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拿着簪子在如菸頭上比劃了一下：“我看你被太子整得隔一天就得穿女裝，這個簪子你穿女裝是戴了一定好看！”如煙想彎腰讓開，從身後卻又伸來一串紅紅的東西，定睛細看，卻是一串冰糖葫蘆。糖葫蘆後是李易的一雙手。如煙不知道這兄弟倆在搞什麼烏龍。
“呵呵，你常常以女子着裝出現，我就想可能很多女孩子喜歡的東西你也會喜歡。”李易輕描淡寫地說。
如煙一下子緊張起來，他不會看出什麼了，而沒有點破吧？
“太子曾說……這個夫子其實有變態自戀的傾向，沒事就喜歡把自己當成女人！”二皇子一本正經地說。
如煙覺得一下子很多疑問迎刃而解，自己，不對，是哥哥，哥哥當初是由太子引進宮中當任國子監助教一職，一定也是與太子交情較深，所以一開始太子給哥哥下的定義，大家就會照單全收。原來哥哥有女人情結，這都是太子說出去的，所以幾乎所有的人，雖然明知自己是男的假扮變裝過來的，也還常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當成女人！哥哥怎麼就給了太子這種錯覺呢？
如煙苦着臉把簪子收下，嘴裡舔着糖葫蘆。但臉上裝出苦笑，心裡還是很甜的，畢竟糖葫蘆很甜。
“我們回宮吧。”二皇子吸了口氣提議道。
六皇子再次上馬，把如煙拉上。兩匹馬一前一後向前奔馳。
突然馬不知怎麼的，前腿往地上跪去，馬尾朝天豎起，前面的李峰用盡全力擡起後腳跟，把如煙往後踢去。如煙被遠遠地甩了出去。後面的二皇子來不及細想，從馬背上飛身而起，一把攬住被甩出去的如煙的腰。李峰從馬上墜落，連忙爬起，後面李易的馬也跪地不起。地上的李峰頃刻就被一張網罩住。
李易帶着如煙飛速離開。
“可是……”如煙往後看去，“六皇子……”
“都被抓住，情況更危急。六弟死命踢開你，也定是怕你這細皮嫩肉，若是被擒，經不起鞭打酷刑。你要好好領了他的情纔是。”二皇子來不及停留，帶她迅速離開。如煙摸摸袖子裡放着的六皇子買的髮簪，心裡擔憂極了。
回到國子監，如煙迫不及待地把六皇子馬匹遇襲被抓的事告訴了柳無言。
“嗯，幸好你沒事，不然我和你都說不清楚。”柳無言慶幸地說，“以後你還是少跟這些皇子一起出去了。”
“可是，哥哥，不要去救六皇子嗎？”如煙急切地問，“六皇子都是把你當作同一條戰線上的人啊！我覺得，二皇子、四皇子，他們都很信任你……”
“妹妹，我們不是到皇宮裡來交好朋友的。我們有自己家族的使命！以後，你如果不是練功和祛毒逼不得已不要輕易出宮，出去了也要今早趕回，不要與皇家的人有交集！”柳無言以命令的口氣說。
“可是，可是他們都很善良……”如煙忍不住反駁。
“天下善良的人多了，我們都要去顧及他們嗎？我們的爹孃，冷府的王爺王妃也都很善良，可是哪
一個不是慘死？你這樣的同情心氾濫怎麼能夠成就大業？怎麼能做成大事？”柳無言痛恨妹妹的看不清形勢。
如煙緊緊咬住嘴脣，不再說話。
柳無言穩了穩情緒：“妹妹，不要怪哥哥說話語氣重了。我和你現在是自身難保。如果顧及更多，可能既沒有救得了別人，也會害了自己！而另幾個皇子，你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你太善良了，這會吃虧的！”
如煙看着哥哥眼眸深處的沉痛，後悔自己不該跟哥哥使性子，那幾個皇子，自己也只是看到表面的一切，還不知道骨子裡其實是什麼樣的人呢。只有哥哥纔是骨肉至親。“哥哥，那麼太子……你現在幫的太子，值得信任嗎？”
“他當然不值得信任，我們只是在博取他的信任，好讓他爲我們所用。妹妹，是哥哥苛求你了。如果不曾有變故，你本來該是最純真的孩子，沒有心眼，純潔無瑕，哪裡需要捲進這些陰謀。是哥哥沒本事，讓你受苦了！”柳無言把手深深埋進手心。
“哥哥，我錯了，我不該只知道大發善心，卻忘了自己家揹負的仇恨，更不該忘了自己身爲冷家人該做的事。我再也不和你頂嘴了。哥哥，你不要難過好不好？”如煙的手慢慢撫上柳無言的頭。
柳無言順勢抓住她的手：“妹妹，接下來，我們要更加謹慎，我本來不想把你捲進皇宮，但現在想，外面也不安全，你和皇子們在外都受暗算，還好今天二皇子把你毫髮無損地帶回來，否則我怎麼都不會原諒自己！就算報了家仇奪回了位置，但如果要用妹妹你的安危去交換，就算成功了，我也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那我寧可不要這樣的成功，只要妹妹你的平安！”
如煙心裡一陣溫暖，原來在哥哥心目中，自己遠比報仇重要。
“現在你在皇宮，藏於暗格，只要小心，也不會被發現，我還能照顧得到你，這也算誤打誤撞一件好事！”
如煙膩在哥哥懷裡，覺得這一剎那，歲月靜好，無比安寧。
柳無言細心地用手沿着妹妹的發跡線梳理着她的長髮，動作輕柔而緩慢，彷彿時光都融化在這小小的動作裡了。“妹妹，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爲了我們的家族，爲了心中的大業，需要你做出更大的犧牲，你……可會協助哥哥？”他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她的反應。
如煙輕閉雙眼，脣邊含着笑意：“哥哥希望我做出犧牲嗎？那樣你會快樂嗎？你需要我用犧牲換來的你的成功嗎？”
柳無言頓時預賽。
“哥哥，”如煙輕輕地嘆了口氣，“只要是你希望的，我就會照你說的去做。因爲舉目天下兩茫茫，只有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你想要的，就是我會做的。”
柳無言雙臂用力，緊緊抱住她：“妹妹，無論怎樣，我一定會護你周全，讓你好好活着。”如煙漸漸放輕呼吸，沉沉睡去。柳無言看着她沉睡的臉，眸中卻露出一絲痛楚。
等如煙醒來，哥哥已不在身邊，她匆忙坐起，發現自己是和衣而睡
，她用手攏攏頭髮，從暗格爬了出去。外面陽光正豔，那燦爛的光線竟耀得她的心一抖，不知道六皇子……
“柳夫子。”四皇子李沁毫無預兆地一頭闖進來。如煙看看自己一身男裝，沒有破綻，連忙迎了上去。
李沁頓了頓，看看她的穿着，看看她衣袖中的手：“你，都還好吧？”
如煙點點頭。
“我離開後，聽二皇子說，你們遇襲了。”他的聲音中夾雜着一絲不同往日的急躁。
“是，六皇子被擒。”
李沁慢慢拉過她的手：“本不該放下你們，我一人離去……”他的指腹在她手心摩挲一番，輕輕放下，“小心照顧自己，我出去探探六弟的情況。”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我知道他被擒的地點，你萬一找不到。”如煙急切地說。
他脣邊閃過一絲不以爲意的笑：“從怡園湖到皇宮這條路，我閉着眼也能摸出來。”
如煙心裡暗想，原來昨天捉魚的那條湖叫怡園湖。“可是，我們後來還去了集市，六皇子還爲我的女裝買了這個……”她伸手把袖子裡的髮簪亮了出來。
李沁看着她隨身攜帶的髮簪，有些氣急敗壞：“看來是你貪戀女裝女束，跟六皇子去瞎逛，結果惹來禍端啊！你很喜歡扮成女子的模樣嗎？你不知道這樣會有危險嗎？”
如煙看着他突然冰冷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扮成女子就會有危險嗎？可是……那天客棧裡，還是你讓我穿女裝的呢！還是你招搖過市把我帶進皇子府的呢！怎麼就說是我女裝惹的禍了？”
李沁狠狠地瞪她一眼。
“還是哥哥好，只會關心我的安危，纔不會怪我！”如煙低聲嘟囔道。
“哥哥？”李沁重複一遍她的稱呼。
“啊……”如煙暗罵自己腦子鏽掉了，以爲心裡想想的話，怎麼就脫口而出還被他聽了去了呢？“我、我是說二皇子……當時他一點沒怪我，直接把我送回國子監……”她把哥哥柳無言換成了二皇子。
“二皇子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哥哥？”他反脣相譏。
如煙想了想：“他是你哥哥呀！我沒說是我哥哥！”
李沁看看她，不想再費口舌，轉身離去，出門之前，吩咐了一句：“我沒有救回六皇子之前，你先不要出去。目前是什麼人做的手腳還不知道。”
“怎麼今日六弟和四弟都沒有來上課？柳夫子，他們可向你請假了？”太子銳利的眼光掃向柳無言。
柳無言一直該怎麼回答纔好，場上二皇子、太子、諸多其他皇子公主都看着他等答覆。
“上次武鬥，不成氣候的幾個，都受了傷，連夫子也大意失荊州，所以這課就破例停了兩天，怎麼課一停，他們倒是停出毛病了？該上的課也不來了！這事柳夫子你可要酌情如實稟告父皇！原先只有一個四弟敢這麼不按時上課，現在又加了六弟，如日後習氣蔓延，皇室訓誡則可成一紙空文。”太子冷冷地下了通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