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賀老三和於野康的交易,本身就是很虛僞的。
他需要他的大哥賀震死在敵人手裡,而不是別的死法。那太容易被查到了。
而他承諾的給西羌王太子六個縣的土地,卻根本不打算兌現。
就算扯出來,他只要不認賬就好了。
屍體已經下葬,誰能證明有問題呢?
他最怕的不是這個,而是怕暴露了他私吞軍餉的事。要不是因爲這件事,他也不至於要急着叫自己的大哥去死。
所以事已至此,他想着,如果能將這位西羌王太子殺了……那豈不是一舉兩得?
不,也許是數得!
各人都有各人的算計。
對於於野焰來說,自然也是要於野康死,可是不僅僅是叫於野康死。
他要的是於野康死了之後,大晉這邊依舊能支持他登上西羌王位。
而擺在洪城面前的難題是,如果賀老三真的與西羌人勾結害死了長兄,這件事爆出來,會不會引起譁變?
就在寧芝還在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最壞的事情終於是發生了。
泉城異動,不過三日,洪城北面正式迎來了塔族人的鐵蹄。
而洪城的西邊,正與西羌人戰的如火如荼。
消息傳來,寧芝長嘆一聲:“我居然一點都不意外。”
她苦笑,李執幾個也跟着苦笑。說是的呢,姑娘不意外,他們也是一樣不意外啊……
“如今我們夫妻可真是同林鳥,他在西樺城腹背受敵,我在洪城一樣。”寧芝搖頭:“通知八王子,我同意合作了。如今塔族人打過來,替我問他一句,要不要換一個人合作啊?”
西羌是可以和塔族人合作的。
要是此時換了人,他們也一樣的,不見得艱難多少。
可是不換的話,處理了於野康,他們只需對上塔族人就好了。
洪城之外,是個很大的地方。他是三江交匯的一個地方。滄浪江與歸燕江將整個洪城地方剁成三半。
而此時與西羌交戰的,就在洪城城外不遠處,正處於洪城真個地界的最西邊,也是洪城這座城市的地方。
而與塔族人交戰的,卻是最北面,那裡是大片農田以及山區與村鎮。
此時,與塔族人對上的是常年駐守在那裡的將軍。他算是賀震活着的時候最親信的兩位大將軍其中之一。
早在塔族人來之前,寧芝就將賀老三可能與西羌人結盟的事,轉告於這位文將軍了。
不過不是用她的名義。
今日,飛刃是先鋒,寧芝上了城樓觀戰。
她其實是第一次這樣觀戰。就是過去裴珩出戰,她都沒這麼全程看過。
飛刃這一年裡,留了短短的鬍子。看起來更是顯得成熟穩重了。
也是,飛刃今年三十六歲了,在這裡,是做祖父的年紀了。
縱然他成婚晚,卻也是孩子都很大了。
他騎着一匹棗紅的馬,一身銀甲應着日光,長劍閃着滲人的冷光。看着對面的將軍:“來將何人?此番本將軍劍下第一個亡魂,要有名有姓!”
對面的將軍四十餘歲,冷笑一聲:“那你可記住你爺爺的名頭,爺爺這就送你去地府!爺爺叫做李世傑!”
“原來是西羌名將李家後裔,來吧!手底下見真章!”
飛刃也好,還是這位李將軍也罷,正好都是不愛多話的。
二話不說,就戰在一處。
剛開始打,李執就解釋了一句:“不出意外的話,這位李將軍武藝不如飛刃將軍的。”
“哦?那就好。”寧芝鬆口氣。這裡是戰場,將軍們對打的時候,不會出現什麼放冷箭的事的。
她遠遠的還能看見對面人的營地,只是細緻的就看不見了。
飛刃與那李將軍性子果然相似,不僅不愛多話,且不愛來虛的。一上來就都是殺招。
只是對了幾下,彼此就已經明白,今日不是贏就是死。
飛刃到底更厲害些,也不過是一刻鐘之後,就一個利索的翻轉,將那李將軍拉下馬來。
兩個人地面上打了沒多久,寧芝看來,大約也就幾分鐘。
不過內行還是知道,他們過了幾十招不到上百。
飛刃的長劍就已經刺進了李將軍的胸膛。
雖然李將軍的劍也將飛刃的胳膊刺傷了,可是明眼人看着,飛刃只是皮外傷而已。
初戰告捷,手刃對方一位將軍,飛刃很快奠定了他在洪城的基礎。
雖然空降的一般都很難被接受,但是有本事的就不一樣了。
上官紀出戰第二輪。
對方還是一位李將軍,不過與之前死了的那個並不是一家。只是西羌姓李的有好幾個分支罷了。
上官紀四五歲習武,從小是要保護皇子的。因爲要跟着裴珩,他是殺出來的!武藝自然不是花架子。這幾年又在軍中磨礪,自然是更出衆了。
甚至比飛刃用的時間還要短,就將那第二位李將軍斬下馬來。
對方搶的快,那第二位李將軍並沒有死,但是回去之後能不能活下來,就不知道了。
不管死不死,至少是洪城這頭又贏了。
城牆上,賀震大喝一聲殺,城門一開將士們如潮水一般涌出。
今日他們連續折損了對方兩員大將,自然是士氣如虹。
果然這一場仗從開頭就是洪城這邊氣勢更強,幾乎是壓着打。
而於野康並未出戰。到了黃昏時分,對方鳴金收兵。今日算是洪城勝了。
這是自打寧芝等人來了洪城之後正是出戰第一場勝仗。
自打賀大將軍戰死,也是第一次叫下面的將士們揚眉吐氣。
雖然不是斬殺了於野康,但是總過是斬殺了對方一員大將,還重傷了一個。
士氣不可能不提起來。
而有此一戰,就算是對北面的局勢都是有幫助的。
而就是這一天夜裡,寧芝再次見着了於野焰。
於野焰回答的直接乾脆:“希望與寧姑娘合作愉快!”
這就是他不會與塔族人合作的意思。
“如今我需要速戰速決。既然你要與我合作,那就拿出你的誠意來。你能在西羌做多少?”總不能只指望外界的幫助。
扶着一個阿斗,那是上不去牆的。
“若能正面牽制於野康,兩個月,我就能從後方給他一擊。”於野焰看着寧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