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日。京城烽煙四起。
昨日還因“中箭重傷”的鄭括大統領, 這會兒正率領了御林軍,意氣風發的衝在最前面,一路廝殺, 長驅直入, 直搗皇宮。爲以姜太師爲首的一羣叛臣開闢了通天大道。
當然, 趙子龍和李快嘴友情貢獻了他們出神入化的易容術。讓鄭括大統領瞬間變身楊濤副統領。姜太師等老臣老眼昏花, 自然認不出來。他們只知籌謀良久, 如今一路所向披靡,順風順水,簡直有如神助, 勝利在望,好不激動。
羽林衛樑都史是個大孝子, 大情癡。因他老孃及夫人被姜太師等人綁架爲質的緣故, 此時也不得不咬着牙, 爲這幫子逆臣賊子大開方便之門,容他們闖入內宮, 一路橫行無忌,直達太極殿。
“楊濤”貪功心切,一入內宮,便早早率了“心腹”將皇上、太后、皇后、宸妃等人趕至太極殿中,團團包圍。
姜太師洋洋自得端坐於龍椅之上, 醉心的撫摩着龍椅的扶手, 睥視高臺下被“楊濤”驅趕在一團的皇上並皇宮內眷, 裝模作樣叱了聲“楊濤不得無禮”。又極爲厚顏無恥的捋須笑了聲:“皇上別來無恙啊。”
鄭多晶醞釀了下情緒, 努力做出一副苦大仇深義憤填膺的表情, 橫眉豎眼,咬牙切齒的斥罵:“姜成奐, 老匹夫!”
一幫子嬪妃個個嚇得面白如紙,哭哭啼啼,瑟瑟發抖。太后已從最初的驚恐、慌亂和氣氛中緩過神來,她從容上前一步,擡頭擰眉看向高臺上的姜太師,沉聲道:“大哥,莫要開玩笑,速速下來。”
哪知龍椅上的姜太師呵呵一笑,反而悠哉樂哉的斜斜一靠,眯着眼道:“我的好妹妹呀,你當我傻啊?我好不容易坐上來,你這會兒居然叫我下去?哈哈哈……”
姜太后面色一變,怒目而視,“姜成奐!你在朝中已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何故做此大逆不道之事!我們母子待你不薄,你想想你如何纔有現在的富貴!你就不怕天誅地滅!”
“哦?我是如何纔有今天的富貴?”姜太師站起身,緩緩走下高臺,逼視姜太后道:“我當然知道。當初先帝駕崩,雲貴妃發動宮變,如果不是我臨危扶亂,力挽狂瀾,哪容你們活到現在?要怪只能怪我的好外甥太不聽話,事事跟我作對!”
“……”姜太后一陣沉默。
鄭多晶皺眉道:“你是對我們有恩。但是,於理,我是君,你是臣,忠君護主是你們做臣子的本分;於情,我是甥,你是舅,本是一脈血親,守護家人,愛護小輩是做長輩的義務。更何況,當初若不是我爲帝,只怕你也跟着被雲貴妃黨羽一道剷除,哪能從一個小太尉一躍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太師!於情於理,你這樣妄自發動宮變,簡直罪不可恕!”
姜太師哈哈大笑起來,他環顧左右,一手指着臺下的雷振宇,對着身邊的親衛講:“瞧瞧,瞧瞧,手下敗將,小小豎子至今仍然大言不慚,想要給我們治罪呢。哈哈哈……”
“哈哈哈……”身邊的叛臣均都鬨堂大笑。
太后臉色青白莫名,已然怒火中燒。
鄭多晶嘴脣一勾,淡淡一笑:“是嗎?鹿死誰手還未可知。勸舅舅不要高興得太早。你且看看,能使喚得動他們否?”說罷,從容笑着將手指了指身邊包圍着的一圈“叛軍”。
姜太師面色一變,衝着站在鄭多晶身側不遠處的“楊濤”命令道:“楊濤!將他們先綁起來!”
哪知之前還如充了雞血般奮發向前的“楊濤”這會兒如老僧入定,對姜太師的命令充耳不聞。
“楊濤!你怎麼回事!”姜太師急了,又衝着站在自己身側的樑都史道:“樑恆,你派人過去,把皇上給我綁了!”
哪知樑都史冷哼一聲,返身將劍尖對準了姜太師的咽喉。
姜太師身邊的叛賊正欲拔劍救人,反被身邊的“同伴”制住,一個個大驚失色,不敢妄動。
姜太師駭然變色,大驚道:“樑……樑恆!你意欲何爲!莫非你忘了老子娘還有尊夫人麼?”
樑都史冷笑道:“怎敢忘太師的大恩大德。莫不是聖上早有準備,尋了易容的替身去頂替,只怕如今我的一世英名,就要毀在你這奸險小人的手裡!”
姜太師覺得渾身發軟,這是怎麼回事?!他再次看向“楊濤”,“楊濤!你還愣着作甚!難道不想建功立業、位極人臣了?趕緊制住皇上!”
“楊濤”再也剋制不住,哈哈笑出聲來,一把揭開自己的□□,“姜太師,你且看看我是誰!”
鄭括!!姜太師瞪圓了眼睛,滿面震驚,“不!不可能!你不是已經中箭重傷了嗎?怎麼會是你!楊濤呢?”
“呸!你死了我都死不了!少咒我!”鄭括粗魯的啐了一聲,又嬉皮笑臉的說,“楊濤?他早在黃泉下等你了。”
姜太師兩腿一軟,差點到地,但他猶自咬牙支撐着,恨聲道:“好!好!我的好外甥,你果然……噗!”姜太師噴出一口血,形同地獄裡的惡鬼,盯着鄭多晶,惡狠狠的說,“你也高興不了多久了。不妨告訴你,我的長子姜尚,已經率了神機營在南門攻入,很快就殺過來了!哈哈哈”
鄭多晶輕笑一聲:“是嗎?這些我早就知道了。無妨,我派了江戎去會他。你的神機營,現在只怕已經落入了江大將軍的埋伏圈裡了。”
姜太師聞言,渾身顫抖,失聲尖叫:“你如何得知!!!”
樑都史身邊一個低戴着帽子,低垂着頭,默默站在陰影處的小兵緩緩站出來,脫下帽子,撲通一聲跪下,擡起頭,艱難的看着姜太師,哽咽道:“父親,對不起,是我。“
姜太師一看,赫然竟是姜玉山!他頓時暴跳如雷,衝上前一個窩心腳狠踹過去,指着鼻子大罵:“你這個逆子!逆子啊!!!”
姜玉山被踹倒在地,嘴角流出一絲鮮血,也不去辯解,咬牙不吭聲。
鄭多晶卻再也看不過去,示意樑都史將姜太師一干人等綁了,押了下去。
姜太師被捆縛帶下去的時候,嘴裡猶還不乾不淨的大罵着,罵先皇、罵太后、罵皇帝、罵逆子……樑都史覺得聒噪不堪,扯了一片布巾就胡亂塞住了姜太師的嘴。姜太師就這樣“唔唔”的瞪圓了眼睛,被衆兵衛帶走。
姜太后見狀,面帶猶疑的看向鄭多晶,正想開口求情,不料鄭多晶率先開口道:“母后,我知你想替舅舅說話,但是此等謀逆禍國的大罪,豈可輕易揭過去?舅舅每每算計於朕,讓吾等遊走於危險邊緣,這是赤月開國以來前所未有的。若此次不殺一儆百,試問君威何在?!朕以後又當如何治國?如何御下?!”
姜太后啞口無言,只得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他如今落得這步田地,也是他咎由自取。皇帝你看着辦吧。”
鄭多晶撫了撫姜太后的手,儘量放柔了聲音寬慰道:“母后放心,朕自有分寸。不會罪及姜氏一族未牽涉進來的無辜的人。”
姜太后點點頭,“如此甚好。”
鄭多晶揮了揮手,“來人,扶太后回宮休息。各宮各院的妃嬪也都散了吧,已經無事了。”
衆人皆散後,只餘下皇后、宸妃還在左右。
鄭多晶偷覷了雷振宇一眼,一本正經繞過他,非常純潔的拉了皇后的小手,溫柔的撫摸着,一雙眼柔情似水的看着皇后,“梓潼辛苦了。江將軍那裡多虧了梓潼了。今日讓梓潼受驚,朕心裡甚是過意不去,你先回殿裡好生歇息,晚些時候朕再過去看你。”
皇后臉色微微發紅,顧及還有宸妃在側,不好多說什麼,只想維持一國之母的威儀,當下嬌嗔了一句,緩緩抽回手,“皇上失態了”
雷振宇在一旁爲皇后的這句話默默點了一百個贊,他眼巴巴看着鄭多晶握着皇后的手,覺得有點說不出的醋意和彆扭。這日子,真沒法兒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