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收到消息,二十死士京郊埋伏,護送兵士全數陣亡,我派去的豹組死士一個都沒活着回來,那一戰只剩下一個活人——安報國。”我面無表情地複述鷹組傳來的消息。
我精心挑選的豹組十二死士一戰皆亡,對手雖付出了全軍覆沒的代價,但也算是厲害了。
黎錚淡淡地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
黎明時分,安報國就來了。
安報國就那樣帶着枷鎖腳鐐,一步一步走進京城,走進大理寺衙門。大理寺卿不敢擅作主張,連夜上報,天矇矇亮時,我就見到了安報國。
那會兒我正睏倦,然而黎錚興致很高,硬要拉着我下棋。我的棋藝簡直比韶芳她孃的裹腳布還臭,黎錚卻毫不嫌棄,笑吟吟地看着我輸得找不着北,活脫脫一條大尾巴狼。
小山子躬着身子上前,道:“啓稟皇上,安報國帶到。”
黎錚手裡拈着一枚白子,遲遲不肯落下,燭火落在他眸中,映出兩簇小小的火焰,遮住了帝王深不可測的心潮。
良久,他加深了脣畔的笑意,道:“華子的棋藝怎的還如幼時一般臭不可聞?”
我不知該說什麼,只能乾笑着應和,卻在心裡百轉千回,黎錚這狐狸,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安報國進來時,枷鎖腳鐐已經取下了,他受了很重的傷,囚服上血跡斑斑,然而腰桿挺得筆直,一張佈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正氣,眼神忠誠堅毅,就差沒在腦門子上寫個大大的“忠”字了。
這樣一個人,我不相信他會是通敵叛國的罪人。
安報國顫顫巍巍地跪下,聲音洪亮,卻透着很明顯的中氣不足:“老臣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黎錚淡淡地一眼瞥下去,聲音沉穩從容:“安將軍身子可有大礙?”
安報國磕了個頭,道:“謝皇上關心,老臣無礙。”
黎錚微皺龍眉,帝王之威凜然而出:“當初朕接到檢舉安將軍通敵叛國的摺子之後,心中好生疑惑,這才召將軍進宮詢問,沒想到竟有人向將軍下手。朕所料果然不錯,此案大有隱情!”
我有些納悶,我算到會有人對安報國下手,黎錚也能料到,但我沒想到他會說出來。他對安報國說這話,擺明了相信安報國是爲人所害,身爲一個皇帝,他怎麼能在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就選擇立場?
除非他知道隱情,確定安報國是冤枉的。
安報國俯身磕頭,畢恭畢敬道:“皇上明鑑,安家上下五代,共有十七名男丁爲國捐軀,安報國生爲君生,死爲君死,不敢做半點對不起君上、對不起黎民之事!”
黎錚一臉動容,快步走下龍庭,親手攙起安報國,道:“老將軍的忠心,朕向來知道,亦十分感激。老將軍請放心,朕必定查清此事,還老將軍一個公道!”
安報國鐵骨錚錚的漢子,鋼刀架頸面不改色,卻被黎錚兩句話說得老淚縱橫,連忙又跪了,顫聲道:“能得皇上如此信任,老臣萬死難報君恩!”