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葉越說越氣,也顧不得趙翼在旁,“……你就不怕,這墳圈子裡的兔子,是啃死人骨肉才長這麼肥碩的!”
玉葉說得有理,豆角兒嘴裡那一團,目測起來便幾乎是普通兔子的一倍半大小,有些過於肥碩了。
毛團兒被玉葉這樣跳腳指鼻子罵,面上雖有些紅,可是——卻整顆心都是歡喜的。
他知道她是真的急了,真的因爲擔心他而急了。
毛團兒只朝趙翼低低道:“叫先生見笑。”
趙翼卻眨眼:“我倒是覺着這位姑娘難得地率真可愛。醢”
已是到了婉兮眼前,毛團兒忙跪倒:“回主子,原來是虛驚一場。”
婉兮眯眼望住毛團兒,又去看了看那搖頭晃尾巴,分明是在顯擺的豆角兒:“哦?怎麼說?”
毛團兒也瞧見豆角兒那模樣了,心說:這要是個人,早不定怎麼眉飛色舞了。毛團兒含笑將豆角兒嘴裡的“毛兔子”給搶過來,拎起來給婉兮看:“主子瞧。”
婉兮雖此時貴爲令妃,可是從小畢竟是在鄉間長大,該見過的都約略見過,沒什麼大驚小怪。這一見便是揚眉:“不是野兔子?我天,倒像個地鼠!我小時候在家也見過,不過都一拃長吧,這個竟將近兩尺?!”
毛團兒含笑點頭:“正是地鼠。便連那些墳包,都是咱們誤會了。那些小丘並非墳包,而是這些大地鼠的巢!它們掘土爲巢,便將掏出來的土堆在地面上,因它們體型碩大,這便掏出大堆的土。冷不丁看上去,倒像墳包了。”
玉葉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你確定?緹”
毛團兒含笑點頭,拍了拍豆角兒的頭:“多虧它。它本就是內務府狗房裡教出來的獵犬,極爲敏銳,故此它從一看見這些墳包開始,許是就聞出了是地鼠的味道。”
“方纔奴才跟着它一路跑到林子深處去,它比奴才快,等奴才追到地方兒,瞧見它已經在兩條腿刨那地下的坑兒呢。奴才開始也覺得寒毛豎起,生怕看見那坑裡是屍骨,奴才仗着膽子走過去一瞧——裡頭原來是一小窩小鼠崽子!”
“奴才這才尋思過味兒來,又挑了幾個小丘刨開,發現無一例外,都是地鼠的窩罷了。這便請主子放心,此處不是亂葬崗、墳圈子,只不過是地鼠的天下罷了。”
婉兮這才放下一顆心,已是笑了。
擡眼瞟見趙翼,婉兮這便更是忍俊不禁。
“你個書呆子,虧你還憐惜人家孤墳野鬼,挨着個兒的給人家祭拜,還壓冥錢!你自己的那幾兩銀子都白費了不說,你好好的萬物靈長,卻給個地鼠磕頭了!”
趙翼也是撓着後腦勺傻樂:“……小生倒不後悔。彼時確實以爲是孤墳野鬼,無處話淒涼呢。小生的一顆心總歸是好的,便是跪錯了,總也天地可鑑。”
婉兮輕嘆一聲:“我懂了。也虧得是你這樣人,才寫得出那狐祟的故事。你是當真一顆誠心相信有狐祟的。信則有,你本是誠心誠意,並非譁衆取寵。”
弄明白了,天色也暗了,婉兮便點點頭:“在此別過。”
趙翼一急,緊盯住婉兮,直問:“還沒問姑娘貴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