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安澤南和龔倩開車先回準南市,至於二叔慶元則表示處理完手頭事務再來準南市與他們會合。由於龍淵派出姬夏末和戰無極這兩個年青高手前來助陣,有他們保護二叔慶元,安澤南倒不怕有什麼意外,便與龔倩先行離去。
回到特事組辦公大院時已是中午,剛好碰到唐柯白蘭幾人在大院中,龔倩便叫上他們一起到市內餐館用餐。然而一路上,安澤南沉默不語,像是在想些什麼。直到吃飯的時候,龔倩暗地裡問他,他卻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但龔倩知道他有些事在瞞着自己。
扒了幾口飯便說自己飽了,安澤南突然問龔倩要阿杰的手機號碼。龔倩大感奇怪,卻還是把號碼給了他,安澤南又跑到餐館外打了通電話後纔再回來。
“怎麼突然想起要阿杰的電話?”龔倩是藏不住事的主,當下問道。
安澤南微笑說道:“沒什麼,說起來挺久沒見到阿杰了。雖說他已經辭職,但畢竟同事一場,我看看他什麼時候有空聚一聚呢。”
“哦,那他有說何時有空沒?”龔倩又問。
“好像最近他都挺忙的,他說有空再打電話給我。”安澤南如是答道。
關於阿杰的話題自此而止,用完餐,幾人回到特事組。安澤南向大小姐告了個假,說要回學校看看。旁邊的白蘭聽罷還正經八百對安澤南說,最近他連續缺席,再不回去報個告搞不好會給學校開除了。
龔倩可不想安澤南連個畢業證書也撈不到,當下連忙放人。
可她卻不知道,安澤南壓根沒回學校。
準南市闌滄港口17號碼頭,安澤南站在碼頭處,看着腳下海浪一個接一個拍打在岸邊,濺起大蓬白沫。
“我以爲老朋友見面,至少應該找個安靜的地方喝茶聊天,卻不想澤南你約我來碼頭,這裡可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身後響起阿杰的聲音,安澤南迴過頭,這眼鏡男仍然是白衫衣和黑西褲的萬年搭裝扮。只是阿杰臉上的鏡片反射着港口的陽光,讓他的臉龐生出模糊之感。
安澤南笑道:“這裡雖不是什麼好地方,但勝在人少,適合說些交心的話。”
“哦,我以爲和澤南只有同袍之情,卻沒想過咱們已經熟悉到可以說交心話的程度。”阿杰淡淡笑道。
安澤南朝他坐了過去,邊走邊道:“阿杰說笑了,回想起來,我們打從南椰島一行便相識。在島上你又幫了我們不少,再到後來共事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又怎麼會只是同袍之情呢。”
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阿杰曬道:“澤南有什麼事便說吧,不用在這兜圈子套交情。若真當本人是朋友,便不會約我到碼頭聊天不是?”
“好,快人快語,那我就直說吧。”安澤南臉色一冷:“你打算瞞到什麼時候,阿杰。或者該稱你爲司馬傑?”
阿杰臉上露出愕然之色,然後說道:“你在說什麼,什麼司馬傑。”
安澤南剛要出言揭破,阿杰卻突然一笑,說道:“接下來你是否要說,你還想狡辯云云?好吧,不用試探我了澤南,我是司馬家後人。但不叫司馬傑,請記住,我真正的名字是……司馬肅傑!”
“真個是你?”安澤南瞳孔猛然一縮,他之前聽完二叔之言後,得出司馬後人就潛伏在自己圈子中的結論。而思來想去,只有一個阿杰符合種種條件。
首先,這個之前化名爲James的男子和他們在南椰島相遇。而在這小島上,安澤南爲擅使狂沙刀的高手兩度襲擊。當時安澤南便懷疑這神秘高手混跡在島上人羣裡,可當時他在周圍的人當中感應不到靈力的波動,便打消了這個疑慮。
現在想來,若當時他知道這神秘高手出身司馬家,便不會如此輕率地放棄追查。皆因司馬家的一切能力來自於鏡鬼,可說沒召喚出鏡鬼的時候,司馬家與常人並無二致。
其次,之後阿杰便加入了特事組,當時他擺明是爲了龔倩而來。不得不說這是個高明的幌子,像龔倩這麼優秀的女子確實沒多少男人肯輕易放過。所以阿杰的加入便顯得合乎情理,至乎最後安澤南和龔倩走到一起,他求愛無望便辭職離去,亦在情理之中。
然而在這段時間裡,他卻是最瞭解安澤南行蹤的人。特別是他最後離去時,前一天辭職,第二天安澤南就在機場裡遇襲,在時間上來得無比巧合。重要的是,機場被襲時安澤南生出的熟悉感讓他心中起疑,直到那天聽二叔慶元說起四大閥昔日恩怨,結合之前種種,他始把目標鎖定在阿杰的身上。
因爲他是符合大部分條件的人!
所以今天他本想把阿杰約出來試探一番,卻不想這司馬後人竟大方承認。
“別這麼看着我,我並不上大方的人。如果有必要,我會好好演一場戲繼續拖延下去。只是現在,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司馬肅傑攤手笑道,神情輕鬆自然。
安澤南咬牙問道:“你承認最好,那麼我問你,之前你不是一直想殺我。那就衝我來好了,爲什麼又要對我四叔下手!”
司馬肅傑收起笑容,冷冷地看着安澤南說:“你這個問題太幼稚了。想殺你不錯,但我的目標並不是只有你,只有剷除安、姬、龐三大家,才能消彌我們四家世仇之恨。殺你四叔算得了什麼,如果有需要,我會殺光你安家每一個人。若你只會學那婦人般計較於一人一事上,那你連做我的對手都不配,就更別說魔主司離了。”
安澤南聽罷,拳頭抓緊,放鬆。如此重複三遍後,他整個人完全放鬆了下來。
“你說得對,無論當年事情的真相爲何,但四大家的仇怨已經結下卻是不爭的事實。我想你大概也沒有想要化解的意思,很抱歉,我也不是什麼聖人。像這種千年恩怨也化解不來,既然你我兩家間是死傷難免的格局。那我……只能在這裡殺了你!”安澤南平靜說道。
司馬肅傑看着他片刻,突然鼓起掌來:“很不錯的眼神,清澈,卻有最純粹的殺機。這樣就對了安澤南,只要認清了方向的目的,然後放手去幹便是。千萬不要被自己的情緒所左右,那樣你永遠無法進軍天人至境。不過很可惜,現在還不是我們交手的時候。”
安澤南臉色平靜,波瀾不起,淡淡說道:“你以爲我會放任你離開嗎?”
“當然不會?”司馬肅傑笑道:“只不過我有貴人相助,算算時間,她應該到了。”
“誰?”安澤南意外問。
司馬肅傑未答,龔倩的聲音卻在遠處響起:“你們兩個怎麼約在這個地方聚會。安澤南,你竟然誆本小姐說要回學校報道,說,要我怎麼罰你!”
殺機立消,安澤南搖頭苦笑:“肅傑兄端得好算計,不過你要敢動小倩一根頭髮,我保證會十倍百倍奉還,不知肅傑兄可信?”
司馬肅傑像老朋友般搭上安澤南的肩膀道:“你放心吧,今天無論時間和地點都不對,就算你逼我也是不會出手的。”
安澤南知道有龔倩在場,這場架無論如何也打不成。他可以不顧一切,甚至拼着無法挑戰司離也要留下司馬肅傑。但他卻不能不顧及龔倩,她是他唯一的破綻。
司馬肅傑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把龔倩也約了來。
兩人間的對話皆壓低了聲音,龔倩並不知道他們說什麼,立時不依。打過招呼後,司馬肅傑稱自己有事先走,待他離去,安澤南臉上笑容一斂,正色對龔倩道出阿杰真正的身份。
龔倩櫻脣半張,以手掩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麼也沒想到,在自己的身邊竟然潛伏着如此可怕的人物。
看着遠去的司馬後人,安澤南只覺肩上的擔子又重了些。如果說司離是令人仰止的高山,那麼司山肅傑便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霧。直到現在爲止,安澤南連這人功夫的深淺還摸不透,如此對手,哪能不教他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