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老爹的出現,頓時挽救了局勢,就憑他一擊之力便能打破邪雕的吸元邪法,足見老爹的修爲極高,就算比不上金太保與那血海娘娘,卻也不下於黑袍怪人。
想我受如此重傷,都能起死回生,足見塗老爹暗中沒少使法,若非李營等人迎來邪雕,這位仁慈的老人怕是永遠都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塗老爹此刻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袍,手中拿着一把龍頭的柺杖,每走一步,大地則顫動一下,強大的氣場,猶如真神下凡。
但見他傾斜着身子。冷然與邪雕相對,渾身濃烈的黑色靈氣如同火焰般熊熊閃耀。
“天譴,何爲天譴?人心不古,天道即崩,如今亂世之時。我輩橫出,正是應天道而來,開元換代。倒是你們不識時務,與天道背道而馳,尚不自知。”邪雕反脣相譏。
“秦劍。你自甘墮入邪魔之道,禍亂天下,殘害陰司衆神,枉爲閻君。”
“塗大通,陰司頭號通緝犯。畜宗二聖正在刮地三尺搜捕你,原來你躲到了封地來。正好本君今日擒住你,也算是替張王清理門戶。”邪雕森然冷喝道。
塗老爹乃是性情中人,一聽邪雕此話,當即往地上啐了一口,怒喝道:“我呸,秦劍,你個腌臢玩意,虧的張王視你如兄,甚至爲了你不惜自毀神通打開了九輪迴,卻不曾想你恩將仇報,聯合夜叉陷害我王,當真是無恥小人。”
邪雕哈哈大笑了起來,“自古無毒不丈夫,張王暴戾,陰司苦其久矣,又擅自視天下蒼生如無物打開九輪迴,他自仗王威,橫行霸道,本君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
塗老爹撫須嘿嘿冷笑道:“你以爲困住張王,你們這些無恥之徒就能謀得陰司嗎?血蓮王神已經現世,只要找到絕世金甲,一旦殺入陰司,定會迎回我王,重掌乾坤。”
“桀桀,我乃一代天機,天下之事,盡爲我所掌,永無敗日,倒是你不過是張王身邊的一條狗。也敢與本君相庭抗?”邪雕內發出陰沉的怒喝聲,邪雕身上綠光陡現,一道道龍形的氣旋盤旋於身。
“青龍訣,你已經煉成了木脈!”塗老爹大驚!
“沒錯,今天就讓你見識下本君的手段。”
吼!邪雕內飛出兩條邪氣騰騰的青色巨龍,以雷霆萬鈞之勢轟向塗老爹。
兩人這麼一通對罵,我已經大致有些明瞭。
塗老爹應該就是這裡的守護神塗山公,塗山公乃是陰司張王的護法大神之一,張王在北方沙漠夜叉城遇害,塗山公僥倖得以逃脫。回到了封地。
這也證實了南正給我留下的遺言,張王確實已經遇害,陰司現在爲畜宗二聖等人掌管,正在加緊清牌。
而眼前這尊石雕,卻也是閻君無疑。因爲世上唯有閻君與五脈傳人能夠將五脈重鑄於身,而青龍訣則是閻君最厲害的手段之一。
在這一剎那間,我心中的那位正直的玄門君王轟然坍塌,且不論他之前有如何的豐功偉績,如此這般無情無義,背棄兄弟,視百姓如草芥,這般無恥之人,絕非良善。
我幾乎可以確定在白橋內逼迫青瘟,抓走我父親的人,非是閻君不可,也就是這位跟七叔有着同一張面孔,同一個名字的秦劍。
塗老爹與邪雕的交手已經到了白熱化,老爹雖爲陰神,但在陰司已被削去神位,又身負重傷潛逃至此。
雖有神威護體,但比起擁有木脈的閻君,已然是心有餘力不足。青色的龍形邪氣已經牢牢掌控了局面,將黑色的神光封死。
噗!
塗老爹猛的噴出一口黑血,柺杖應聲而碎。
青龍鋒利的利爪將他的護體神氣撕成了粉碎,眼看着他就要喪身龍口。神魂懼散,我決定冒死一擊,救老爹。
“黃泉一出,天下動!”
沒有任何的留手,我使出了最強的殺招。積蓄已久的血氣強行衝破身體病痛的阻礙,凝聚於我的右手上。
我陡然而現,趁着所有人目光爲兩位絕世高手大戰所吸引的功夫,橫裡殺出,丈餘的血紅狂刀幻影隨着怒喝猛的劈向塗公廟。
黃泉血刀劈天蓋地。以雷霆萬鈞之勢砍向塗公廟,轟!塗公廟應聲塌了半邊,神廟一倒,天日立見。邪雕發出一聲無奈的怒吼:“黃泉刀法,怎麼可能……”
綠光一閃,邪雕頓時爆碎,它雖然煉成了木脈,但不死邪身一天未鑄成,便不能見陽世天日。此刻一見天日,頓時逃之夭夭。
轟!
塗山公與邪雕的對敵反彈之氣。如炸彈在我體內爆炸,我被彈飛在半空,凌空鮮血狂噴,連帶着神廟對面的院牆也被砸出了一個大洞。
“媽呀!”
我爬起來,擦乾嘴角的血漬。手指在嘴裡吹了一聲馬哨,少天循聲飛快找了過來。二話不說,揹着我就要跑。
“少天,不是揹我,是老爹。老爹啊。”我掙扎着從他背上跳了下來,少天哦了一聲,又背起半躺在地上的老爹,飛快的往藥廬跑去。
他本來修爲就高,身強體壯。只是一眨眼,已經沒了影蹤。
等等我啊!真是氣人,這該死的傻子,真是一根筋。
邪雕一毀,原本渾渾噩噩的百姓全都驚醒了過來。李營與葉子軒見邪雕敗下陣來,慌忙趁亂溜走了。
其實以葉子軒的修爲若是乘勝追擊,我和塗老爹怕一個也跑不了。但像他這種奸邪小人,向來以保命爲主,見我劈出那一刀士氣如虹。早失了膽氣。
我捂着胸口踉踉蹌蹌的往藥廬趕去,心中都佩服自己快成打不死的小強了,肉身不強,還是扛不住打。只是世上只有不死邪身與不滅金身才是永恆的,我雖然很可能是下任秦廣王。但只要張王一天沒把金身傳給我,就算不得真正的王神。
我剛到藥廬,一道人影從屋裡鑽了出去,速度極快如魅影一般,“誰!”我大喝一聲,追了上去。那人速度極快,只是幾個起落就鑽進了竹林,已然消失不見。
不過那人走的倉皇,無意間落下了一件物事,我低頭撿起來一看,是一個荷包。
沒錯,一個白色荷包,這個荷包,上面精緻的針腳等,我都似曾相識。仔細想了想,是七叔的。沒錯,他時常會把玩,還告訴我是一位美女送給她的。
讓我納悶的是,如果這人是七叔,他爲什麼要躲着我。
我將荷包收入口袋,回到藥廬,少天急急忙忙的指着牀上的塗老爹,嘴裡含糊不清的道:“老,老爹睡,睡着了。”
我一看老爹雙眼巨睜,滿臉的惶恐、驚訝,仿若見到了這世間最恐怖的事情,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把雕刻着符文的飛刀。我試着探了一下他的脈,原本重傷的他早已失去了最後一絲熱氣,魂飛魄散了。
堂堂陰神,就這麼隕滅了。
我默默的雙手合十,默唸了一段經文,待睜開眼來,我問少天到底怎麼回事。
少天說,剛剛進來個人,跟老爹說了幾句話,老爹很害怕,然後那人剛走從窗口飛來一把飛刀,老爹就睡着了。
我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從口袋中拿出荷包,恨不的將它撕成碎片。是七叔,南正見了他,含恨而亡,現在他又殺了奄奄一息的塗老爹!
在這一刻,我回想起以往的種種,心中跟七叔的那道裂痕越來越大。
他曾經對我說過一句刻骨銘心的話,在玄門內,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一個人!現在想來他早就對我有提示,只是我懵懂不知罷了。
我突然覺的好孤獨,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七叔、黑子,一個個滿懷心機,而我不得不逼迫自己像一隻刺蝟一樣,用尖銳的刺鋒,面對每一個身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