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柯望向窗外,血紅的大火球緩慢地沉入西邊的地平線。但夕陽的餘輝,卻把天空的雲映照得如血豔紅,讓唐柯看了有些不舒服。
“……總之,雖然學校已經封鎖起來,但我們的生活不會有任何改變。請大家安心學習,如果發現自己背後有奇怪的圖案,請到醫務室檢查。以上,是學校最新的通知,請大家嚴格執行。”
班長劉可蕊一口氣唸完剛派發到各班級的學校通知,她一講完,底下立刻議論紛紛。
“這算什麼,封鎖學校,限制我們的人身自由,還說生活沒有改變,學校當我們是三歲孩子嗎?”一個高大的男生站起來,衝劉可蕊說道。
這名叫張少風的男生是學校藍球隊的隊員,班上粉絲不少,他這一帶頭,超過半數的同學紛紛附合。
張可蕊連打幾個“安靜”的手勢,卻壓不住衆人的叫囂聲。班長柳眉一橫,一掌拍在講臺上。
碰一聲響後,終於把同學的聲音壓下。
“你們也老大不少了,拜託成熟點可以嗎?用你們的腦子好好想想,這通知雖然是學校發下來的,但卻是來自市裡的意思。防疫局懷疑一種沒有被發現的高危性病毒在我們學校裡蔓延,所以實施了封鎖令,目的是爲了不讓病毒擴展到校外。我問你們,難道你們願意把病毒帶出去,然後傳染給自己的家人才高興嗎?”劉可蕊大聲道:“既然不幸已經發生在我們身上,怨天尤人也沒有用,還不如積極配合防疫局的工作,早日解除封鎖,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別看劉可蕊是個女生,但卻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孩子。這一發起飆來,班長的氣勢油然而生,連張少風這人高馬大的男生也被她的氣勢壓得說不好話來。
啪啪啪—
鼓掌聲響了起來,劉可蕊看過去,卻是唐柯在爲她鼓掌。
張少風拿劉可蕊沒辦法,這時唐柯的掌聲聽起來格外諷刺,不由對他怒眼而視。
唐柯卻絲毫沒把張少風放在眼中,儘管藍球隊員的體格比他強壯得多,但說到打架,他還沒怕過什麼人。
最終,今天的最後一節課在不愉快的氣氛中結束。隨着下課鈴響起,學生們三五成羣朝食堂的方向走。
草草吃過一頓晚飯,天已經黑了,唐柯陪劉可蕊走在前往女生宿舍的路上。
說起來,劉可蕊是班長,成績一向名列前茅;而唐柯成績儘管不至於墊底,但在別人眼中卻是個不良學生。這南轅北轍的兩人,卻大跌衆人眼球,竟然是對無話不說的好友。
唐柯家境不好,從小獨立,其父早亡,只餘一母。很小的時候,唐柯因爲沒有父親備受同學欺凌,但他卻用一雙稚嫩的拳頭讓那些欺負他的同學都乖乖閉上嘴巴。雖然他變成同學眼中的壞學生,但唐柯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什麼。
他很早就意識到這是個人吃人的社會,人家對你狠,你就要狠上十倍,否則怎麼生存。
從小養成的野性子讓唐柯沒有一個真正說得上話的朋友,直到大學,他認識了劉可蕊。
初識劉可蕊,在唐柯看來,這班長就一嬌滴滴的美女。但有次唐柯在校外遇到了麻煩,剛讀大學的他不小心得罪了學校的二年級生,那人本來要教訓唐柯反而被他揍慘。幾天後,那名學生在外頭糾集了幾個流氓羣毆唐柯,剛巧劉可蕊經過。這班長大出唐柯意料,沒有撤腿就跑,反而幫他報警,並警告那二年級生要向學校舉報他校外鬥毆。
通過這件事,唐柯和劉可蕊一來二去的便成爲了朋友。
在劉可蕊的勸說下,唐柯的野性子收斂了不少,也漸漸把重心放到了學習上。而劉可蕊當班長這兩年,唐柯一直無條件支持,兩人因而培養出真摯的友情來。
這回路過田徑場,劉可蕊突然停下腳步,然後轉身朝田徑場走。
“大小姐,田徑場已經關門了。”唐柯在後頭喊,人卻跟了上去。
劉可蕊沒理會他,來到鐵門前,三兩下利索地爬上去,再漂亮的一躍到地面。接着,才隔着一道門說:“別說得自己像遵紀守法的好學生,快滾進來吧。”
唐柯搖了搖頭,有時候劉可蕊就像個野丫頭,不過她總是把這一面掩飾得很好,連她男朋友也不知道她會幹這種出格的事。做爲頭號死黨,唐柯可是知道劉可蕊許多不爲人知的小秘密,就像眼前這狀況。
“哥已經修心養性很久了,早把自己當好學生了,你要不提起,我倒真的忘了。”
沒有任何難度地翻過大鐵門,唐柯漫不經心地說。
“少貧了,陪我走走。“
看着劉可蕊的背影,唐柯知道她有心事。因爲每逢劉可蕊心情不好,就會拉自己來田徑場坐坐,看看星星,說說心事。
田徑場裡一個人影也沒有,兩人安靜地坐在看臺上。劉可蕊擡頭看着星空,說道:“唐柯,告訴我。男生是不是都是貪心的生物,有一而想得二?”
唐柯一聽,慵懶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李鬱在哪裡,我突然想揍人了。”
唐柯不是笨蛋,一聽便知道劉可蕊言下之意。半年前,學校的花花公子李鬱追求劉可蕊。雖然唐柯並不贊成劉可蕊和這樣的傢伙在一起,但劉可蕊最終卻答應了李鬱的交往,於是唐柯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如果李鬱敢負她,唐柯發誓一定不會輕饒那花花公子。沒人可以欺負他的死黨,就算李鬱有個當警察局長的老爸也不行!
“我也想知道他在哪裡,已經三天了,他沒有聯繫我。”劉可蕊低下頭,輕輕一笑:“是我太自負了,阿柯。我以爲我能夠改變李鬱,到頭來卻發現,對他來說我也只是個玩具。”
唐柯看着劉可蕊的笑容,心中一顫。他低下頭,用冷冷的語氣道:“他會爲自己這種無聊的想法付出代價。”
“算了。”劉可蕊拍拍唐柯的手:“我可不想你因爲那種人而有什麼事。他當我是繡花枕頭,無知女生,什麼事也不知道。其實我早就知道最近他和馬依依勾搭在一起,也罷,讓我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以後我會用我自己的方法教訓他。”
“不錯,那種男生根本不值得你愛他。”唐柯擡起頭,盯着劉可蕊的眼神突然變得灼熱起來。
其實他自己心裡清楚,儘管他把劉可蕊當死黨,但早在那次羣毆事件後,他已經喜歡這個敢作敢爲的女生。初時唐柯並不明白自己這種情感,直到劉可蕊答應李鬱的追求,他痛苦地大醉一場,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喜歡上這個美麗的死黨。
現在劉可蕊言下之意大有和李鬱分手,唐柯一顆心頓時熱了起來。
劉可蕊不敢直視唐柯的眼睛,她哪會不知道這好朋友的想法。事實上,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得知唐柯因爲自己和李鬱交往而喝醉了酒,便隱隱猜到這死黨對自己的心意。
但那時她已經是李鬱的女朋友,只能對唐柯這份心意在心中說聲“抱歉”。然而大半年下來,自己和李鬱之間的矛盾不斷,反而是唐柯一直在身邊支持她,幫助她。兩相比較,如果不知道哪個更好,那她劉可蕊就是笨蛋。
而直到最近得知李鬱和學校出了名的交際花馬依依有染,劉可蕊當真對這個花花公子死了心,並決定找李鬱分手。
可李鬱已經三天沒有看到人,也不知道他跑哪裡鬼混去,再加上今天學校封鎖,心情大壞的劉可蕊纔會抓着唐柯來田徑場散心。
這回看唐柯的樣子似要對自己表白,劉可蕊一顆心莫名其妙的狂跳起來。
唐柯看月光下劉可蕊雙頰飛紅,美麗不可方物,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頓時鼓起勇氣,就要對劉可蕊告白。
突然,彷彿野狗的低哮聲傳入唐柯耳中。唐柯一愣,朝聲音來源處看去,但看到的卻是一排排座椅。
“怎麼了?”劉可蕊立覺有異,連忙問道。
唐柯迷茫地搖了搖頭:“剛纔好像聽見了狗叫聲,估計是我的錯覺。”
劉可蕊笑道:“絕對是,學校裡又哪來的狗呢……咦?”
她擡頭看着唐柯,眼晴剛好看向天空。突然,皎潔的月色一暗,有高大的人形陰影在天上出現,擋下了月光。
風聲忽起,唐柯警覺朝天上看去。卻見黑影一掃,他還搞不清狀況,就給一股大力抽飛,直拋後三米,最後撞上一排座椅摔了下來。忍着身體快要散架似的疼痛,唐柯爬了起來,只見月光之下,一隻人形狼首的怪物站在劉可蕊的旁邊。
野狗似的低聲咆哮,就從這怪物的嘴裡發出。
鑿齒,再次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