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折捧着她的臉,指端拂着她紛飛的髮絲,低沉道:“都告訴你危險了,怎麼不聽。”
不等沈嫺回答,他俯下頭來,扣着她後腦,極盡沉烈地吻她。
馬兒一路跑着,兩人耳鬢廝磨地吻着。直至後來,馬匹在前方停下,斜陽光輝,將眼前的人淬得金燦燦。
沈嫺聽着自己的心跳,如願以償地反反覆覆地吻他,滿心悸痛地呢喃着:“好想你……”
從回京過後,她便始終若有若無地擔心着,蘇折會越走越遠。她不想放過他,一點都不想給他遠離自己的機會。
身後出使隊伍也停了下來,秦如涼駕着馬立在最前面,最終卻也沒有去打攪他們。或許往後看着他們恩愛,慢慢就習慣了。習慣了,慢慢也就放下了。
沈嫺雙脣通紅,她仰頭看見蘇折一向深沉如墨的眼眸裡,鍍上斜陽暖金色的光暈,美麗至極,直照到人的心底裡。
她手指撫摸着那雙眉眼,道:“蘇折,我不會只顧蒼生不顧你的,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去。”
蘇折眼裡的光明暗不定,最後狠狠將她揉進懷,在她耳邊幽幽道:“你這樣,怎叫我捨得讓你獨善其身。”
往後沈嫺與他在一起,可能只會麻煩不斷。但得卿心如此,即便是地獄,他也自私地想要拉她一同前往。
沈嫺埋頭在他襟前,深深淺淺地呼吸着,帶着些微鼻音道:“那你就不要放開我啊,這兩天我追你追得很辛苦的。”
“不放開,即使前路艱辛,我也不放開。”
這段時間以來,她有時候會感到不安,因爲蘇折總是若即若離、忽遠忽近。他們不能像眼下這般親近,大楚初定,兒女私情是不屬於他們的。所謂名正言順,他們都不得不循序漸進,明明時時刻刻都想要在一起。
果然,身不由己這種東西是還是身不由己的。
眼下得了蘇折的回答,沈嫺揚着脣,在他懷裡悶悶笑開。
後來蘇折和沈嫺同騎一匹馬走在前面,秦如涼以及出使隊伍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沈嫺不知不覺倚在蘇折懷裡睡着了。
等入夜抵達驛站時,她被蘇折橫抱着徑直進了驛站的房間。
出使隊伍雖不知具體怎麼回事,可也隱隱能猜測。
沈嫺一覺轉醒的時候,天色已經盡黑了,窗戶外是一片濃濃的墨色,伴隨着夜風吹打着窗櫺的聲音。
房內燭火幽然,蘇折站在桌前,手裡捻着銀籤,輕輕挑撥着燭芯。他問:“先沐浴,還是先用晚飯?”
沈嫺惺忪地曲着雙膝坐在牀上,下巴抵着膝蓋,側頭看他,惺忪道:“聽你安排。”
他手指一頓,放下銀籤,回眸看她片刻,那眼神深沉得令人暈眩,隨即略挑了一下眉梢,若有若無笑道:“那就先用晚飯。”
蘇折和其他人已經用過晚飯了,給沈嫺準備的是煨着的粥,粥里加了蘑菇和肉沫,很是香滑軟糯。
其他人吃的都是粗茶淡飯,這粥已經算是好的。能補充她的身體,又很好消化,不至於一會兒沐浴會引起不適。
很快就有人送了粥進來,再順便把浴桶搬出房去清洗。
北疆地區多空曠遼闊,沿途所設驛站卻是十分冷清,甚少有時候才迎來朝廷的公職人員入住一兩回,且公職人員都是男子,男子洗澡都去盥洗室沖洗一下完事,不會用浴桶這麼麻煩。
因而浴桶放在房裡沒人用過,基本成了擺設,都已經佈滿了塵。眼下需得拿出去清洗乾淨了又擡回來給沈嫺使用。
見沈嫺坐在牀上沒動,蘇折便道:“還沒睡醒麼,我抱你過來用晚飯?”
沈嫺回了回神,道:“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吃了點粥墊肚後,不多久清洗乾淨的浴桶就被搬了回來,往裡面灌上了熱水。
浴桶安放在牀側後邊,只露出一半的桶身出來,另一半恰到好處地被牀帳給遮擋了去。沈嫺便站到被遮擋的地方,默默地寬衣解帶,而後發出輕微的水聲,她沉到了浴桶中去。
房中一時沒有動靜,她不知道蘇折在幹什麼,便出聲道:“蘇折,你還在房裡麼?”
他聲音輕得撩人心絃:“怎麼,要我來陪你一起洗?”
沈嫺:“……我只是問問,一時太安靜了,有些不習慣而已。”從他身上清潤的氣息沈嫺就知道,他定是在自己睡着的時候已經洗過了。
不一會兒房門輕響,沈嫺以爲他出去了,便好奇地挪到沒被牀帳遮擋的這邊來看看,結果正好見他推門進來。
兩人視線一下子交錯在了一起。
沈嫺莫名一慌,趕緊又挪到了另一邊去躲着,清了清嗓故作淡定道:“我以爲你出去了。”
“嗯,我出去又回來了。”
蘇折拎着一隻烤火用的爐子進來,隨手關門,把爐子放在地上。舉手投足都透着一股悠閒的況味。
這裡沒有沉香,他便暫且往爐子裡撒了一把橘葉作代替,不一會兒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散發出來。
沈嫺纔剛把頭髮洗完,蘇折就拎着爐子走到了浴桶邊。他看了看縮到另一邊的沈嫺,溫煦無害地笑了一下,道:“這麼怕我啊?”
“我還沒洗完。”
“我知道。你洗你的,把頭靠過來,我給你烘頭髮。”
沈嫺看了看爐子,又看了看蘇折,沒動,嘴上道:“等我洗完了……再烘不可以?”
“我看這樣比較節省時間,”蘇折狹促道,“某些人千里迢迢也要追着我來,本來挺有膽量,現在卻慫成這樣,委實不應該。”
沈嫺一陣熱氣上來,她辯駁道:“誰慫了。”
“不是說想我麼,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連投懷送抱這樣的事都對我做了,眼下卻不敢單獨面對我,你不慫誰慫。”蘇折悠悠道,“有本事你過來。”
沈嫺眼裡流光四溢,悶悶道:“過來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