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心下也是難過,可她還是仰起夠來,明麗而笑。
“旗下女子有什麼稀罕?姐姐,這宮裡不幾乎都是旗下女子麼?雖旗份不同,可是歸攏起來,身份不外乎都是‘旗下女子’;反倒是直到如今還是正經‘漢女’的,不過姐姐一人而已。”
“身在後宮,姐姐應該珍惜這樣的‘獨一無二’。”
婉兮歪頭想了想,輕輕拍語琴的手,“讓我想想,純貴妃應該是封妃之後才入旗,入的是正白旗的滿洲旗份;怡嬪則是嬪位入旗,入的卻是內務府旗下的包衣佐領……也就是說若有給母家入旗之事,也應該是在嬪位以上纔有資格。”
“若姐姐心急這入旗之事,那這會子姐姐已經晉位爲嬪,那姐姐家這一二年內當也可辦理入旗之事了。”
“不過姐姐,”婉兮擡眼望住語琴,“姐姐這會子就算入旗,按着位分,怕也是隻能入內務府旗下的包衣佐領。包衣佐領雖然比小妹的內管領身份要高,一應待遇等同正身旗人,但是終究名號上終究背了‘包衣’二字。”
“小妹聽說,江南漢人最厭煩這二字。故此前朝多少漢大臣,便如陳閣老等已經官居一品,卻也並不願入旗,就是不想與這二字靠近。姐姐家裡又是江南著名的大儒之家,家人怕是更有骨氣,更不願沾染這二字。故此我倒勸姐姐不必急於一時,等將來若再有進封,直接入了正身旗份纔是。”
語琴凝視婉兮,深深吸氣,“有時候我也當真是心急,當真想不再被他們鎮天‘漢女漢女’的叫。每當那樣的時候,我就想到你——婉兮,你如今已是妃位之首,可是你家裡還在內管領下,你卻不急。”
“瞧着皇上這些年對你的心,我便也隱約能察覺,皇上這樣不急着替你擡旗,必定還有旁的安排。否則憑你此時妃位之首,至少可以追平當年純貴妃在妃位之上入正身旗份的資格去……皇上心裡,一定還有旁的想法。”
婉兮歪歪頭,“姐姐能想到這個,那我就放心了!——姐姐難道沒想想,皇上既然進封姐姐爲嬪,爲何還不張羅給姐姐母家入旗之事?皇上除了可能體恤姐姐家族的骨氣之外,怕是心下也對姐姐有格外的安排呢!”
“總歸啊,我還是勸姐姐:忍得眼前一時之氣,相信皇上必定不會叫咱們委屈。”
語琴的心這才平穩下來些。
她將淚水都咽回,望住婉兮,堅定地點了點頭。
平靜了一會子,語琴將自己的賞賜打開給婉兮看。婉兮看罷便笑了,“又是五兩~”
語琴凝注婉兮,“……穎嬪所得的賞賜,至少是我十倍之數。”
婉兮輕輕抱住語琴,“姐姐,別計較這幾兩銀子。”
語琴卻搖頭,“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我也從沒對她有過半點指望……我是好奇,她怎麼出手這樣大方了?”
婉兮心下便也是一動。
“姐姐所得的是五兩,若穎嬪按着十倍來算,也是五十兩……姐姐說得對,皇后除了對皇上和皇太后之外,對咱們從未這樣大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