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知道了自己即將嫁進楚家還是因爲分心想着鑑圖大會的事,陳戈諾顯得很安靜,一頓飯下來該什麼味道也還是什麼味道只是沒嚐盡心裡。
朱小領着幾個丫鬟迅速的收拾了桌子,端上來三碟子瓜子、三碟子花生。楚慕珥順手抄了一把瓜子磕起來,隔着空道:“瞧你一頓飯吃的三心二意的這可不長肉,”說着她看向三弟,“等娶回家你可得好好照顧我們諾諾,別再讓她吃個飯也不安生。”
關心的話語不乏調侃,楚慕觴對坐下來嗑瓜子沒興趣,去了本書坐在一邊看起來,聽到二姐提到自己轉眼看過來,“那是自然。”
“你們兩個一來二回的倒也不顧及我,”陳戈諾假裝嗔怒,一手拍在楚慕珥抓瓜子的手的腕子上、一手在她手下一晃接過那把瓜子,“這東西吃多了容易上火,對孩子不好。”
聽到後頭那句話,楚慕珥收起手放棄搶奪,乾巴巴的坐在凳子上看着碟子。
“慕觴,要不我們也去前面看看吧。”太陽已經下山,可還是沒見人過來這真是叫人捉急。
楚慕觴放下書,脣角一勾,對剛纔陳戈諾剛纔的對他稱謂很是滿意。
“這麼看着我做什麼,去不去啊?”說時她已經走到了門口,就等楚慕觴的答覆。
“去。”放下書。
原本的打算是等到前面撐不住時再帶陳戈諾過去的,但既然美人等不及了就先過去看着也無妨。
明府作爲城主府自然是個漂亮的地方,小徑兩側隔十步放置的石燈臺按照不同的寓意放在不同的院子和院外的走道里,方纔是什麼形制的陳戈諾沒有注意,但現下這圍着府內池塘的小徑邊的石燈臺倒是皆以藕花爲形,越過石柱支起的石藕花就見對岸燈火通明,亮亮堂堂。
聽不清那邊在說什麼,喧鬧的樣子看來暫時還不會出現刀劍相向的情況。
楚、陳二人立在這邊靜靜看着沒有過去的意思,夏末的螢火蟲穿梭在身後裝飾用的小林子裡,就像無數雙冰冷的眼。
“擺在外頭就不怕出什麼意外嗎?”這種四邊無牆體遮擋的亭子難防暗箭啊。
楚慕觴環胸嘴角勾着從容的弧度,“不會有。來的大多是在看戲,他們知道就算得到了二圖沒有巧奪天工也得不到寶藏。更何況,誰都不知道寶藏會是什麼?”
可是依舊引來了這麼多人。
陳戈諾嗤笑。
明府各處派發請帖,準確的說是散發,不過兩三天就來了這麼多人爲的大概就是宣告天下明府不怕江湖個衆的爭奪,二圖不過是其一,明目張膽的搶來的東西反而會招來殺生之禍。
若是有人不懂迎難而上的話恰是起到了殺雞儆猴的作用。明府這招倒是可以讓江湖稍停片刻爲這幾家爭取些時間。
拭心門。緋夫人啊緋夫人,你究竟是何方神聖,瞧把這幾家人忙活的。
“明府之後又是哪家呢?”撥動着腕上的巧奪天工,她問。
“你希望是哪家?”
“呵,覺商公子你好會逗我開心,這可是由不得我說的。”墨色的眼眸子掃向楚慕觴。他身上本就少有江湖人的戾氣,在月下池水的掩映下更顯得溫和。這樣的男人捉摸不透啊。
難怪上輩子有人說追女孩子要是做到讓女的反過來猜那個男的的心思就成功了。唉,不得不說,在陳戈諾這兒,楚慕觴是成功的。
可惡!
“本月廿三,定霄莊迎娶陳家家主。”
“哦,也就是說是你楚家,外帶我們陳家。”
楚慕觴原以爲陳戈諾會炸起來,不成想她卻是表現冷淡並不掛心自己就是整件事的主角。
“連同陳家老宅押進了這場局,一步輸,陳家便賠進去,絕無迴旋的餘地。”
陳戈諾聽此眉頭一皺。她怎麼忽略了這一點,嫁的是陳家主,不管這個家主是否真的把持整個家族。但既然叔公與他已經定下了日子,那她只管嫁便是了,只要不負陳家的寄望。
“那我得小心伺候楚莊主了,不然一不小心陳家就沒了。”她擡頭,眸若星燦,對楚慕觴的方纔說的下場不放在心上。
陳家的根基雖不比這幾家深厚,但單純從商不問政事鮮管江湖,若不是當年義父一心抱得美人歸,便不會有今日陳家家主參加鑑圖大會的事。
更何況世上多的不是江湖人而是普通百姓,有百姓一口氣陳家的藥堂關不了、絲布坊關不了、茶莊更是安全,唯有聽雨閣會保不住。可是,聽雨閣並不完全隸屬於陳家。
總而言之,只要定霄莊安然無恙陳家便穩如泰山。
“那就拭目以待了。”桃花眼彎成了弧,濃墨重彩的夏夜頓時亦溫和了。
“以後不許沒事就亂笑,看着還以爲覺商公子賣的就是笑呢。”別開頭,繼續望向池對岸。
他的笑意愈深,眼縫裡把陳戈諾塞得慢慢。
誰說他的諾兒是口無波古井,他的諾兒只是小懶貓罷了,需要足夠的耐心慢慢把它養熟。熟了就是他盤子裡香噴噴的梨子了。
安靜了沒一會兒,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跑近撕裂蟲鳴。
“楚莊主、陳姑娘,城主有請。”面覆白瓷面具的小侍提着燈籠跑過來,看樣子是找了許久了的。
楚慕觴斂了笑意點點頭大步往對岸走,陳姑娘跟在他身後,從袖中取出素白麪紗將半張臉遮上。
池子靠左的水面上架着座曲橋,沒數曲數,不過它很成功的把池子拉長了。等二人到對岸時,對岸的人很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道供他們二人走上亭子。
陳戈諾粗略的掃視四周所站的,每個長的都很有特色,不過因爲都把兵器收起來了,她一下子無法準確的猜出他們是誰。不過烏壓壓一片還真不少。
亭里正中站着明傅恆,他身後側立了個躬身託着木匣的褐衣小侍,想來所謂的二圖就在木匣裡。
“明城主這小夫妻倆都來了就趕緊把木盒子打開讓我們瞧瞧啊。”有人起了頭自然就有人跟着起鬨。
“是啊。”
“是啊,倒是讓我們這些個鄉野莽夫見見。”
陳戈諾挑眉,想來是明徵兒的話不止是她聽見了。
明傅恆轉頭示意小侍上前。近時陳戈諾再細看才發現那木匣卻不是一般的木頭制的,是鄰國大裂谷邊長的一種極堅硬的帶毒的樹產的木果制的,叫死格果。
這種果子遇到旱季時會提早落地,張開了口子用芬芳氣味獵物待到獵物進入方閉上,閉合之後的果子必須用棲息在這種樹上被稱爲呼雨的鳥的尾羽才能打開,否則硬橇反而會被毒死。
第一個發現這種特質的是聖公主,並且把它作爲秘密帶入了陵墓。
陳戈諾也是聽乾孃一時興起給阿寧講故事才知道的。不過韓昔霧又是怎麼知道的就不得而知了。
她湊到楚慕觴耳邊問道:“你們也知道打開方法?”
楚慕觴聽出她的另一重意思,回答道:“是。即使大家都知道也無礙,當年聖公主下令將呼雨殺盡。現今呼雨鳥所剩不多且極怕人。”
史籍記載呼雨可不是聖公主做的孽,沒想到還有這麼關係。陳戈諾越發的覺得她的那個猜測還是有理的,寶藏只是對於皇室而言,對江湖人只是一個通往地獄的誘惑。
本喵要罷工!你們都不關心慕珥的生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