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佩鴛那句提點,也不過是提點了彭筱一人而已。
事實上,彭家老太爺是個很有心思的人,所以彭筱一回京,老太爺就進宮請罪去了。
口口聲聲彭筱不懂事,就算是擔憂殿下傷勢也實不該不懂事硬闖大帳云云。
建文帝雖然也不滿彭筱這般不省事,動不動就惹事。
顯然了,建文帝是把之前身爲那件事全數按在了彭筱頭上的。
但是彭家還是彭家,這是他親自給裴珩選的,所以不能反悔。
於是只是隨便說了幾句,也就將這件事放過了。
建文帝都已經放過了,顯然裴珩也不能不聽自家父皇的。
消息傳回了營地,裴珩毫不意外。對彭家的不喜更是多了幾分。
寧芝這頭,得了消息也只是一笑:“就這麼過幾遭,你說殿下會不會看見彭筱就心煩?”
“姑娘說的是,奴婢覺得如今就是這樣了。”連翹笑。
寧芝笑了笑,顯然不太在意這件事。
對她來說,彭筱從來不是什麼問題,她要的是裴珩不喜彭家。
更不會聯合彭家來對付寧家而已。
“飛刃呢?回京的人回來了沒?”寧芝又問。
“還沒回來呢,奴婢叫飛刃大人來。”連翹道。
不多時飛刃進來,不必寧芝細問就回答:“回京的人想必今日晚點會回來。公爺那肯定已經着手調查了。咱們的人也出去了。只是不好查。屬下倒是擔心,查出來的未見得是真相。”
二殿下遇刺,這麼大的事,怎麼會沒人查?
陛下的人,太子的人,二殿下自己的人,寧家,彭家,韓家,哪一家都不會放過。
倒不是都爲了抓人,而是爲了一個明白。
可這查的人多了,也就容易出錯。最後誰知道哪一個答案是真的?
何況,飛刃也怕最後被人算計,將這件事栽給寧家。
“我們求個明白罷了,不必擔心,殿下又不是傻子。”就算證據指向寧家,裴珩也不會信。
寧家要反,裴珩都不見得能出生。
“姑娘,您懷疑誰?”飛刃點頭之後,還是問了一句。
“我就是不明白。”彭家韓家都沒必要這麼做。說造反容易,可是一個臣子要想取代一個皇族,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怕不是背後,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人?”飛刃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幾日一直懷疑。
“當年大廈傾塌,掩蓋了多少人,背後……說不清楚的。不過也好,有這麼一回,殿下以後會小心。”寧芝搖搖頭。
“姑娘也要小心,既然有人對付殿下,只怕也不會放過您的。”飛刃嚴肅:“屬下已經調整了侍衛守護的規律,屬下已經告訴了連翹,除了你我與連翹,最好誰也不知。”
寧芝一笑:“有你們,我就不怕了。”
確實,有人要裴珩死,殺不了裴珩,殺了寧芝也是有好處的。
寧家不是旁人家,如果寧芝死了,裴珩不可能再得到一個寧家的女兒。
或者寧芝一死,寧家與皇家就結仇了也未可知。
“回京後,叫家裡的神醫配些解毒的藥丸,以後都隨身攜帶吧。”寧芝道。
“是,屬下記住了。”飛刃雖然沒有笑,但是嘴角含笑。
小主子就是會關心下屬。
終於到了回京的時候,裴珩傷勢好了許多,中算是能少裹着幾層紗布,好好穿上衣袍了。
寧芝去瞧他,很是有些遺憾。
整齊的二殿下多了些冷峻,少了些魅惑,好遺憾呢。
顯然沒接收到寧芝這份遺憾,裴珩心情好的很:“你既然留到了最後,就與本殿一道坐車吧。”
前頭已經走了一批女眷了,寧芝留下來也是正常,畢竟未婚夫還有傷在身呢。
裴珩也不好騎馬了,於是兩個坐在一輛大馬車裡晃悠悠的往臨京城去。
沿途有侍衛和玄衣衛的人護衛,說一聲聲勢浩大也不爲過了。
臨上車前,宋王被人用大大的椅子擡着來與裴珩說話。
他倒不是裝的,是真的不能走。
“二殿下傷勢如何了?真叫臣擔憂,這些日子都不得見。”宋王一臉的擔心,真誠的不得了。
“有勞宋王擔憂,本殿無礙。倒是宋王傷勢這般重,叫你擔心了。”裴珩很是沒有誠意。
就連一句幫着查問刺客的假話都不說。
饒是宋王做戲是個高手,也難免被氣得不輕。
寧芝站在後頭,只是好笑,並不做聲。
等宋王離去,她纔來要扶着裴珩上車。
裴珩哪裡肯,只幾下子就上去了,還能伸出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臂拉她一把。
上了馬車,兩個人一邊一個坐好。
寧芝就笑了:“殿下是要氣死他不成?”
“不然還叫他樂死?”裴珩挑眉。
寧芝想了想,也確實。裴珩雖然傷勢不算重,但是是中毒了的。那時候是傷在手臂了,要是傷在內臟,只怕就不好說了。
宋王估摸真的會偷着樂。
“這一路顛簸,殿下躺會?”寧芝關懷。
裴珩還真沒客氣,馬車上本來就預備好了一切,裴珩就真的躺在了大大的迎枕上。
一時間,寧芝也有點不自在了。頭回與自己的未婚夫這麼近距離的在一個馬車裡坐着。
一路四五個時辰,也就是**個小時呢。
“嗯,殿下不困的話,不如給我講講小時候殿下習武的事?”寧芝想了個不會出錯的話題。
裴珩看了她幾眼,還真的講了起來。
作爲皇子,他本不需要這般辛苦的。可是小時候習武,是大哥的意思。
縱然父皇並不同意,但是大哥對這件事十分堅持。
最後還是找了好幾個武功高強的人教導他。五歲就開始扎馬步,至今十幾年,不敢懈怠。
小時候不懂,也生氣也不依,也鬧過。
後來就漸漸明白了。
大哥的一片苦心是爲了他。
“有一次,大哥喝了點酒。竟……”裴珩猶豫了一下,究竟是沒說。
他記得太清楚,那是前年的中秋,大哥看着他,帶着欣慰也帶着傷感說的那句話。
‘倘或皇子做不下去了,你還是裴珩,能自保,天下無處不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