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鬼啊!”
沙灘上,Kan正給大家講了個笑話,引得趙南麗和葉琳二女咯咯直笑。蔣平卻從酒店裡疾奔出來,口中連呼“撞鬼”,他臉白如紙,雙眼因恐懼而瞪得通圓。
蔣平的大呼小叫讓衆人都不由自主朝他看去,趙雪麗見自己丈夫像小丑似的亂叫,心裡有氣,更覺大失身份。富家女跳了起來,揪着蔣平耳朵道:“你鬼叫什麼,也不怕破壞了氣氛。”
蔣平連連求饒,才讓趙雪麗放開他耳朵。他當下把在洗手間裡遇到的怪事說出來,還添油加醋描述了一通。衆人臉色變幻不定,龔倩在桌底踢了安澤南一腳,後者搖頭低聲道:“估計是他自己的錯覺,我看他雖然有點魂不守舍,但氣場正常,不像碰到污穢之物的樣子。”
安澤南私下又打量其它人,布偶師萼低着頭對自己的奇怪人偶竊竊私語,****鵬眼珠子打着轉分明在想些什麼,高傲的James卻像一點也沒聽到蔣平的話仍舊用優雅的姿態消滅着桌上的刺身。而作爲酒店的主人,Kan的臉上笑容不減,似乎沒把蔣平的話放在心上。
沒有打斷蔣平的話,任他說完後,Kan才笑道:“這位客人估計是累了,我們酒店自營業三年來,從來沒有什麼鬧鬼的傳聞。客人,我建議你早些休息,明天還有更豐富的活動呢。”
蔣平聽罷,衝口而出:“你少跟我裝蒜,別以爲我不知道這裡發生出什麼……”
“客人,請不要隨便詆譭我們酒店!”Kan面容轉冷,斷喝道。
蔣平一徵,隨後被趙雪麗拉着回酒店。兩夫妻一邊走,趙雪麗的聲音在沙灘上響起:“你知道什麼,別給我丟人了行不……”
不愉快的插曲過去後,Kan向衆人告罪,並信誓旦旦地表示酒店絕對沒有不乾淨的東西。旁邊,服務生蔦蔦和導遊麥佳也在旁邊力證Kan的話。安澤南卻暗自留意,除了葉琳外,其它人好像一付不關心的模樣。就連脾氣不好的暴發戶****鵬也默不吭聲,這和他的性格相當不符。
這些人真有趣,好像知道什麼,卻又心照不宣的選擇沉默。安澤南心想,又回頭看龔倩,後者已經把注意力從蔣平身上轉移回桌上美食。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安澤南又尋思會不會自己想多了。
再說蔣平被老婆拉回房間,心裡鬱悶得不行。
明明撞見了怪事,卻沒人肯相信自己。他決定接下來幾天打死也不去大堂的洗手間,可那雙出現在廁格前的紅色高跟鞋卻總在腦海裡浮現。
拿出香菸,蔣平狠抽了幾口。他平時很少抽菸,身上放着高檔香菸也只是裝裝模樣,這回連抽幾口,倒被嗆得淚珠直冒。可即使這樣,也沖淡不了高跟鞋的模樣。
太像了,簡直就和她穿的一樣。蔣平打了個寒顫,皆因想起了某些事情。
一些,他不願意記起的事。
趙雪麗丟下他後,便拿了衣物到浴室洗澡。聽着她在浴室裡哼着歌,蔣平無來由感到一陣煩躁。他原以爲攀上這富家女,以後日子過得順風順水。現在錢倒是有,可卻相當受氣,有時候蔣平覺得趙雪麗對條狗還比對他好。
蔣平也不想過得這麼窩囊,但他有個厲害的丈人。有次他和趙雪麗吵架,差點沒被他那有錢有勢的丈人給廢了,有時候蔣平真想和這女人離婚算了,但一想到老丈人的手段,蔣平就不寒而慄。他知道自己是什麼料,也知道離開趙雪麗到時過得估計連狗也不如,於是這麼些年便隱忍了下來。
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想起這麼多東西,蔣平搖了搖頭,把還剩半截的煙按滅在桌上,敲門聲就在這個時候響起。
“誰啊?”心頭正煩的他沒好氣叫道。
可門外沒人迴應,只有單調的、機械的敲門聲繼續響着。
“啞巴呢?”蔣平邊開門,邊說道。
大門打開,門外走廊安靜得厲害,連個鬼影也沒有。蔣平一呆,下意識要關門,卻發現門外地板上安靜地放着一雙紅色高跟鞋。
蔣平立時臉都綠了。
它回來了!
這個聲音在他腦海裡無限擴大,眼前火光閃爍,蔣平只見那地板上的紅色高跟鞋竟然自己燃燒了起來,一如當年那熾熱的火光。
呯!他用力把門關上,心臟跳得快頂到嗓門。浴室裡的趙雪麗不明狀況,人在裡面大聲叫道:“想死啊,那麼用力關門,嚇了我一跳。”
蔣平卻沒空理會她,他咆哮着趴到門邊,眼睛湊到貓眼,想看那鞋子還在不。
佈滿血絲,內發紅光的腥紅眼珠同時出現在貓眼中。他和它,隔着一扇門便這麼對望着。
蔣平想叫,但從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卻像被割斷喉嚨的雞,只發出低低的嗚聲。
敲門聲又響起,同時,那把在大堂洗手間中出現過的陰柔聲音在門外問道:“裡面有人嗎?”
捂着嘴巴,蔣平倒退進房間內。
它找來了,它找來了!看着單薄的房門,蔣平相信它會進來的,因爲,它是來找他的!
大概響了七八下,敲門聲突然停止了,只有浴室裡的水聲在繼續響起。蔣平目不轉睛地盯着房門,生怕下一刻它會突然打開。但房門紋絲不動,彷彿一切只是蔣平的幻覺。
可在這時,房門的把手自己轉動了起來。要知道酒店的電子鎖,如果沒有電子卡的話外人是打不開房門。可現在房間的電子卡正插在取電槽上,但房門卻在自己打開。蔣平一看,差點魂飛魄散。他大叫一聲,自欺欺人地躲進牀上被窩裡。
被子提供給蔣平虛假的安全感,他還依稀聽到老婆又在責罵他。可在趙雪亮的聲音裡,又夾雜着另一種聲響。
咯-咯-咯—
那是高跟鞋踩着地板的聲音,它進來了!
蔣平這念頭方生,被子外便響起陰陰的叫聲:“有人在嗎?有人在嗎?”
雖然看不到被外的情景,但蔣平知道它在遊蕩着,搜索着。他恨酒店的房間太小,小得所有東西幾乎一目瞭然。像現在,他只能躲在被子裡發抖,並像個白癡般祈禱它不要找到自己。
房間的溫度有些下降,蔣平感覺得到房間裡多了一股冰冷的氣息。那股氣息遊離不定,他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突然,被子像被拉了下,蔣平差點沒尖叫起來。他拼命讓自己冷靜,可胸口卻似堵了塊大石,緊張得喘不過氣。
嘻嘻—
輕輕的笑聲像是在耳邊響起,蔣平恐懼轉頭,清楚地看到一雙紅光浮現的眼睛。
兩者之間的距離,近得連根髮絲也插足不下。
“找到你了……”
陰柔的聲音在被子裡響起,下一刻,牀上谷起的被子突然迅速地塌下。
幾分鐘後,包着浴袍的趙雪麗從浴室裡出來。她奇怪地看着空無一人的房間,奇道:“那傢伙跑哪去了?”
夜已深,她有些困了,也不想等自己丈夫回來。趙雪亮和衣躺到牀上,拉過被子一蓋便漸漸睡去。她卻沒有留意,在她旁邊的牀上,有着一個淺淺的人印。
翌日清晨,店主Kan給大家準備了清淡卻豐盛的早餐。安澤南來到大堂的時候,Kan和蔦蔦正把剛新鮮出爐的法式麪包擺上餐桌。見到安澤南,金髮男子友好地打了聲招呼:“怎麼樣,昨天晚上還睡得好吧。”
安澤南微笑點頭,其實昨晚他睡得並不太好。房間的製冷系統估計出毛病了,他早上醒來,發現自己熱得冒汗,直到衝了個冷水澡才爽快了些。
他起得很早,這和平時的作息習慣不無關係。但有人卻比他起得更早,那名叫萼的女生已經一早坐在大堂舒適的沙發上。和平時一樣,萼拿着自己的人偶在自言自語。安澤南覺得有趣,走到她旁邊坐下。
“萼小姐似乎很喜歡布偶呢。”安澤南淡淡說道。
萼擡起頭,那雙永遠水霧滿布的大眼睛看向安澤南,然後委婉可人的說道:“你不覺得布偶比人可愛得多嗎,至少它們不會說謊。”
說完她轉過頭,儘管沒再和布偶說話,卻也似乎不想和安澤南交流。
安澤南碰了一鼻子灰,只能苦笑,暗道這女生內心封閉得厲害。
腳步聲陸續響起,包括龔倩在內,渡假團的人相繼走進大堂,在Kan的熱情招呼下坐到了餐桌旁。安澤南站起,對萼說道:“你不吃早餐?”
萼搖了搖頭:“我不餓。”
安澤南開始有點同意龔倩的看法,這個女孩真是古怪得厲害。如果說她內向,她卻又參加渡假團這種團體活動。而看她的樣子,又分明和外內這種性格拉不上關係。
他坐到龔倩的身邊,後者還一臉睡眼惺鬆的模樣。
“你們有沒看到我老公?”席間,趙雪麗問道。
安澤南這才發現,那叫蔣平的男人並無在場。其它人問怎麼回事,趙雪麗稱蔣平一夜未歸,她雖視丈夫如奴隸,但卻還不至於一點關心也沒有。
店主Kan笑稱蔣平這麼大一個人,應該不會出什麼事,並答應等會他到島上四處找找。
安澤南想起昨晚蔣平驚慌失措的模樣,心頭掠過不舒服的感覺。而直到中午,Kan幾乎在小島上找了一遍,卻依然不見蔣平身影,就彷彿這個人一夜之間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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