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老者看着我,沒有說話,混濁的目光,多了幾分貪婪。
“沒想到你活到了現在。”我握緊序列古劍,腦海裡浮現一張張面孔,已經有些模糊。
體內妖氣已經無法控制,滔滔而起,奔涌在四肢百骸中,向外迸發,與火光融爲一體,漸漸熄滅的丹火,猛然一滯,而後熊熊燃燒,比起之前猛烈了不知多少倍,就連大長老一行人都不自覺倒退了幾步。
黑白灰三個老者也不約而同倒退。
殺意混合着妖氣,將丹火重新點燃,火焰漫天,染紅了半個弢族聖地。
“我要……殺,了,你。”
“當年沒能得到你,今天你插翅難逃。”白衣老者開口,大手便衝着我抓了過來。“做老夫的血肉大藥!”
我正想避開,一隻巨手探出,一巴掌拍開了白衣老者的手,大長老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小子,忍住,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你不是他對手,這傢伙交給老夫,你去守傳送陣。”
“放心,老夫會把他的腦袋作爲聖子大禮送給你。”
話語落下,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從長空中落下,回到了傳送陣前,與我一同的還有幻琉璃。
幻琉璃目光復雜地看我一眼,沒有多問。
我調整氣息,將妖氣內斂,融入血肉中。
我相信大長老,他定會說到做到。
只是我沒想到,當年那個修士竟然是一尊可怕的強者,來自弢族。同時,對弢族的恨意與殺意,無限飆升。
當年那個很小很小的宗門,與世無爭,威脅不到任何人的利益,白衣老者卻因一己私慾,將其徹底覆滅,十幾個小妖慘死,小妖閣成爲殘垣斷壁。
人心不足蛇吞象,對於白衣老者這樣的壽元將盡的修士,救命之恩,在延年益壽的誘惑下,不值一提。
“老梆子,若不是我修爲不足,否則小爺我直接捏死你。”我咬牙切齒。
“別想了。”幻琉璃拍了拍我的肩頭,無奈地道,“相信大長老,相信幻影閣。”
我點了點頭,將思緒從回憶與仇恨中拉了出來,回到此時此刻。
傳送陣形勢嚴峻,鈷曄與鈷牘帶重新聚集了一批修士,保護着剩餘的兩隻丹鬼,一同圍攻藍語、常與、落德、率氐一行修士,二十多人的隊伍,剩下十一人,傷亡一半。
這才過了多久?半柱香的功夫都不到。
“拜見閣主,拜見聖子。”藍語一行人見我與幻琉璃出現,帶着傷體見禮。
“不必多禮,儘快療傷,敵人暫時交給我與聖子。”幻琉璃看他們一眼,丟出療傷丹藥,他們取了丹藥,各自吞下,盤腿療傷。
常與極爲悽慘,他的一條手臂被撕下,鮮血汩汩,壓根止不住,一直往外飆血。
我看向鈷曄與鈷牘爲首的弢族修士,他們的人數超過了百人,其中還有十多人是元嬰修爲。
常與的手臂,在鈷曄手中,見到我與幻琉璃到來,他不屑一笑,隨手扔了常與的手臂,滿臉戲謔,還舔了舔嘴脣,露出嗜血之狀。
“虐殺了?”我對身邊的幻琉璃道,她是破衍境初期的修士,元嬰修士在她面前翻不出浪花,唯獨要擔心的是那兩隻丹鬼,若是在這裡炸開,後果不堪設想。
幻琉璃點頭,修爲猛然展開,一柄如其名字一般的琉璃古劍出現在她手中,泛着流光,晶瑩剔透,卻寒光閃爍,殺意流轉,讓人不寒而慄。
鈷曄與鈷牘皺着眉頭,不言不語,完全展開修爲,直接殺了過來。
幻琉璃長天而上,琉璃古劍橫空,所向披靡,鈷曄與鈷牘壓根不敵,一照面便被擊退。
“媽的,這小娘皮有點強。”鈷牘吐了一口鮮血,道。
“不止有點強,是很強,要你們狗命沒問題。”我提着序列古劍長空而上,立身幻琉璃一側,道,“誰,與我一戰?”
“我來。”鈷藍去而復返,身體恢復如初,不再枯萎,他底氣十足,出現在鈷曄與鈷牘身邊,惡狠狠地盯着我道。
身後跟着幾個修爲不明的三個修士,皆是一身藍色衣衫,蓋着頭巾,手持木棍,氣息瘮人,立在他身後,如山如嶽。
“那三個拿棍子的修士交給我,這羣人交給你,能應付麼?”幻琉璃面色凝重。
我點頭:“放心,一切交給我,你放心去。”
幻琉璃提劍走向那三人,走出兩步,回頭傳來靈識:“別太拼命,宗門還沒淪落到由你一個開脈境拼盡一切去守護的地步。”
我點點頭,心中微暖。
幻琉璃滿意地笑着,殺向三個持棍的三個修士。
我也提劍走向鈷氏三兄弟:“你們三個一起上吧。”
鈷藍對我的恨意莫名之大:“小子,丹鬼沒能帶走你,是你僥倖,這次你死無葬身之地。”
鈷曄開口:“其餘弟子保護好丹鬼,誤了大事,誰也活不了。”
“遵命。”餘下的元嬰修士與築基修士圍着兩隻丹鬼,紛紛緊張起來,修爲展開,傳送陣四周的靈氣激盪着,極其不安定。
說完,鈷氏三兄弟殺了過來。
“殺!”我一聲大吼,修爲徹底展開,體內妖氣磅礴,比靈氣濃郁了數倍之多。
霜,悄然而起,滿天皆是,世界變成了霜白,銀裝素裹,寒意蔓延。
寂滅萬物之意,以我爲中心,以霜爲載體,彌散開來。
鈷氏三兄弟,並不弱,三十歲左右便已經達到了元嬰初期的修爲,算的上是種族內的天驕了。
“藍月殺。”鈷藍手中出現一輪藍色的月亮,藍光四射,在烈日下不失光芒,四周的空間在扭曲。
“夜!”鈷曄一聲大吼,他周身數丈的空間,變成了一片黑暗,宛若夜晚降臨,黑暗翻涌,將光明吸扯,破碎,化作黑暗。
“三披拳。”鈷牘也不含糊,出手便是高階術法。
三個人施展了高階術法,且都是遠程攻擊之術,看來對寂滅之意無比畏懼。
三中術法從三個方向同時而來,我一笑,踏着一粒粒霜晶,揮劍回擊。
此時的我,妖氣滔天,爲曾經那個很小很小的小妖閣中的小皮妖,以妖氣爲戰。
在丹鬼爆炸之時,體內妖氣衝開了一道枷鎖,於體內開啓了新的脈絡。
一條條脈絡,遍佈身軀,融入與原本的血脈並存。
妖氣,就是運行在新的脈絡體系中。
這一套脈絡,與人類的脈絡結構不同,更加複雜,妖氣運轉也極爲艱難。
而我的修爲,隨着新脈絡與妖氣運轉,達到化妖境大圓滿,相當於元嬰大圓滿,對付三個元嬰初期的修士,不難。
我,是妖修也是道修。
妖修,化妖境;道修,開脈境。
我的靈魂力量,之所以如此強大,正是因爲道妖同修。
只是,我不記得,我何時修行過妖修的體系。
我有許多記憶是殘缺的,或許是在小妖閣中所習。
關於小妖閣,我只有模糊的記憶,而所有的記憶在我看到所有小妖躺在殘垣斷壁中爲截止,之後發生了何事,沒有一點印象,記憶再起,已是從始村開始。
“來吧,弢族的小崽子們。”我甩了甩腦袋,不再去想這些事。
以妖修境界爲根基,輕鬆破開了他們的攻擊,我一步跨出,直接出現在鈷藍面前,序列古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籃子,你沒命了。”我開口,聲音淡淡卻蘊含着無邊的殺意。
“這不可能……”鈷藍不敢置信,“一個修士,怎麼可能道與妖兩種體系同時修煉。”
顯然,這傢伙看出了我的境界。
我看着他蒼白的臉,讚賞地道:“你還不賴,有點眼力,可惜,你命,到此爲止了。”
鈷曄與鈷牘殺來:“放開大哥。”
“呵呵呵呵,放了?”我一笑,回首一劍揮出,劍芒滔天,一柄巨劍橫空,劈向他們二人。
鈷藍也不是普通人,趁我回首一劍的空隙,逃出了我的攻擊範圍。
只是他逃了幾步便猛然停下來,眼珠子瞪得特別大:“你又放那玩意了?”
鈷藍大吼,同時身體開始枯萎,生機瘋狂流失:“媽的,媽的,你不講武德。”
鈷藍趕緊吞了幾顆恢復生機的丹藥,腳底抹油,再次頭也不回的溜了。
巨劍下,鈷曄與鈷牘二人艱難抵抗,若非黑鍋哥玄壬與小黃毛地卆出手,他們二人不死也會是重傷,現在只是受了輕傷。
我皺了皺眉頭,看向不知道從何處跑出來的玄壬與地卆,很不爽。
“你們兩個王八犢子。”我冷笑,提劍殺向他們四人。
“一起出手。”鈷曄道。
他們四人迎了上來。
我收了妖氣,轉化爲道修,以開脈之力與靈魂築基修爲,與他們交手。
妖修修爲,雖然強大,能夠最快擊殺他們四人,但卻有一種讓我極度不適的感覺,我似乎沒有了血肉與骨骼,只是一張破爛的人皮,且腦海裡不斷浮現從九彩光橋墜落下來的場景,宛若一直在墜落,沒有底一般,讓我心中空落,身無所依,靈魂空蕩。
一張皮,永無休止地墜落,沒有落地之日。
我深吸一口氣,提劍而戰。
他們四人,兩個元嬰,兩個築基,隨便一人的修爲都比我高,以一敵四,以弱擊強,極爲艱難。
“這小子,怎麼忽然之間變弱了?”鈷曄發現了異常,“看來那種狀態,他維持不了太久,殺了他。”
鈷牘點頭,看向保護着丹鬼的修士,道:“出手,殺向傳送陣,一個不留。”
我嘴角抽了抽,他們還真雞賊,趁着我恢復到築基修爲,無瑕他顧之時選擇進攻傳送陣。
隨着鈷牘的話落下,保護着丹鬼的修士,圍繞着丹鬼,浩浩蕩蕩殺向正在盤腿恢復的藍語一行人。
“丫的,欺人太甚。”幻影閣客場作戰,且宗門弟子人數不抵弢族族人,戰爭本就處於劣勢。
就在弢族修士臨近藍語一行人之時,幻影六子中除了周澤與藍語外的四人,聯袂而至:“聖子,我們來了。”
機縱向我與鈷曄與鈷牘四人殺來,許方烈,清煞,陸一天衝入殺向傳送陣的弢族之間,大開殺戒。
他們幾人的修爲都不低,一殺入,幾乎是碾壓,殺得弢族的修士人仰馬翻,瞬間倒下一片。
幾個元嬰修士不敢遠離丹鬼,生怕出現意外,這也是清煞,許方烈,陸一天三人能夠大殺特殺的一個重要原因。
機縱橫空而來,以築基修爲,一巴掌拍飛了元嬰境界的鈷曄,又一腳踢廢了黑鍋哥玄壬。
機縱的強橫,與他的身體結構不無關係,半機械半修士,肉體強於普通修士。
鈷曄畢竟是元嬰修士,被機縱拍了一掌,受了些輕傷,並無大礙,吼叫着殺了回來:“幻影閣的都不講武德,機縱,老子殺了你。”
鈷曄吼着,撲向機縱,兩人的戰鬥瞬間展開。
少了兩人,壓力驟減。
“剩下你們兩個,看小爺我怎麼收拾你們。”我大笑,有了幻影六子來援,暫時不用擔心傳送陣被攻破。
鈷牘冷笑,一柄大刀出現在手中,整個人煞氣滔天:“那就試試看。”
小黃毛地卆皺着眉頭,舔了舔嘴角的血,道:“我還不信,一個築基一個元嬰還弄不死你一個開脈境後期的小王八犢子。”
兩人發狠,不留餘力,而我我不是泥捏的,提劍橫掃。
刀劍,拳腳相接,能量洶涌,寂滅一切,空間都被打出一道道裂痕來。
在你來我往之中,交手了數十個回合,三人都不好受。
我有上品靈石作爲支撐,可以隨時補充最精純的靈氣,反觀他們二人,氣息起伏不定,體內靈氣消耗了近半。
“再來。”鈷牘冷笑,擡手手掌,向我拍來,
我一笑,也不出劍,擡手手掌,拍過去,之所以如此,我只是想試試我的肉身力量與元嬰修士有多大差距。
在與鈷牘對了一掌後,兩人被震得倒退多步,手臂發麻,微微顫抖着,尺骨碎裂,橈骨折了三處,果然開脈境修士的肉身遠不及元嬰。
還沒待我喘口氣,築基修爲的小黃毛地卆,提着一把朴刀便從背後殺來。
而鈷牘也破空而來,幾步的距離,轉瞬即至,我提劍回擊。而一回擊,也讓我躲閃不掉地卆的攻擊。
地卆一刀砍在了我肩頭上。
一刀下去,直接砍到了肩骨,疼痛襲來,身子顫抖,想要退開,但朴刀深陷骨頭之間,居然難以掙脫。
“丫的,你砍小爺我。”我一手起劍,橫掃出去,卻被鈷牘抵擋。
就在此時,握着朴刀的地卆變了模樣,變成了白衣老者:“我說過你插翅難逃。”
白衣老者一用力,我的一條手臂便被砍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