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鄴恆回答的這般堅決,不過是爲了讓懷墨染知道,他對沈畫依,真的不是男女之情。何況,他本就是無情之人,絕不會掛念沈畫依這樣的“泛泛之交”。
然而,想必除了他之外,誰也不會認爲他們是泛泛之交,而看着他們那般深情款款的懷墨染,更不會這麼認爲。當他斬釘截鐵的回答時,她還以爲,他是迫不及待的想救那個女人而已。
此時的懷墨染,頓時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小丑,她甚至爲自己前幾日的洋洋自得感到無地自容。怎麼就會認爲,他真的只會看着她一個人呢?縱然是在這個沒有瀟瀟的南疆,他百里鄴恆也不會甘心就守着她一個。
“狗改不了吃屎!”良久,懷墨染冷聲道。而後,她便在百里鄴恆那詫異的目光中大步向前,簡單看了一下沈畫依的傷口,她的眼底不由閃過一抹冷意,她饒有興致的擡眸望了一眼那郎中,而後高聲道:“阿奴,端熱水來!準備剪刀,錦帕。”
懷墨染又淡淡掃了一眼此時抱着各種心態圍在榻前的衆人,一揮衣袖,冷聲道:“無關緊要的人都給我出去!省的我的剪刀不長眼睛。”
“我說,你心情不好,難道就能對我們大吼大叫麼?”這時,夜珈茗忍不住氣哼哼的開口道。
夜珈藍卻冷聲呵斥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計較這些?都給我滾出去等消息!”
於是,所有大臣都不甘心的離開了帳篷,三位公主和卓閼氏卻立在那裡沒有動。夜珈藍怕懷墨染覺得她們煩,正欲趕她們離開,她卻擺擺手,淡淡道:“女子無需迴避。”
夜珈藍只好尷尬的退出多遠。
不一會兒,阿蠻便端着熱水,和一把剪刀走了進來,懷墨染拿來剪刀,將沈畫依身上的傷口解開,而後將錦帕用熱水潤溼,這便一手抓住她胸前的匕首,在幾位公主那驚恐的目光下,她眼也不眨的將那匕首拔出,立時,血涌而出。
懷墨染卻以最快的速度,用錦帕堵住了傷口,同時冷聲道:“紅粉白!”
紅粉白這便踏上來,擡起前爪,開始爲沈畫依治傷。
當懷墨染感到錦帕下沒有血再涌出時,方緩緩移開手,而後,所有人便看到,那道傷口正緩緩癒合。懷墨染又用同樣的方法,將沈畫依身上的另外兩把匕首拔出,在她與紅粉白的努力下,沈畫依的傷口終於完全消失,只留下三道淺淡的疤痕。
此時,所有人都因紅粉白的能力而目瞪口呆,甚至當懷墨染爲沈畫依蓋上被衾,抱着紅粉白走出帷幔時,他們還沒有回過神來。而已經見怪不怪的百里鄴恆,立時抓着懷墨染的胳膊道:“她怎麼樣了?”
懷墨染狠狠將他的手甩開,淡淡道:“放心吧,死不了,休息一個晚上就好了。”說罷,她捧起無精打采的紅粉白,柔聲道:“小傢伙,你也休息休息吧。”
紅粉白用小小的腦袋拱了拱她的手心,這便閉上眼睛,安然入睡了。
懷墨染將紅粉白放到貴妃榻上,而後便看到夜珈藍一臉感激的走過來,真誠道:“太子妃,實在太感謝了。”
懷墨染卻指了指走向沈畫依的百里鄴恆,淡淡道:“不要謝我,要謝謝他。”
百里鄴恆脊背一僵,生生頓住了腳步,下一刻,他略有些無奈的蹙了蹙眉,頭也不回的繼續往牀榻走去。
而在這期間,夜珈茗一直死死地盯着他,眼底滿滿都是期待,只可惜,他卻自始至終沒有多看他一眼。
此時的沈畫依,面上依舊恢復了血色,看起來也已經沒有了大礙,百里鄴恆放心的點點頭,緩緩起身,來到懷墨染的身旁,一臉討好道:“娘子,紅粉白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懷墨染聽到那句“娘子”,面色驟然一冷,旋即嘲諷道:“不是紅粉白厲害,而是太子殿下誠心大過天,紅粉白纔會竭盡全力,爲大祭司從地獄奪回一條命。”
夜珈藍看氣氛不對,忙訕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便不打擾兩位了,大祭司既然明天才能好,那麼這慶典便推遲到明日吧,太子妃,今夜你們便好好休息,告辭了。”
說着,他便來到榻前,將沈畫依抱起,而後在卓閼氏那震驚的目光中走出了帳篷,他都走了,夜珈茗幾人再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遂便都灰溜溜的離開了。
待衆人一走,百里鄴恆便迫不及待的來到懷墨染身邊坐下,懷墨染一腳踢出,他卻不躲不避,而是任由她一腳踢在他的肩膀上。
懷墨染微微一愣,旋即冷着臉道:“你想死麼?”她是真的生氣了,所以那一腳是真的很重,她方纔甚至聽到了他肩膀上骨頭的聲音,該不是斷了吧?
百里鄴恆的面色有些白,但他卻露出一抹瀟灑的笑容,淺笑道:“怎麼會呢?爲夫還想活很久很久,想陪着娘子你走很遠很遠。”
懷墨染望着厚顏無恥的他,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她一手緩緩撫上他的臉頰,斂眉好奇道:“百里鄴恆,能不能告訴我,你這臉皮是怎麼長得?怕是金剛鑽都鑽不透這麼厚的臉皮吧?”
百里鄴恆見她雖然用嘲諷的語氣,然而卻掩不住眸中的憂傷,終於忍不住握緊她的手,喃喃道:“墨染,對不起……”
懷墨染想要掙脫他的手,卻發現根本掙脫不了,她便沒有掙扎,只是歪着腦袋一臉好笑道:“百里鄴恆,你究竟想怎麼樣?”她可忘不了,方纔是誰在衝她喊,是誰爲了救別的女人而險些和她撕破臉。
“娘子~我真的錯了,我不該那麼兇你……可是……我當時真的很着急。”
“我明白,心愛的人受了傷,誰不着急?”
百里鄴恆長長嘆息一聲,一臉認真道:“你誤會我了,真的真的誤會我了。”
懷墨染望着一臉真誠的他,想着自己就是被這樣的一張臉,被這樣的目光所欺騙,遂她冷聲道:“我知道。”
“你知道?”
“是啊,我知道自己誤會了你,知道你所說的心裡只有我,不過是牀第之間那***的話語,知道你從未真的想過,要和我一人長相廝守,也知道,喜歡誰是你的自由。”懷墨染面無表情的說完時,她發現百里鄴恆的手不再那麼用力。遂她立即將手從他的大手中抽出,而後起身來到桌前坐下,那模樣,好似誓要與他涇渭分明一般。
百里鄴恆愣了許久,方苦笑回眸,他望着此時眼眸清明的懷墨染,斂眉沉聲道:“爲什麼你永遠都這麼自以爲是?”
懷墨染不願意看他這一副受傷的模樣,遂低下頭來擺弄着桌上的茶盅。
百里鄴恆卻不打算放過她,他原本還想着能與她慢慢來,可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如此冥頑不靈,於是,他決定當機立斷,遂他來到她的身邊坐下,在她準備起身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聲高喝道:“懷墨染,我受夠你了!”
懷墨染心尖一顫,下一刻,她似笑非笑的望着百里鄴恆,斂眉道:“那麼,你是準備和我分道揚鑣……唔……”她還未說完話,下一刻,她的脣便被狠狠的封住了,百里鄴恆緊緊抓着她的手腕,霸道而狠厲的啃咬着她那粉嫩的脣。
懷墨染擡起腳,想要去踢他,然而,百里鄴恆卻狡猾的將她放倒,立時,板凳摔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焦急守在外面的藏心和穿雲立時衝進來,結果卻看到這二人在地上糾纏不清,熱烈擁吻……
穿雲第一時間擋住了藏心的眼睛,旋即,百里鄴恆回首,冷聲道:“滾出去!”
穿雲這便拉着目瞪口呆的藏心出了帳篷。只是,他看得出來,主子這是霸王硬上弓了,可是就今天這種情況,硬上弓真的可以麼?
……
懷墨染倒在地上之後,仍舊在奮力的反擊,而百里鄴恆則用雙腿抵着她的玉腿,一副不能放過她的模樣。
風鈴依舊在鈴叮作響,然而,懷墨染卻只能聽到她們貝齒相碰、以及吞嚥彼此口水的聲音。即便她努力保持着清醒,可是這個可恨的百里鄴恆,卻用高超的吻技,令她不知不覺間沉淪。
“懷墨染……”良久,百里鄴恆鬆開她,劇烈的喘息起來。
懷墨染亦覺得胸口都憋了一口氣,直欲叫她窒息,遂她再也沒有力氣推開百里鄴恆,而是同他一般,劇烈的喘息着。
百里鄴恆望着此時面頰酡紅的他,眼底滿是溫柔的寵溺,他將額頭抵在她的額上,一字一句認真道:“懷墨染,從現在起,我要你仔細的聽我說。”
懷墨染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我微微顫動着,她喃喃道:“你說吧。”
百里鄴恆雖然很想讓她睜開眼睛看着自己,然而,她此時能安靜的聽他說話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遂他拉着她,翻了個身,讓她躺在他溫熱的胸膛上,而他則背對着冰冷的地面。
“墨染,我不善言辭,有些時候,或許說的話不明不白,才教你如此誤會。所以,今天晚上,我便再說一遍,這一次,我所有的話,都出自真心,不會有任何的欺瞞,我也希望你聽完後,能夠重新問問自己,難道……你真的能夠離開我,真的捨得我傷心麼?”
“在軍營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會突然那麼主動,並不是因爲你想得開,而是因爲你從未放棄過離開的念頭。可是,你知道麼?這樣的你只是讓我越愛越深,我已經離不開你了。而瀟瀟……她是我的青梅竹馬,是陪我歷經風雨走過來的人,是我曾經一度以爲會成爲我妻子的那個人,可是……當你出現之後,我的心便漸漸向你偏移,墨染……”
“回到京城,你沒有告訴我瀟瀟與五弟通敵,爲的是考驗我,我卻愚笨無知,傷害了你,那時我以爲我最愛的還是她,可是當你說要休夫,當你將休書摔在我的臉上,然後率衆人而去,從此杳無音訊時,我只有一個感覺,那便是……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