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權 步步生魅164 她心中的怕
墨惜顏仔細檢查了一番,秋海棠身上的紅斑已經不再是若隱若現的淺紅色,而是紅腫的深紅色,有的地方的紅包,甚至已經開始往外溢出膿液。
膿液有黏性,衣料粘附在上面,手拉着,有輕微的阻力。
墨惜顏擡眸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已經漆黑如墨,天空中有耀眼的繁星華光綻放,璀璨如霓虹,絢爛了整片蒼穹。
府裡的人都已經睡下了,但窗外雖然星光靜謐,蟲鳴聲卻不絕於耳,一派喧鬧繁華景象,好比人潮擁擠的集市。
墨惜顏不敢睡過去,甚至不敢閤眼眯一小會兒,因爲秋海棠的情況不容樂觀,她怕她一不小心睡過去,待到她醒來,秋海棠已經全身冰冷呼吸全無。
死人她接觸過不少,但只要一想到秋海棠在她眼皮子底下漸漸失了溫度,最終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她便會覺得茫然無措,心慌意亂,莫明的浮躁起來。
她想,這大概是因爲秋海棠是由於她纔會染上瘟疫的緣故,她心中潛意識的便覺得虧欠秋海棠,對不起秋海棠,所以纔會有這種類似於歉意的東西縈繞盤旋,擾亂她的心神。
又爲秋海棠換了一塊溼布,忽聽秋海棠發出“唔”的一聲輕吟,似是身上不舒服,她立即垂眸看去,便見秋海棠俊臉微微皺着,原本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緩緩挪動,縮進了被子裡一蹭一蹭的,像是在蹭癢癢。
她愣了愣,猛然意識到什麼,趕緊伸進被子一把將秋海棠亂動的手抓了出來。
卻不想,她抓住了他的右手,他的左手又開始亂蹭,待她抓住了他的雙手,因爲無法緩解身上的癢,他便開始“嚶嚶”的哭起來。
那哭聲很輕很弱,像是小孩子睡覺時因爲被打擾了,半夢半醒間“哼唧”了兩聲,以此昭告天下他被吵到了。
見秋海棠哭了幾聲便安靜了下來,墨惜顏以爲他又完全地熟睡了過去,便鬆開了他的雙手。
豈料,她才鬆開坐正身形,秋海棠又開始撓癢癢,且動作幅度比剛纔還大,她只得再次抓住秋海棠的雙手,且再不放開,以防他抓破膿包附近的皮,越抓越癢,沒辦法停下來。
只是,事情沒有她想的那般順利,秋海棠因爲雙手被束,無法撓癢,竟扭動着身子在牀上蹭着,還一邊蹭一邊哭。
她以爲秋海棠醒過來了,擡眸看去,卻見秋海棠雙眸緊閉,眼簾相接的地方,有水光在燈光的照射下盈盈閃光,似鑽石般華貴清豔。
知道秋海棠難受,她心裡一揪,有些微的疼。
不自覺擡眸望向窗外,她很想有個人突然從天而降前來幫幫她,幫秋海棠緩解一下身上的難受,只是,在這裡,她只信任溫輕言和任大夫的醫術,而任大夫上了年紀,忙活了一天已經累了休息了,至於溫輕言,此刻正遠在襄陽,不可能飛到她身邊來,沒有人能幫她。
耳畔頻頻傳來秋海棠難受的輕哼,墨惜顏收回有些飄遠的神思,看向秋海棠,不管他聽不聽得見,只能在他耳邊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道:“乖啊,好好睡,不要去理會身上的癢,等睡醒了就不會癢了。”
讓墨惜顏無奈的是,她的話語秋海棠根本就聽不見,任她說了幾遍,他還是在亂蹭。
看那兩條腿蹭動的頻率,她擔心秋海棠腿上的膿包被蹭破皮,咬了咬牙,她兩隻腳相互蹭掉腳上的鞋子,翻身上牀跨坐在被子上,將秋海棠的兩條腿也給壓住了。
因爲怕自己不小心正好坐到了秋海棠腿上的膿包,她不得不極爲小心地控制力道,既不能太鬆,讓秋海棠繼續自由地“蹦躂”,又不能太用力,壓到秋海棠,壓了一會兒,她便累得雙腿有些發軟。
正當她累得快要虛脫時,門“吱呀”一聲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她轉首看去,在看清進來的兩人時,雙眸瞬時一亮。“你們回來了?太好了!”
葉可欣在看到牀上頗爲旖旎的畫面時,眉梢不自覺揚了揚。
溫輕言在看清牀上極爲引人遐想的場景時,僵在了原地,表情呆滯。
墨惜顏望着沒有反應的兩人,月眸眨了眨。順着溫輕言呆滯的視線看了看自己和秋海棠,猛然想到什麼,她倏地一下鬆開了秋海棠的手,並從他身上跳了起來,嘩啦啦兩下套上鞋子下了牀。
“那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墨惜顏試着解釋,不想讓人誤會,尤其是不想讓人將她聯想成那種明明秋海棠已經病得不輕,她還急色地想“趁人之危”輕薄他的色-狼。
她和秋海棠剛纔的姿勢,以及秋海棠時不時發出的細若蚊蚋的輕吟,是要多曖昧有多曖昧,很容易讓人想歪。
葉可欣正兒八經地點點頭。“屬下知道,不是屬下想的那樣。”
瞥了葉可欣一眼,墨惜顏覺得她說的很正經,但就是有點不對味,她張嘴想要繼續解釋,忽而又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
有時候越解釋,只會越讓人覺得她是想掩飾什麼,也有她以權欺壓,讓人改口的嫌疑。
目光轉向溫輕言,她面色已然恢復平靜。“溫姑娘,你快看看有沒有什麼方法替秋海棠止癢,他身上好像很癢,一直在撓。”
溫輕言聞聲愣了愣,在腦海中分析完墨惜顏話語裡的意思,他方纔回過神來,眸中似震驚似尷尬的神色悄然散去。“秋侍君身上發癢嗎?我且看看再說。”
“那好,你替他瞧瞧吧。”墨惜顏說着往旁邊讓了兩步。
溫輕言穩步來到牀邊,掃到秋海棠潮紅的臉色,不禁蹙了蹙眉。“秋侍君的燒還沒退麼?”
墨惜顏跟着來到了牀邊,道:“嗯,雖然任大夫已經開了退燒的藥,他服了兩次,但還是沒能退下。”
溫輕言在牀沿坐了下來,撈過秋海棠方纔被墨惜顏扔到一邊的手放好,開始細細地爲他診脈。
感受着指腹下的脈動,溫輕言的神色愈發凝重。須臾,她收回手,站起身道:“公主,你先好生照顧着秋侍君,我這就去重新爲他開服藥熬好送來。”
墨惜顏心裡一急,脫口便問:“他不會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