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嬪還說,她已經知道錯了。只是苦於不敢違背皇上的意思,又怕皇上一個人出宮,身邊沒有一個妥帖的人照看,這纔不得不跟着一起出去。”盛林抿脣笑着,甚至不再去看景恆。
“之前能夠那麼快知道了皇上的去處,還多虧了麗嬪留下的消息呢。母后就看在她將功折罪的份上,饒了她吧。”盛林不客氣的給麗嬪上着眼藥,看似在勸慰太后,卻讓一旁的景恆怒火中燒。
而唯一能夠揭穿她謊言的人……她偷偷的藉着眼角的餘光看向景玥,只見那個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似乎完全看穿了她的小把戲。
她只覺得心中一緊,然後雙頰就微微發燙起來。這樣幼稚的小把戲,實在是太拿不上臺面了。只是,在精力了最煎熬的兩天之後,她縱容自己報復這兩個染給自己陷入疲憊和恐慌的元兇。
甚至,盛林覺得,如果不是因爲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只怕景玥也不會被刺激,也就不會發生後面那些難以掌控的事情了。
陪着太后說了一會兒的話,景恆就和盛林一起離開了。景玥病的嚴重,御醫說他要好好休息,因此就把他留在了宮中。
兩人上了同一輛馬車,盛林安穩的坐着,看都沒有看一眼對面的景恆。反倒是景恆,壓抑不住的幾次試圖開口,最終取得了盛林的注意力。
“咳咳……皇后之前在太后面前維護麗嬪,朕真的深感欣慰……”他乾巴巴的開口,帶着一絲試探。盛林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臣妾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皇上不必爲此而獎賞臣妾。臣妾是皇后,自當維護後宮中的姐妹。”
“麗嬪,她真的那麼說?”景恆聲音低沉的開口,勝利愣了一下,然後才道:“臣妾沒有必要說謊。今日午後,臣妾去看她,她滿身都是瘀傷,看着都讓人心疼。她說,爲了皇上她願意做一切的事情……”
“朕要去找她……”
“皇上!”盛林伸手攔住了景恆,一雙眼睛明亮而黝黑,盯着他,“女子都是愛美的,麗嬪又滿心都是皇上,若是讓皇上見了她滿身傷痕的樣子,只怕她是會難受的。”
景恆扭頭,錯愕的看着盛林。
盛林點了下頭,臉上露出了微笑,“臣妾問過御醫,只不過三四天的功夫,那些瘀傷就能夠褪去。麗嬪爲着皇上,已經滿身傷痕了,若是再讓皇上看到她潔白如玉一樣的皮膚上難看的傷痕……只怕麗嬪心中會懊惱致死的。”
“你,說的有理。”景恆緩慢的說,重新靠在了馬車的內壁上,“麗嬪……朕過幾日再去看她吧。”他低聲嘆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看起來格外的疲憊。
盛林看着他這個樣子,嘴脣慢慢抿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報復的光芒。
還沒有等她真的高興起來,景恆就突然開口了。
“今夜,朕就歇在椒房宮吧?”
什、什麼?!
盛林瞪大了眼睛,努力把拒絕給嚥了回去。
“皇上,難道不想去看看欣婕妤嗎?”她低聲說,“如今欣婕妤的胎也差不多有將近三個月了,又一直在禁足中,皇上不如去看看她?”
“欣婕妤?”景恆有些錯愕,回想了一會兒,這才道:“是她,當初害的晟美人小產的那個人?”
“她是被陷害的。”盛林簡單的說,“因爲一直被禁足,她的情緒一直不高……御醫說,要讓她寬心,這樣纔有助於安胎……”
盛林頓了一下,努力讓自己的語調更加誠懇,“皇上子嗣稀薄,欣婕妤有孕,之前又受了委屈,正是需要皇上好好安撫的時候。想來,只要欣婕妤這胎順順利利的產下皇上的子嗣,想來太后是會很高興的。”
“那朕……”景恆有些懷疑地看了一眼盛林,“朕就去看看欣婕妤。”
到了椒房宮的時候,盛林下了馬車,目送着景恆離開這才轉身回去。
“娘娘,爲何不留下皇上?”綠桑幫着盛林取下發髻之間的髮飾,又鬆散了她的頭髮拿着象牙的梳子輕輕的梳理着盛林的頭髮,“這後宮之中,畢竟只有地位是不穩的。”她停頓了一下,這才又接着道:“娘娘今日裡面去與麗嬪說的那些話,奴婢聽在耳中……既然娘娘有辦法讓皇上三日之內不見麗嬪,又爲何不……”
“留下皇上在我這裡?”盛林冷笑,扭頭看着綠桑,“綠桑,我想知道,你的忠誠,是給誰的?”
綠桑遲疑了片刻,甚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她擡頭,有些不安的看着盛林,終於緩慢的開口:“奴婢的忠誠,是皇后娘娘的。”
不是她的,而是皇后的?
盛林輕聲笑了出來,帶着一點自嘲。不是杜家,不是她,而是“皇后”?
綠桑似乎看出來了她的自嘲,片刻之後才低聲道:“娘娘就是皇后,奴婢也只跟過一位皇后娘娘。”她間接的表達了自己的忠誠,盛林回身示意她繼續幫着自己梳理頭髮。
不要說是來自於杜家的綠桑,就算是半夏,她也不能夠真的說出自己的心思。
她難道要說,她對景恆已經心死如灰,甚至於不願意讓對方碰她嗎?還是要說,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對景玥動心,甚至於一而再的被那個男人佔便宜?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伸手輕輕的觸摸着自己的脣,回憶起被對方吻的時候,那種從心臟深處戰慄的感覺。
她不能告訴任何人,甚至是景玥。
第二日裡面,杜夫人就進了宮。在給太后請安了之後,她就滿臉笑容的上了轎跟着盛林一起回到了椒房宮。
盛林在她的示意下屏退了屋子裡面伺候的所有宮女、太監,只留下半夏和綠桑在外面守着。
一等所有人都離開,杜夫人臉上的笑容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橫眉豎眼的瞪着盛林,半響才語氣陰森的開口:“最近過的如何,皇后娘娘?”
盛林不以爲意,親自倒了一杯茶遞給杜夫人,見她不接就放在了一邊,這才道:“也就那個樣子,皇上獨寵麗嬪,又不是什麼新鮮事兒,難道‘母親’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