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這幾日累着了吧?歇會吧。”流雲看着寧芝臉色不大好,便道。
“不礙事。是有點累,不過……想想他估計更不好。”寧芝輕嘆。
“對了,聖旨已經下來了,清風觀應該不會拒絕吧?”最終決定太子的靈柩先停在清風觀。
直到以後回盛京城。
大晉也有能叫屍體防腐的技術,不過用特殊材料封了棺材之後,以後也不會開了,內裡如何,說白了也就隨緣了。
“清風觀沒意見的,他們有一處地方專門空了成了太子殿下的安息之處。”流雲想了想:“到時候,您親自去送麼?”
“送,不光是爲我,也得爲裴珩。”寧芝長長的嘆一口氣:“長兄如父,何況這麼些年,太子當養兒子一樣的養大了裴珩。他得爲太子披麻戴孝。他不在,我來。”
太子沒了,按說裴霖是侄子,更適合披麻戴孝。
可惜,建文帝這會子壓根沒想到這個。裴霖自己倒是願意,可惜他也不敢提起。
裴珩這個弟弟,其實沒有爲哥哥披麻戴孝的。
但是,要說他們哥倆的感情,又完全可以。
想想,寧芝也一定要重視這件事。
何況,太子是她姑父,這麼做,不委屈。
“韓側妃這幾日如何?”寧芝揉着太陽穴問。
流雲不敢上手幫忙,她學的是打人殺人,不會伺候……
“她病着呢。太子後院裡,已經是太子妃全部管了。”流雲想了想,又補上一句:“韓側妃身邊的人還在,不過安插在府裡的人都不在了。”
“那就好,別兵荒馬亂的,還被人暗算了,好好盯着她。”寧芝道。
流雲哎了一聲。
寧芝躺下之後,流雲纔出去吩咐了人。
太子府中,韓側妃狀態很不好。
病了肯定的,一時間如此大的變故!本來,該是裴霖成功取得聖旨,再由她和那個曲小碗認證了太子臨終前要認裴霖做兒子的事。
這一來,順利常在,名正言順。
就連聖旨,也不會有人懷疑了。
然後寧鸞這個人,就可以死的無聲無息。最終,臨京他們控制着。
然後等過幾年,穩定住些了,除掉裴珩,最後……
可惜,功虧一簣!
誰也沒想到寧芝會殺回來!是啊,她是殺回來的!
當初沒有人把她放在心裡,只覺得這個丫頭雖然聰明,也不過以後後院爭鬥的時候大約要在上風罷了。
卻沒想到,她竟是個真的豺狼。
韓側妃還記得她對太子說的話,沒想到,一語成讖……
如今她與外頭斷了聯繫,已經三日沒有消息進來了。
完全不知道外頭如何,卻還不能露出着急來。
她縱然是側妃,可是有太子妃頂着,什麼都不能做。
這樣的情況下,怎麼可能不生病?怎麼可能不急病了?
而不必寧芝授意,不管是寧鸞還是衛凌,都不可能這時候叫韓清寧與韓家聯繫的。
韓家要避嫌,雖然每天都來給太子弔唁,卻也不敢單獨見韓清寧。
多少人守着,不可能叫韓清寧與韓家暗地裡傳信的。
次日一早,寧芝剛給太子上了香,燒了紙,就見着了這幾日一直沒見的韓佩齊。
太子過世,是大事。京城都要禁止聲色一年的。
所以臣子們必須要一天早晚來上香燒紙。既是規矩,也是常理。
韓佩齊上香之後起身看寧芝:“九姑娘回京有幾日吧?瞧着神色不大好。也要保重自身,太子殿下去的太急。當夜臣隨着皇孫進宮去,纔到了聖安殿,就見外頭傳話……急吼吼的走了。白天才知道發生了什麼……”
“所以說,那一夜,韓大人一直都在殿外麼?”寧芝看着韓佩齊。
她穿不過他的目遮,所以不知道他的神色。
可是寧芝想,這個人目遮下面的眼睛裡,定然是閃着誠懇的光芒。
“是啊,皇孫殿下自己進去的,臣畢竟是外臣,夜深了,不該進去。”韓佩齊露出恰到好處的感慨:“倒是不料……”
“是啊,真是不料呢。”寧芝笑了笑:“對了,皇孫殿下已經閉門思過了。至於……樑楚晗麼,陛下不曾下旨。”寧芝很直接:“這幾日忙着,我倒是把他忘記了。”
“這……樑大人也是職責所在……”韓佩齊皺眉:“陛下既然沒有下旨……”
“九姑娘畢竟沒有官職在身,這麼做,以後怕是朝中有非議,對姑娘不好。”韓佩齊口氣帶着一些爲寧芝的好的意思。
“朝中非議啊?”寧芝看韓佩齊:“其實已經不在一個樑楚晗了。朝中的非議,就等裴珩接手了這個朝中之後再說吧。是定罪還是不管,都看他了。”
“九姑娘……九姑娘是聰明人,我有句話……不說如鯁在喉,說了大約也要得罪人。”韓佩齊輕輕搖頭。
“儘管說就是了,韓大人不必這樣。沒什麼話,是我聽不得的。”寧芝繼續看他,表情並無多少變化。
“九姑娘一心爲了二殿下,本也無可厚非。這兩三年,前前後後,九姑娘可算是鞠躬盡瘁了。只是……臣子尚且要懂得飛鳥盡良弓藏的道理,姑娘畢竟還未曾進皇室的門。這般……是不是也要爲自己留一些後手?”
“姑娘一介白身,帶兵殺進了臨京,眼下無人敢置喙。可是你手中究竟沒有多少兵。這日後……若是有人想要找九姑娘的晦氣。這些事,如今是功勞,日後也可能就是罪過。何況姑娘親手殺了裘海。有時候,黑的白的,是分不清楚的。”
韓佩齊的目的,自然是叫寧芝和裴珩離心了。
可是……這些話,他也是說的發自肺腑。他不希望這個女人以後落得那般下場。
“雖然你我立場不同,不過,我得承認,你說的很有道理。”寧芝輕嘆:“只是如果事事都要留後手,許多事也就做不成了。韓大人你說眼下裴珩艱難不艱難?這種時候,我與他說什麼後手呢?”
韓佩齊笑了笑,笑的有點乾澀,卻沒有再說了。
他想,裴珩的命可真是不錯,遇見這麼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