大人總不能處處提防吧?”裴霖忙道。
不過,說是這麼說的,可是接連出事的都是大臣和皇室的人,他們兩個到底還是有責任的。
裴珩輕輕敲着椅子把手:“先抓人吧。裴霖你有什麼看法麼?若是不便與本殿說,就與陛下說。”
“皇叔這是哪裡話,侄兒就是沒什麼想法,這才着急。哪裡有不能與皇叔您說的?”裴霖一臉認真,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樣有點諂媚。
“那就這樣吧,該看的也看了。趙瑞,你派人將這府邸護衛起來,不管是不是能抓住人,至少不能再出事了。”裴珩起身,拉着寧芝的小手叫她也起身。
“本殿先進宮了。”
衆人忙恭送,看着裴珩牽着寧芝的手往出走。
出了屋子,就在迴廊下將斗篷給九姑娘披着,然後接了侍衛手中的傘撐起來。又拉着她的手,就這走了。
身後,裴霖若有所思的看着,心裡的疑團也是越滾越大。
他第一個懷疑的自然是裴珩,可是如今,倒是不太確定了。
裴珩要殺他,會只派了兩個人?
其實,裴珩要殺他的話,不會這麼簡單的吧?
雖然樑楚晗是個牆頭草,可是至今依舊是長在陛下那個牆頭上的,雖然有偏向他的意思,卻也不敢實實際際偏過來。
而趙瑞,是始終忠心陛下和太子的。
如此,要是裴珩要他的命,他大約逃不了。沈氏兄弟再厲害,也不過是兩個人。
那麼,不是裴珩的要是殺他?或許是警告他?警告他什麼呢?
再或者,難道是寧家?
寧家知道了麼?
知道了的話,也不會這麼簡單吧?
不過,這只是開頭,誰知道這是不是個試探?可要是試探的話,不是打草驚蛇了?
此時此刻的裴霖,絲毫不敢小看了這次刺殺。有時候想的越多,就越是擔憂。
畢竟不知道敵人下一次的刺殺或者是下一次的出手會是什麼樣子,在哪裡。
寧芝被裴珩扶着屁股送上馬車,然後裴珩也上來了。
“我來晚了?”寧芝一坐下就問。
“你說呢?事情都說完了你纔來。”裴珩看她:“懶。”
“哪裡,昨夜大雨,我被驚醒之後好久沒睡着。早上就醒來晚了嘛。”寧芝靠着他哼哼:“又肚子餓,就吃了飯,於是就這會子了。”
“再說了,你會告訴我細節的吧?我不來也不會有事對不對?”寧芝眼巴巴的看着裴珩。
裴珩最終沒忍心反駁,昨夜那會子他都被大雨驚醒了,何況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