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可蕊的屍體火化之後,第二天便爲唐柯帶回了準南市。
把火煞被奪一事報上龍淵後,安澤南偕同龔倩早回到準南。白蘭休養數天,已是完全康復。這天,三人正在特事組裡處理着最近的案件。龔倩卻突然接到唐柯的電話,聲稱已然回來。
三人自是喜出望外,但在車站看到唐柯和谷小爍時,卻發現他們臉現悲色。唐柯的手上,更赫然捧着一個骨灰盒。
細問之下,始知劉可蕊身死之事。得聞她的死訊,三人之前的高興心情早飛到九宵雲外。
準南市靖山墓場。
唐柯用龔倩之前給他的錢,給劉可蕊買了一方墓地,將她的骨灰葬於其中。
是日,特事處全員到齊。衆人身穿黑服,一一爲劉可蕊獻上鮮花等物。其間,白蘭雙眼哭得紅腫,反而是唐柯在旁邊勸她別哭。
而祭拜劉可蕊的工作由唐柯一手操辦,看着他把一沓沓冥幣燒化的神情,就如同一個緬懷着妻子的丈夫。
谷小爍看在眼中,輕輕一嘆。
“你就是小爍?”安澤南還是首次見到這魔工少女,之前他便聽龔倩提起,如今見着了真人,也覺這女孩着實可愛。
而看這幾天她常伴唐柯左右,看來她已經代替了劉可蕊的位置。有谷小爍陪着唐柯,安澤南也放心不少。
兩人都是初次見面,谷小爍見着這魔主欽點的年青高手,也不由細細打量。
她見安澤南身形挺拔,如同高峰松柏,自有一番傲骨天成。但細看他的雙眼,卻又發現其中恬靜溫柔,彷彿一面不波的大湖。他無論一動一靜皆有獨特氣質,在安澤南的身上,谷小爍彷彿可以想像司離年輕時的模樣。
“小爍?”
安澤南再叫,谷小爍纔回過神來,尷尬笑道:“澤南你好,有什麼事嗎?”
“我們借一步說話。”安澤南看唐柯在旁,不想驚擾,便邀請谷小爍來到墓場一邊,問道:“我聽你們之前所言,小爍當是和魔門相處過一段日子。所以想冒昧問上一句,不知道小爍可知司離搶奪五煞用意何在?”
“這個…….”
“若你有難言之隱,便就此作罷。”安澤南微笑道。
谷小爍連忙說:“那倒不是,只是小爍確實不知道魔門究竟有何打算。我只知道,封印五煞的道具是由我師魔工區傲提供,老師可能知道一些,但他卻未曾向我提起。幫不了澤南,真是抱歉。”
“不,不。”安澤南忙道:“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
他又看向唐柯,說道:“小唐心裡應該很痛苦吧,小爍你要多陪陪他,或許他會好過一些。”
谷小爍卻低下頭,輕聲說道:“說起來是我害了可蕊,要不是我自作主張把她帶出來,或許她就不用死。現在,我也不知道唐柯他會不會恨我。這幾天來,他可是從沒對我說過一句話。”
說完,谷小爍露出苦笑。笑容雖然苦澀,但她卻決定無論唐柯怎麼對她,她都要留在他的身邊。這是她對劉可蕊的承諾,她要替那死去的女子陪着唐柯走完接下來的人生。
“不,如果說恨的話。他應該更恨我,畢竟,是我把他們帶入到這個不屬於普通人的世界裡。”安澤南搖頭輕嘆,轉身朝唐柯走去:“讓我和他說幾句話吧。”
唐柯把冥紙燒完,又來到劉可蕊的墳前。看着墓碑上那張相片中年輕的臉孔,他便覺得心如刀割。可再怎麼心痛,卻也挽回不了劉可蕊已死的事實。
他回想起昔日和女友共渡的時光,那時候覺得平淡無奇的日子,現在回想起來卻是百般滋味在心頭。
突然,肩頭被人輕輕一拍。唐柯擡頭,卻見安澤南陪他坐下。
“唐柯,我欠你和可蕊一個道歉。”安澤南坦然說道:“若非當時我說動你加入特事組,或許今天你和可蕊將過着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唐柯卻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看着劉可蕊的墓碑。
安澤南心中暗歎,繼續說道:“如果你要恨的話,那就恨我吧,是我不好,但請你不要恨小爍好嗎?雖然我和她接觸不深,可她看着你的時候,眼神裡滿是關心的神色。無論她是什麼人,做過什麼,至少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她是愛你的。所以,不要恨她。”
“澤南多慮了。”唐柯嘆了品氣,擡頭看着天空浮雲,緩緩說道:“我不恨你,更加不會恨小爍。因爲,你們都沒有做錯什麼。當日我和可蕊受鑿齒襲擊,如果不是澤南出手相救,我們能不能活到今日還是個未知數。而之後,鑿齒食我之血而受伏,那已經註定我將走上今天這條道路。即使沒有加入特事組,我也不會再過平凡人的日子。所以澤南,你並沒有做錯什麼。錯的是魔門,如果我要恨,也會恨他們。你們放心,我不會繼續意志消沉下去。相反,我還要積極地繼續變強,直到可以爲可蕊報仇。”
他站了起來,露出久違的笑臉道:“我知道,可蕊也不希望看到我頹廢的模樣。無論怎麼樣,我不會再讓她失望了。至於小爍…….”
“我知道她對我好,可蕊走前也讓我們在一起。但很抱歉,暫時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調整和她之間相處的態度。總之,順其自然吧。”唐柯伸了個懶腰,說道:“這幾天我都沒好好睡過,就不和你們吃飯了,我先走羅。”
說罷,他獨自走下墓場石階。
谷小爍來到安澤南身邊,問道:“唐柯他……”
安澤南站了起來,笑道:“放心吧,他沒有恨你。只是,他需要時間去適應少了可蕊,而多了你的日子。我相信,再過一段時間,他會接受你的。”
“真的?那就太好了。”谷小爍雙眼發亮,這活潑的女孩終於重新有了笑容。
安澤南轉頭看向身後的墓碑,心道:如此一來,你也會安心吧?
不知是否幻覺,安澤南卻見那碑上相片裡的劉可蕊,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時間一天天地過去,在距離司離決戰還有一個月的時間裡,安澤南再不精修,每天就陪着龔倩處理案件,要不就逛街吃飯。彷彿回到了從前那平淡的日子,就這樣,時間來到了九月中旬。距離決戰日,只餘一天!
夜,月朗風清。
“怎麼,睡不着?”
龔倩寓所的陽臺上,安澤南正饒有興趣地數着星星,身後卻響起大小姐的聲音。
他回過頭,今晚龔倩只着一襲真絲睡裙。睡裙緊貼着龔倩的身體,露出她凹凸有致的動人身材。此等美景,就連安澤南也看得不由喉頭髮熱,當下笑道:“大小姐爲何如此便宜小弟,竟讓我飽覽秀色。”
龔倩笑着雙手勾在他的脖子上道:“聽你這麼說,好像我平時挺難看似的。”
“哪有,我可沒這麼說,不許冤枉我。”安澤南舉手作委屈狀。
兩人互看一眼,然後大笑起來。
笑罷,龔倩咬着嘴脣輕聲道:“那你,想不想看我更動人的一面?”
“什麼?”安澤南不知道她葫蘆裡賣什麼藥,不由愣道。
“呆子。”龔倩笑罵,放開安澤南。她退入房間裡,伸手關上了燈。
房間立時昏暗下來,只有月光從陽臺灑入。月色下,龔倩輕輕拉開睡裙的拉鍊,立時,睡裙全然掉到了地上,而一付完美的動人身體,呈現在了安澤南的眼中。
安澤南大吃一驚,叫道:“你這是幹什麼,快把衣服穿上。”
龔倩笑罵道:“所以說你是個笨蛋,美色當前,竟然叫人家穿衣服。”
她伸手朝安澤南勾手道:“笨蛋,快進來,難道你想讓別人看我的身體不成。”
安澤南臉紅耳赤,卻不得不跑進房間,隨手把陽臺的落地窗關上,再拉上窗簾始放下心來。卻不料黑暗中香玉滿懷,龔倩把他摟得緊實,再重重一壓,兩人頓時朝大牀上倒上。
趴在安澤南的身上,龔倩吹氣如蘭道:“澤南,難道你不想要我嗎?”
安澤南苦笑道:“你是否對我明天的決戰沒信心,所以…….”
“不。”龔倩打斷他的話:“你想錯了。我並非對你沒信心,本小姐我主動投懷送抱,只是提前給予澤南的明日戰勝歸來的獎勵罷了。怎麼,澤南你不敢接受麼,還是…….不能?”
說完,龔倩自己咯咯笑起來。
安澤南假裝大怒道:“誰不能了,今天是你自己送上門,可別怪我把你整個吃掉。”
他把龔倩扳下來,壓至身下,又拉過被單蓋住兩人身體。黑暗中,龔倩低聲說道:“澤南,吻我!”
於是,黑暗的房間裡,溫度不斷升高。牀上,兩具身體緊緊貼緊了對方,感受着彼此的心跳,還有滿溢在心間那無限的愛意。
被子中,安澤南輕輕吻在龔倩的脣上。接着是頸間、胸前直到小腹。龔倩如同八爪魚般將他緊緊抱住,安澤南只覺小腹一陣火熱,喘息中把身下玉人壓在牀上,然後兩人融爲一體。
那破體而入的痛楚中,龔倩“啊”的一聲,把安澤南抱得更緊。同時心中狂叫:澤南,對不起。我騙了你,明天是一個未知數,我真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一個世界,那個世界中有沒有你。所以我只能緊緊捉住現在,不要讓我們留下任何遺憾。
至少在這一刻,沒人能夠把我們分開!
龔倩心中大叫,同時在苦痛上登上的極樂的高峰。她淚流滿面,卻抱緊安澤南不讓他看到自己這付模樣。趴在安澤南的耳邊,她輕輕說道:“我愛你,澤南。”
在狂風暴雨之後,安澤南手掌輕輕撫摸着龔倩的粉背。後者發出舒服的呢喃,同時說道:“明天你可別叫醒我,我要一覺睡到下午。所以到時候…….你記得走得輕點……”
安澤南眼中涌出柔光,輕輕抱緊龔倩,在她的耳邊淡淡說道:“知道了。”
就在龔倩寓所對面的一棟大樓上,碎蝶默默地看着那拉上了窗簾的房間。如此注視良久後,這來自地獄的女子轉過身,身形一晃,香蹤立失。
而另一處院落的天台,金樸熙負手而立,同樣仰望着天上明月。
身後微響傳來,金樸熙頭也不回,開聲問道:“師叔找我有事?”
羅藝暗暗心驚,只不過一個月的時間,金樸熙似又有精進。如今對於這個後輩,羅藝越來越不敢小看她。便如此刻,他看着金樸熙的背影,卻分明看到了蕭厲的身影。
頓時,他明白金樸熙已經成爲另一個蕭厲,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只是見樸熙還不入睡,過來問問,明日的決戰,你是否……”
“明天我哪也不去了。”金樸熙打斷羅藝的話,斬釘截鐵的語氣不容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明天可是個大日子,雖然龍淵已經早早封鎖雲丘無名峰,只讓相關人等進入。但我們若要觀戰……”
羅藝尚想勸道,卻見金樸熙豎起手臂,顯然要他別再說下去。
無奈之下,羅藝只得告退,心中把金樸熙暗罵數遍。
“我爲什麼要去……”金樸熙看着天上明月,自嘲般說道:“相見爭如不見,澤南,你說是吧…….”
風吹過天台,如同天地的嘆息。
這一夜,有太多的人無法安然入睡。但時間是公平的事物,並不會因爲誰而停留,所以月降日升,東方的天空,漸漸露出一抹晨光。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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