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用赤金挖耳勺挖了挖耳朵,輕哼一聲,“這還沒定下來生的一定是皇子呢,這便不將我放在眼裡了!她是故意的,我不會看錯了她!”
塔娜倒是悄然看了那拉氏一眼,低聲道,“奴才私下裡也去問過那邊的守月大夫、守月姥姥……他們都有經驗,早就能看出男女來。可是翊坤宮竟然鐵打的一般,水潑不進,便是奴才都探聽不出什麼來。”
那拉氏不由得眯起眼來。
塔娜是她正宮皇后身邊的女子,便如同當年孝賢皇后身邊的素春一樣,在這後宮裡走到哪兒,誰敢不給面子去?
可是人家翊坤宮就是鐵板一塊。這便擺明了,翊坤宮不將皇后中宮的人放在眼裡。
那拉氏冷笑,“我倒不意外。舒妃原本從進宮就不把我放在眼裡,若再生下皇子來,人家自以爲就可以與我平起平坐了呢!”
“可是她忘了,不管怎麼着,唯有皇后纔是六宮之主!皇后位正中宮,如何容得六宮之中還有鐵板一塊的側宮去……不管是什麼鐵板,本宮也早晚給它融了、掀翻了去!”
“這六宮,只能有一個主人。誰都別想在本宮面前,自己關起宮門來,另成一統去!”
塔娜低低垂首,“主子……唯有一法,便是早早生下嫡子來。否則若皇上當真在皇太后的授意之下,立了舒妃的孩子爲儲君……那就糟了。”
那拉氏放下赤金的挖耳勺,緩緩立起。
“吩咐下去,叫敬事房也製備一塊給本宮用的綠頭牌。”
塔娜一怔,“主子……?”
中宮皇后,身份不同於嬪妃,本不必用綠頭牌,不必等着皇帝翻牌子。總歸初一十五,皇帝是必定要與皇后共度的。便是皇后侍寢,也可以不到養心殿,而是將皇帝請到自己的寢宮來;而且,皇后侍寢的夜晚,不必敬事房太監“叫起兒”,可以整夜共枕。
故此那拉氏從位正中宮起,她便端着中宮的架子,不肯叫敬事房備她的綠頭牌。
“從前本宮看不上孝賢皇后那個低聲下氣的樣子,明明是中宮皇后,還叫敬事房擺上她的綠頭牌去,跟一羣側室一起等着皇上翻牌子!可是這會子……本宮卻也能隱約體諒她的苦衷了。”
“便是紆尊降貴,可是好歹,自己的名字能在皇上翻牌子的時候,在皇上眼前露一面去。皇上必定還要看一眼,這便多少能叫皇上想起他還有個皇后呢吧。”
塔娜聽了,鼻子也是一酸,“主子委屈了……”
那拉氏攥緊手指,“委屈?我不怕!總歸這會子,若這點委屈都忍不住,那幫妾室就要蹬鼻子上臉,爬到我臉上來跟我耀武揚威了!”
“她們都等着,等本宮自己生下了嫡子,絕了她們的念想去,再回過手來一個一個好好兒收拾她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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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一大早,便傳出舒妃陣痛的消息來。
整個後宮都跟着一起緊張起來,一方面同爲女人,臨盆一刻都如鬼門關前走一遭,都是感同身受;另外也都是緊張地猜測,舒妃究竟產下的能是皇子還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