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門關,傳說陰世與陽間的交界處。在民俗傳說中,便有陰曆七月十四,鬼門關開的傳聞。
凡人只當鬼門關是迷信傳說,但事實上,鬼門關是存在的,只不過它的存在縹緲難尋,但也會有活人偶入鬼門關,以致在人間失蹤的事例發生。
嚴格來說,鬼門關就是陰陽兩個世界的傳送點。所謂的七月十四鬼節,卻是一年之中人間陰氣最盛之機。在這特殊的一天裡,鬼門關受陰氣影響會在現世現身。而這天也是遊蕩在人間那些孤魂野鬼利用鬼門關重入輪迴的機會。
古時天地靈氣充盈,普通人中不少擁有陰陽眼的異能。所以在這一天,他們會看到百鬼遊蕩的駭人場面,於是鬼節亦由此而來。
七月十四,鬼門關現。儘管這天是孤魂們重新投胎的機會,但冥府黃泉可不是慈善機構,自然由不得衆鬼亂來。所以鬼門關自古以來便有強橫守衛,至於守護鬼門關的是陰兵亦或冥將,便無人得知。
安澤南也沒有想到,原來四惡獸之一的混沌,竟然會是鬼門關的守護者。
而蕭厲引混沌離開鬼門關,自然打的是這連接陰陽兩界的傳送點主意。
“老夫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查到這混沌是鬼門守護。而身爲四惡獸,但靈智未開,混沌也和其它妖獸一般會受煞氣所感。只不過要吸引混沌這種級數的妖獸,普通的煞氣在它眼中可完全不夠看。”蕭厲悠悠道來,卻一點也不提引開混沌這鬼門守護的用意,目的自然是讓安澤南猜不透他想幹什麼。
安澤南把精神從鬼門關一事上移開,蕭厲想幹什麼,還是等姬夏末所代表的龍淵去頭痛好了。現在更重要的是,蕭厲以混沌氣息爲餌把他引至此地,分明是針對他的佈局。
兩次擊殺未果,安澤南知道這補天派主已對自己動了真正殺機。
“所以老前輩製造了‘冥煞’。”安澤南一語道破。
既然知道蕭厲的目的是爲了引來混沌,那比普通煞氣更高一級的自然便是“冥煞”。
《黃泉錄》中有載:冥煞者,爲天下至陰至毒之物。人若沾之,立化鬼靈,神智全失,永墮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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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見,冥煞有多麼可怕。普通煞氣已可令人致死,這冥煞更加霸道,直接把生人轉成厲鬼,並神智全失,永不得再入輪迴轉世。
而冥煞的製造方法更是詭異莫名,首先需要普通的煞氣,爾後再尋一人鼎。人鼎的要求極爲嚴格,他或她必須是和煞氣產生者有莫大的關係。之後,將煞氣引入人鼎之中,再由人鼎散播煞氣以奪人性命。因人鼎而死之人,身上煞氣會混合死者的怨恨迴流至人鼎內,不斷結合變異,最終人鼎會因爲身上煞氣日盛而亡。
而在這個過程中,人鼎將會生不如死。這份痛苦更是煞氣的催化劑。當人鼎死亡,那一刻巨大的怨恨和不甘將令鼎內煞氣完全轉化成冥煞,至此冥煞才大功告成。
而成型後的冥煞,會繼續停留在人鼎的屍體內,這也是蕭厲要取得呂憶文屍體的目的。
“單從你知道冥煞這一點,便知道你已經清楚了事件事的大概輪廓。多餘的話我不細述,總之人鼎難求,老夫尋覓多年,才物色到凌雪和呂憶文這兩人,最終成就了這至陰至毒的冥煞。”蕭厲感嘆道:“本來老夫還打算以普通煞氣引來其它妖獸,等這些傢伙吞噬了煞氣再加以擊殺,加入妖獸怨意的冥煞將會變得更加完美。可惜鑿齒爲人所伏,鉤蛇又被鑿齒所殺,沒有特殊的方法,怨意無法迴流至人鼎。可惜啊,可惜。”
安澤南冷哼道:“前輩爲了這冥煞,可說是處心積慮。爲此事犧牲的人不在少數吧,凌雪和呂憶文不說,這古卓義應該也成了前因掌下游魂。只是我沒想到,以前輩補天派主的赫赫威名,卻連一個紋身的老人家也不放過。”
被安澤南當面譴責,蕭厲臉色不變,反而微笑道:“生生死死,本是生命無法避免的歷程。安氏後人,若連生死這一關也沒看透的話,那就叫老夫太過失望了。再說回來,我既要冒充那姓古的老頭,自然容不得他留在世上。但我補天一派又豈是嗜殺之輩。若非後來你們介入調查,我根本不想要那凌老人的性命。說到底,我補天派只看大局。只要對大局不利,別說一個,就算十人百人,老夫也照殺不誤。”
“如果晚上片刻,我便不會從凌老嘴中知道前輩的身份。可知天網恢恢,即使以老前輩的算無遺策,也無法計算出它的心意。”安澤南淡淡說道,一指指天。
蕭厲立時露出深思的模樣。
打一開始,兩人雖然沒有真正交手,卻試圖在精神意志方面打蹦對手。蕭厲的“坦誠相告”,實則暗示他已經對安澤南佈下必殺之局,讓安澤南生出有來無回之感;而直到現在,安澤南才以凌雪爺爺一事,以縹緲無法掌握的天意打擊蕭厲的信心,暗示即使他佈置得天衣無縫,卻終是人算不如天算。若蕭厲因此而心中有了暗結,那安澤南則可加以利用,以至藉此打敗這魔門巨匠也不無可能。
“不愧是安氏的後人,只是一句話便起攻心之意,厲害厲害。”蕭厲點頭,微笑道:“如果人是老夫所殺,絕不會留給你這個機會。但話說回來,你又安知老夫不是故意讓你知道,以堅定老夫殺你之心?”
安澤南頓時暗呼厲害,蕭厲這話既是亂他心思,又是堅定他擊殺自己的心意。
蕭厲要殺安澤南,並非因爲安澤南知道他太多事情,而是因爲安澤南太過鋒芒畢露。以他補天派主的身份,兩次擊殺安澤南未果,說出去已經足夠安澤南身價大升;而現在,安澤南一句話差些就在他心上留下解不開的心結,更知此子無論武功才智都是上上之選。
這樣的人,將會是蕭厲,以至魔門六道的絆腳石。蕭厲寧願面對安氏一族的報復,也不願意讓安澤南繼續成長下去。
如果安澤南知道自己在蕭厲心中評價如此之高,當可自傲。
然而安澤南心中想的卻是另一件事,若凌老非是蕭厲所殺,那麼又是誰?
他心中一動,喝道:“金小姐既然已經到了,何須藏頭露尾不敢出來見人。”
身後響起銀鈴般的笑聲,香風突起,安澤南不用轉過身去,也知道素衣白裙的金樸熙已經到了。
魔門六道彼此間互相爭鬥不休,如此重要的事情,蕭厲自然不能借以他人之手。那麼又有誰比金樸熙這補天傳人更合適,只是安澤南沒想到被姬夏末追蹤的她,竟然能潛至江風市助其師一臂之力。如此說來,則必須對金樸熙的實力重新估計。
說不得,在張冷白的事件中,金樸熙根本未竟全力。
這個想法,讓安澤南暗暗驚心。
驚訝的又何止安澤南,蕭厲沒曾想自己只是隨便一說,便讓安澤南看破其愛徒行蹤。本來他打算讓金樸熙這得意高徒潛伏於暗處,只要他逼得安澤南落荒而逃,在心慌意亂中,金樸熙便能暗中出手,將他一擊殺之。
卻不料,安澤南僅是一句話,便讓金樸熙不得不現身。行蹤既然被看破,再藏下去只能說明金樸熙不敢面對安澤南,這對金樸熙以後的修爲及信心將產生無可比擬的打擊。所以金樸熙縱使千般不願,卻也只能由暗轉明。
但即使如此,安澤南依然危局未解。
“師傅,我早說過瞞不過安兄耳目,他高明得讓人家很歡喜哩。”金樸熙俏顏嘻笑,天真浪漫如孩童。
蕭厲沒有說話,只有他才知道金樸熙天份之高,在他門下不做第二人之想。這在韓國收下的關門弟子,以年僅雙十之齡便已經學會補天絕藝塹天網,雖然在運用上,火候差了自己一籌。但假以時日,這女弟子的成就將在自己之上。
補天派主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任得金樸熙發言,因爲他知道這女弟子不會做無用功。
金樸熙朝蕭厲撒嬌道:“師傅,人家很喜歡安兄。不如安兄答應別將今晚之事說與第三人聽,且立下重誓,我們便任由安兄離開吧。”
說罷,金樸熙還側開身,以示“誠意”。
安澤南皺緊了眉頭,只覺金樸紗比蕭厲還要難對付。她無論說話還是行動都是在降低自己的戒心,瓦解自己的鬥志。偏是嘴上說得全爲他着想,讓他想反擊也無從下手。
似有意,實無跡。
只是一句話,金樸熙真假難分,讓人無從招架。
安澤南冷哼一聲,道:“金小姐的好意心領了,但安某卻是個笨人,實是看不過貴派連遲暮老人也不放過的作風。今晚,安某誓要向貴派討個說法。”
說罷,安澤南不再多言,竟搶先朝蕭厲撲去。
蕭厲和金樸熙雙眼同時亮起奇光,只有他們這種級數的人,才知道安澤南這一着是如何的高明。
安澤南先用弱者之死激起自己義憤之心,再用話斷去自己離去之意,最後挑蕭厲這最強的人出手,則是知道以蕭厲的身份,容不得金樸熙插手,以打破兩人聯手的局面。
明月下,金樸熙臉上飛起紅雲。突然,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會忘記安澤南此刻悍然搶攻的動人背影。
自她出道以來,還是首次見到安澤南這樣無論才智膽略都不在自己之下的精彩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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