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請休了臣妾 203 神秘的白公子
“一唱一和,還挺自在。御璃驍掃了二人一眼,又走回窗邊,看向對面的酒肆。
那裡面正熱鬧,有歌姬纏綿吟唱,有人把一張九弦豎琴彈得行雲流水般美妙,令人陶醉。
漢子們大口飲酒,看幾名舞姬在桌上跳舞,豔色的布裙翻飛起來,像火熱的大麗花,熱情奔放。
酒館旁邊是一家賭坊,垂着厚簾子,裡面有陣陣叫嚷聲洽。
這裡是沒有ji館的,所有的姑娘都分佈在各個酒館和賭館中,還有一些直接在路上拉住過路的男子,往東邊,是一片小帳篷,全是這些姑娘們的住處,懸着無數金燕子燈籠,在風中搖搖晃晃,如同無數金燕子飛進了人世間。
“即墨陵長什麼樣?”漁嫣好奇地問。
“人樣。”御璃驍淡淡一句,雙瞳微縮,緊盯着對面看着。
“看什麼?”漁嫣也好奇地看過來鈐。
“那些不是江湖人。”御璃驍低語。
“嗯,那些是士兵。”莫問離看了一眼,脣角一翹。
“是即墨陵的人?”漁嫣擰眉,“莫非這鎮上全是天漠國的士兵?”
“大半。”御璃驍走回桌邊坐下。
“小人,不是說好了單人赴約?現在他安排這麼多人算什麼,等着捉你一個?”漁嫣俏臉一拉,對即墨陵的印象立刻大打折扣。
“我也帶了你們兩個。”御璃驍倒是平靜,執壺倒茶,氣定神閒。
“那怎麼一樣,兩個,和兩百個,這是不同的。”漁嫣依然氣憤難平。
“我們兩個,足抵兩百個。”
莫問離繞一縷發,指御璃驍,笑得狂傲,那是一種能把天下一切皆看成塵土般渺小的氣魄,只可惜配上他這身妖嬈裝扮,陡然間就成了滑稽的一幕。
御璃驍那口茶,生生燙着了嘴巴。
“夫人,白公子來了。”老闆娘去而復返,推開門,手中帕子一甩,後面的人物緩緩出來。
小麥色的膚色,脣角含笑,多了幾分溫和柔情,手裡拿着一把碧玉骨扇。還算長得不錯,只是和想像中的男倌兒相距甚遠,男倌兒,不應該是陰柔漂亮的嗎?怎麼會如此陽剛英挺?
“敢問這位公子,叫什麼名字?”漁嫣好奇地問。
“在下,白思。”白衣公子抱拳行禮,“不知夫人芳名?從何而來?”
莫問離已經重新戴上了紫紗,手在臉上輕掩着,笑道:“你可以叫我紫夫人,來自蘇南的古家船行。”
玄泠國蘇南郡的古家船行擁有上百艘船,生意做得挺大。船行的主人有十幾房夫人,聽說個個貌如天仙,而且其中有幾個手段凌厲,幫着丈夫一起打理船行,也是滿天下跑的厲害角色,不輸男兒。
爲了裝扮成紫夫人,御璃驍令人把正在後青國談生意的紫夫人“留”在了某個隱秘的地方,連他與漁嫣的樣貌也是依着紫夫人身邊的侍從來裝扮的,紫夫人身邊的人都分辯不出其中真假。
“早聽聞古爺的幾位夫人都有驚天之美,如今居然能遇上其中最美的紫夫人,在下萬分榮幸。”白思一伸手,骨扇輕輕挑起莫問離臉上的紫紗。
這神態、動作,分明是歡|場老手!
“白思,這鎮上有什麼新鮮好玩的?”莫問離推開白思的扇子,笑着問他。
“哦,晚上有獵狼大賽,就在戈壁灘上。不過紫夫人是女子,依着鎮上的風俗,晚上不能去。這位兄弟倒可以前去一試,領略一下隔壁風光,靜夜美好。”白思笑着看御璃驍,手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拍了拍,樂呵呵地說。
御璃驍忍着厭惡,不露聲色地退了兩步,低聲問:“難道只要是男子,誰都能去?”
“嗯,只要是男子,誰都能去。而且誰能獵到頭狼,就能得到後日競寶大會上第一把椅子,不僅能優先競價,還能得到天漠國第一美人的香吻。”
“這裡還有天漠國第一美人呢?”漁嫣忍不住好奇,會是什麼樣的人物?
“當然,天漠國的樂天公主。”白思搖着扇子,笑眯眯地說。
“你是男倌兒嗎?”莫問離突然問。
白思笑着點頭。
“聽說你伺候過後青國的戰神驍王?”莫問離又問。
“千真萬確。”白思又點頭,一臉篤定。
“我看,這是謊言。”莫問離嘻嘻地笑,手指轉着酒杯,紫色袖子輕晃不停,“驍王愛美人,他可不碰男人。”
“四年前,他與天漠王在沙海交戰,天漠王打輸了,送了好些美人給他。我正好在那邊,晚上還替他更衣,在湖中同遊……驍王好氣魄,一夜御|數女。”白思認真地說着,又強調道:“伺候並不等於以身相奉,我只是陪他飲了酒而已。”
莫問離笑聲更大了。漁嫣的臉卻綠了,手悄然伸到一邊,對着御璃驍的大腿狠掐一把——還真是好氣魄,一夜數女!
御璃驍只擰着眉受着,薄脣緊抿,面具下的臉頰已經開始微微流汗。
“阿四,你不是一直心儀樂天公主嗎?晚上你也去獵狼,本夫人準你休息一晚,本夫人就與白思公主好好遊覽一番。”莫問離的手又摸過去,從白思的手臂一直往下,直到他的手腕處,輕輕地捏了捏。
漁嫣揉鼻頭,這人也裝得太像了!似乎天生就有這愛好。
“紫夫人有興致,在下一定奉陪,定當讓紫夫人盡興。”白思反手去拉莫問離的手,被他不露聲色一抽,只來得及摸到那冰涼的指尖,一角紫袖從他的掌心裡滑過,惹來他低低一笑。
漁嫣咧嘴,莫問離這是被人調xi了嗎?快爆發了吧?
莫問離以袖掩臉,肩膀輕聳,彷彿是笑得開懷,可漁嫣知道,他一定是在心裡大罵她與御璃驍混帳討厭,恨不能甩袖而走了。
“紫夫人,如此開心?”白思把頭湊過去,想看她的笑臉。
莫問離露出一半烏瞳,眼角輕揚,慢吞吞地說:“開心極了,公子你要不要也去獵狼?只要你獵一隻狼來送給本夫人,本夫人也送你一個香吻,外加她的香吻。”
莫問離一指漁嫣,笑了起來。
漁嫣咧嘴,賠笑臉。
“紫夫人若有心想要,白思就算是跑斷腿,被狼咬斷脖子,也要去一試。”白思的摺扇在掌心輕輕一拍,認真地說。
“真會哄女人開心。”莫問離笑意更盛,連連點頭:“就這麼定了,我們都去獵狼,白公子,我看好你,你若獵得狼來,我不僅贈你香吻,還要爲你贖身,帶你回家,以後與阿四一起保護我。”
白思的笑容僵了僵,乾咳一聲,掩脣不語。
“莫非你方纔是說假話?”莫問離臉一拉,冷冷問。
“就怕獵不到狼,其實我不會武功。”白思猶豫了一下,“我買一隻與夫人可好?”
“散步、散步就好。”漁嫣趕緊說,讓御璃驍有空去辦事纔是正經的。
莫問離擡眸看她,冷冷二字:“掌嘴。”
漁嫣伸手就往嘴上輕拍兩下。
白思在一邊笑着看着,眼中亮光閃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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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璃驍去獵狼大賽上領了牌子,花二十兩銀在鎮上專售獵狼弓的鋪子裡買了弓箭,只等亥時出發,子時歸來,人進了戈壁灘,就如同跌進浩瀚星海,完全能讓人摸不清你的去向。
莫問離和漁嫣在白思的陪同下,在鎮子上閒逛。
這地方特殊,屬於三不管地帶,與汰州的井然有序不同,這裡只有一個字來形容,亂!
什麼人都有,什麼規矩都不守,惹毛了對方,隨時能拔刀相向。一路走下來,不知遇上多少拼命打架的,都是一身醉熏熏的酒味兒。所以能在這裡混下來的人,不是亡命之徒,就是陰險狡詐之輩,總之,沒一個輕巧角色。像白思這種人,能在這裡大搖大擺地穿行而過,若不會武功,那就是極有心機,或者極有靠山。
漁嫣猜,是最後者。
白思身上的袍子,是來自玄泠雪染坊的上等天絲布,十金一尺。他手裡的骨扇,乃極好的碧玉雕成扇骨。黃金有價,玉無價。這樣的一把扇子,費了十二根好玉爲料,就連扇子上的紙,也不是凡物,是玄泠國金香館的紙張,寸金寸紙。買這樣一把扇,得幾千金。不是家財萬萬貫,夙蘭祺、紫夫人這樣的人物,是用不起他身上這些東西的。但是,夙蘭祺、紫夫人這樣的人物,又不會在一個風|塵男倌身上撒下重金,他們就算有這樣的愛好,也不會找一個在酒館出沒裡的白思。
所以,白思不是男倌!最有可能的,是某人的入幕之賓,替那人前來打理一切,順道察探鎮上的生人。
這個人的名字,漁嫣已經呼之欲出——即墨陵!
白思一定是即墨陵的人。
她悄然打量白思,又開始分析白思與即墨陵之前的關係。是像安鴻、錦程一般的異姓兄弟,還是聶雙城這樣的忠心侍衛?
“小丫頭,你在看什麼?”白思突然轉過頭來,笑眯眯地問漁嫣。
“看公子你,真好看。”漁嫣眯眼笑,極力恭維。
“如此喜歡,待做完了生意,我把他贖下來,送給我們小丫頭當丈夫可好?”莫問離扭過頭來,笑吟吟地問漁嫣。
“甚好。”漁嫣連連點頭。
“那就說定了。”莫問離擡手,在漁嫣的發上輕揉,笑得更加“嬌豔”。
漁嫣被他摸得頭皮發麻,嘿嘿地乾笑幾聲,加快了腳步。
有不少人都去參加獵狼大賽了,此時更多的人聚集在賭館中,不時有人罵罵咧咧,搖搖晃晃地出來,又有人興沖沖地捧着銀子進去。
“人生如賭局,贏者可以花天酒地,輸了便是枯骨灰燼。”白思見漁嫣盯着那些人看,笑呵呵地說:“只是很多人明明知道是這樣的道理,可是還是會一頭衝進去,散盡家財,丟掉性命。小丫頭你知道爲什麼嗎?”
還只有莫問離叫過漁嫣小丫頭,她很不適應,但還是仰着小臉問他:“你說說,這是爲什麼?難道是視死如歸?”
“非也,只是因爲,人的一世,只有短短几十年,今日不知明日事,所以今日當盡歡。”白思搖頭晃腦,認真極了。
莫問離轉過頭看了一眼,鼻中輕輕一哼。
漁嫣知道,莫問離就是這種人,不然不會樂顛顛地以江湖盟主之尊,跑來跟着她和御璃驍犯險。。
就像御璃驍說的,莫問離只需顧小義,這一輩子也會過得瀟灑快樂。顧大義者,總會比別人過得累一些,看上去風光,實則像犁田的老水牛,爲把腳下的田耕得更好,拖着沉重的鐵犁,每走一步,都得用盡力氣。
“我說得不對?”白思見二人都不出聲,猶豫一下,低聲問。
“對極了,公子果然有想法。”漁嫣感嘆地說:“人生在世當盡歡,可是真能拋下俗事的人太少了。”
“都拋下了,都去這樣盡歡?那都是野豬,天天都會血流成河。”莫問離不耐煩地揮了揮袖子。
漁嫣嘻嘻地笑,上前去扶住了他的手臂,“夫人慢慢走。”
白思跟在二人身後,雙眼裡又是亮光一閃。
兩邊有獸皮鋪子,賣些別處很少看到的獸皮,譬如白狐,紅狐,白狼,黑狼,甚至還有白虎白獅!
這次出來,沒帶十月,因爲十月目標太大,讓它在家裡守着婧歌更好。
漁嫣想着十月,忍不住地摸了一下白獅,好端端的,都被當成了獵物,成了手中的一張張皮子。
弱肉強食,強者的歡顏,往往是以弱者的毀滅爲交換的,不想當成別人披在身上的皮子,就只能更狠,更強,更厲害。
“喜歡?”莫問離見她摸個不停,小聲問她。
“這個。”漁嫣又拿了個白狐圍脖,扭頭看莫問離。在翡翠谷時,她有一個這個圍脖,可惜上來之後弄丟了。
莫問離眼神一柔,忍不住想爲她買下來。
“夫人戴,一定美極了。”漁嫣把狐狸圍脖戴在他的脖子上,如此的雪白,襯着這華貴的紫色,真是越看越漂亮。回去後,她也做這麼身紫衣裳穿穿。
“白思喜歡什麼?本夫人送你。”莫問離摸着狐皮,扭頭看白思。
他站在門口,摺扇在下巴上輕抵着,永遠是這副笑眯的神情,但這笑,又並不讓人反感。
“不敢,夫人自己選吧。”白思指着掛在架上的各類皮子,柔聲解釋,“這裡的皮子是最好的,別處很難見到這樣的好貨,紫夫人四下行走,應當知道。”
“白公子,你不會帶我們來買了,老闆給你銀子當答謝吧。”漁嫣故意笑他。
白思順手拿了一張火紅的狐皮坎肩往漁嫣的肩上比劃,溫和地說:“小丫頭用這個最漂亮,夫人可以獎給這小丫頭一個,她很可愛。”
“白公子喜歡我這丫頭嗎?”莫問離轉過頭來,眯了眯眼睛。
“我喜歡夫人這樣成熟嫵媚的。”白思扇子輕輕一揮,在莫問離下頜上輕輕一挑。
啪——莫問離一掌打開扇子,冷笑一聲,轉身就走,留下一室的馥郁濃香。
“夫人,慢點。”漁嫣丟下手中的狐狸皮,跑了出去。
白思扭頭看向掌櫃,輕輕地說:“告訴主子,一切都好。”
“這兩個是什麼人?”掌櫃看着外面的背影問。
“蘇南的紫夫人。”白思匆匆一句,追了出去。
三人一路疾行,又繞回了酒館外面,這時正有一羣人圍着,鬧哄哄的,不知道在做什麼。漁嫣伸長脖子看了一眼,臉色微變。
扭頭看莫問離,他也在盯着那人看,卻比她鎮定,一手搭過來,在漁嫣的肩頭輕輕撫動,提醒她稍安勿燥。
“吵什麼?”白思往前一步,用扇子格開衆人,走到了酒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