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對了。我們是左洲來的,你該知道,西樺城已經被大晉拿回,你的達姆老爺要麼是跑了,要麼就是死了。以後這裡不再是塔族人的天下了,不必害怕。”寧芝淡淡。
年輕的那個猛擡頭,看了寧芝一眼之後,又被她絕色的容貌嚇了一跳,忙又低下頭。
半晌纔敢問:“真的……真的死了麼?”
“是不是真的死了我不知道,反正他們不敢回來了。你們放了多少羊?”寧芝問。
“回……回姑娘,六十一隻……羊圈裡還有二十幾只小羊。”老頭忙道。 шшш ●ttκǎ n ●℃O
“哦,你們是父子麼?”寧芝又問。
老頭忙回答是。
“家裡還有什麼人?”寧芝繼續問。
“回姑娘,家裡沒有了。就是我們父子兩個,我們本來也不是這裡的人……”老頭這會子感覺到了種種詫異,心裡有種隱秘的感覺,不太敢確認,卻有點興奮。
他們自然知道西樺城大戰,只是這裡距離城裡還遠着呢。他們也不具體知道。
但是達姆老爺家這麼多天沒了人,只怕是跑了吧?
他們……是不是就自由了?
“你們這裡,還有羊麼?或者牛和馬?”寧芝再問。
“有!有!我們鎮子上許多羊,都是……都是那些貴族老爺家的,都是……都是我們這種人放的。”年輕的那個也感覺到了不同,所以說話都比剛纔要歡快些。
“好,既然是這樣,我給你們安排個活計吧。”寧芝笑了。
“以後沒有什麼塔族貴族了。我們大晉人就是自己的貴族。你們呀,聯合起來,將這些羊都給我趕去西樺城裡去吧。咱們的將士們勞苦功高,該犒勞一二。至於你們,有幾個人,回頭我就給你們一人十兩銀子,你們看如何?”
十兩是不多,但是也夠一個人活兩年的。
他們拿了十兩,就可以做個買賣。這裡的田地大量空着,之後都要分給他們的,所以這不是搶奪。
畢竟羊是吃的完的。
“咱們大晉的田地好好的,不適合養什麼牛羊。以後都不養了。你們這裡的田地也會分下去。來年就都有地了。以後日子就會好過。你們記住我,我姓寧,寧九。到了西樺城。就說來找我。”寧芝笑了笑,又對連翹道:“拿些乾糧給他們吃吧。”
“姑娘!姑娘!”老頭忽然磕頭:“真的麼?是真的?這……這以後真的可以種地了?”
老頭過去就是農戶,自然知道這好地不該長草放羊。
“自然是真的。你看見了麼?我們是幹什麼的?運糧食去西樺城啊。老伯不必如此,以後好日子多着呢。回去與鎮子上的人說說。你們呀也不必着急,好好的殺幾隻羊,自己樂呵一番吧。”寧芝笑道。
那年輕的幾乎等不到自己的爹說話就忙道:“我……我趕着這一羣養跟您走!鎮子上的事,叫我爹去說!這就可以走!回頭你們就吃上了!我……我還參軍,我有力氣,我可有力氣了!”
“不必着急,先回去吧,西樺城的路你知道怎麼走吧?慢慢過來就是了。”寧芝笑着擺手:“好了,不必着急,我在西樺城等你們。”
說罷,寧芝就叫人走了。
父子倆跪在路邊,愣了好久好久。
等人都看不見了,他們看着放在腳邊的食盒,才知道這是真的。
然後抱頭痛哭起來。
反正也不能比如今的日子更差了,有什麼不信的?
要是人家是搶的話,殺了他們也不費勁,那麼多人,隨便趕羊走了也可以啊。
所以他們根本不懷疑,那麼美的天仙,怎麼可能做壞事呢!
父子兩個吃了寧芝給的東西,然後趕着羊回了鎮子上。
鎮子上有年紀更大的,有見識的,很快就明白了寧芝是哪家的,他們是清楚的,這渭南渭北可都是寧家人守着呢!
寧家的姑娘來了,姑娘都敢出門來西樺城,那還不是西樺城已經收回來了?
當下,哪裡還有懷疑?
畢竟他們日子過的都太苦了,勉強果腹而已。放羊的人們都八百年沒見過葷腥兒了。
當下,就殺了幾隻羊,好好吃了一頓。
次日起,鎮子裡但凡是有力氣的,就出來趕羊了。
小羊走不動,就用板車拉。老老少少浩浩蕩蕩的往西樺城去。
他們其實不圖銀子,只要是天地能分下來,他們就感激不盡啦!
寧芝到了西樺城的時候,是夜裡了。
裴珩根本忙的不見人。見到裴珩的時候,已經是半夜裡了。
不過是單方面的。
寧芝也趕路好幾日,累的不行,睡着了。
不過她是故意睡在了裴珩的屋裡的,不然還是見不着。
裴珩看着榻上睡着的丫頭,心柔柔的。
桌上的油燈如豆,昏黃的燈光距離榻上還有一截。
寧芝的面容就這樣看不清楚,只是美好的側臉叫裴珩看出一個瑩白的弧度來。
他走近了幾步,見寧芝抱着枕頭睡得很甜。
然後,裴珩也不去更衣,就這麼坐下來,看着榻上。
丫頭睡得很好,看起來是累了。他也很累。
可是看着這樣的丫頭,就覺得似乎不累了。
這一個多月的所有事都似乎真的過去了。丫頭在他身邊,他無端覺得自己多了很多力量。
也就是這個丫頭了,不管多遠,都來找他,都來陪他。
裴珩靠在牀柱上,隔着一層白紗就這麼看着寧芝。
看了不知道多久,他其實知道自己迷迷糊糊也睡着了,可是好像還是看得見寧芝。
燈油終於耗盡,屋子裡迴歸一片黑暗。
然後不知又過了多久,裴珩聽見了鳥鳴聲。
再然後,太陽與黑暗撕扯,終於脫離了黑暗,躍出天際。
裴珩睜開眼,晨曦中,丫頭的面容美的不像是真的。
可她又是真的。
多美的丫頭?多好的丫頭?是他的丫頭。
他心裡被填滿,覺得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有一個人,叫他將內心填滿了。
他掀起了紗帳,在寧芝額頭輕輕落下一個吻,然後才起身洗漱去了。
丫頭一會就醒了,別叫她看見自己這麼邋遢吧。她是會心疼的。
而睡夢中的寧芝,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已經想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